月清幽，何萍和方別在月下對視，

站著的方別和坐在屋脊上的何萍兩個人在月下垂出影子。

“所以我很好奇。”何萍看著方別：“你爲什麼當初沒有把殺死？”

“明明，你是那樣一個怕死又謹慎的人。”

方別勾起脣笑了笑：“因爲我不確定，下一個會比林雪更好。”

何萍搖頭：“換一個藉口。”

方別看著何萍：“這個不行嗎？”

何萍認真搖頭：“不行，雖然林雪是很出。”

“但是。”何萍棕的眼睛在月下微微閃爍：“可能會讓你死。”

方別點了點頭：“我確實不喜歡不確定因素在自己邊。”

“但是無論是我殺了還是說讓回去，都會死。”方別手點了點太：“既然能我的蜂翅，那麼，就先帶一程？”

“我不知道你是這麼心的人。”何萍輕笑說道。

“就好像瞭解您之後，我始終想不到，當初在那場洪水中帶七歲的我走的您，是什麼樣的心一樣。”方別說道：“但是現在我知道了。”

何萍擡頭，看著方別：“那你說說？”

“就是，明明知道很麻煩，明明心已經很了。”方別說道。

“但是就有那麼一瞬間，就被人擊中心中最的地方。”

“所以我才這麼決定。”

“以及。”

方別看著何萍：“您方纔，不是也沒有殺嗎？”

何萍笑了。

笑靨如花。

“因爲我很喜歡啊。”

這位退休刺客如是笑著說道。

“明天是你第一次任務，看似簡單，其實不太尋常，你小心一點。”

方別點頭：“嗯，我知道。”

月下，師徒杯，滿飲。

……

……

次日正午，雨霏霏。

城的青石街道上行人撐著油紙傘在細雨中行走，積水的水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雖然昨天晴空高照，但是今天的雨，與昨日的晴天並沒有什麼關係。

霄魂客棧，一個帶著斗笠蓑的男子走進客棧，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來：“夥計呢？”

方別湊上前去，以往常無異的語氣開口問道：“這位客，打尖還是住店？”

如果是平時，斷無此問，畢竟此時纔是中午，不過若是下雨的話，選擇住店休息就是很正常的事。

畢竟城裡還好，若是出了城，道上就有些泥濘難行了。

那人擡頭看了方別一眼，看著這個蒙著黑布的清秀後生當小二，此人明顯目盲，但是卻在滿是桌椅板凳的大堂中行如常，讓他頗有些在意，不過再看大堂中的其他食客，皆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又覺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寧懷遠將斗笠摘下放在桌子一角，他生的方面大眼，看起來頗爲英氣，材也算高大，過滴水的斗笠，可以看到腰間配著一把鑲著紅寶石的長劍。

方別已經看過了他的畫像，此時依然面不改。

“你們這裡有什麼拿手的好菜？儘管上來。”寧懷遠說道，語氣平和，並不帶戾氣。

方別轉：“這位客，要糊塗麪條一碗。”

寧懷遠瞬間聽傻了：“什麼麪條？”

方別認真回答道：“糊塗麪條。”

“我不是要拿手菜嗎？”寧懷遠驚了個呆。

“糊塗麪條就是我們這邊的拿手菜啊。”方別認真介紹道：“您別看名字不雅，其實是用雜糧熬煮的白麪麪條，吃起來香濃可口，糯養胃，驅寒健，本店是小本生意，就糊塗麪條賣的最快，我們後面熬了整整一大鍋，您要就給您盛一碗。”

“不要什麼糊塗麪條！”寧懷遠再好脾氣也經不住方別這樣一本正經的介紹：“有牛沒有，先切兩盤，配兩碗黃酒，順便再給我來十個火燒，我吃完當乾糧上路。”

大周朝止宰殺耕牛，但是牛在各家客棧依然有售賣，不過一般都是些煮的老黃牛，質比較糲，價格也偏高。

“好的，牛上好的，給這位客切兩盤。”方別大聲唱道，同時自己也先去酒櫃給寧懷遠打了兩碗黃酒，黃酒是未經蒸餾的發酵酒，只有簡單的過濾，所以酒澤發黃，其酒含量不高，也是通常的村釀常釀造的酒種，價格不高，但是後勁頗大。

“您的酒，敢問客您要到哪裡去？”方別笑著說道，看似隨口而談，不聲。

“別打聽那麼多，小心你的舌頭。”寧懷遠說著，自己端起酒碗，看著裡面的酒漿，先湊近嗅了嗅酒氣，然後推給方別：“賞你的，你先喝一口。”

方別看著那碗在碗中盪漾的微黃酒漿，賠笑道：“這酒是客人您點的，我怎麼好意思喝呢？”

寧懷遠不聲看著方別，將腰間佩劍咣噹一聲放在桌子上：“我讓你喝。”

大周朝並不止民間攜帶兵刃，也因爲習武之風昌盛，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點功夫傍，畢竟退可延年益壽，儘可防自衛，所以但凡有條件，都會學上那個三五招。

不過寧懷遠上桌子的這把長劍，造型古樸雅緻，劍格上的紅寶石熠熠生輝，顯然不是凡。

“客人不要那麼大火氣嗎。”方別笑了笑：“您要小的喝，如果不嫌棄小的髒，那麼小的就喝一口客看。”

這樣說著，方別從懷中取出一個青瓷小碗出來，放在桌子上，從兩碗黃酒中各自傾倒出來小半碗匯在一，然後自己雙手捧碗一飲而盡。

寧懷遠就坐在椅子上看著方別滿飲一碗，子晃也不晃：“你這小子酒量倒也不錯，你去看看牛好了沒有。”

這樣說著，他自己才端起一碗，喝了小半口，顯然在雨天趕了半天路，已經相當焦。

而方別那邊，得了寧懷遠的恩準，自己則穿過大堂，一路走到廚房，廚房裡面薛鈴正在切牛，看到方別進來，擡頭問道：“怎麼樣了？”

方別此時已經收斂了臉上的奉承的表，看著薛鈴切牛的手，不聲說道：“切好給我，別的不要多問，我給客人調一份蘸。”

說著的同時，方別自己用手蘸了蘸水，在薛鈴切的案板上，快速寫下了兩個字，薛鈴輕輕瞄了一眼，看到那兩個字寫的是：

“假的。”

薛鈴不由驚訝擡頭，看到方別已經拿著蒜搗，在那裡哐當哐當搗著蒜。

表如老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