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大宅院里頭的，哪家丫鬟能扭打這樣？

　況且這打在一起的，還有位舊夫人，多丟了里子面子。

　“完長歌，郡主找你，趕去東院兒吧，要是耽擱惹了郡主不快，那你就是自討苦吃了。”

　那丫鬟語氣不善，既然都已經是賤奴了，那就不必稱呼為二夫人了，長歌占了上風，但臉上也還是被那丫頭抓出了幾條痕來。

　至于那個丫頭則是更慘，頭皮都被扯了一塊兒下來。

　那順著頭皮流下來，活像是葬崗里爬出來的鬼。

　“賤蹄子！你早晚都會被自己作死！你當你還是那個風無限的二夫人呢，哼，我瞧著倒是連狗都不如的賤東西！”

　那丫頭是個皮子厲害的，前來喊人的丫鬟瞪了一眼。

　呵斥道：“都說兩句，不得以前是府里的夫人，你這般做派何統。”

　那丫鬟倒是一派老的樣子，說完又掃了一眼長歌，態度算不得恭敬也算不得冷漠。

　“請吧，莫要讓郡主久等了。”

　白婳這個時候找自然是沒安什麼好心，以前可以仗著周易安的寵，隨意的給白婳甩臉子。

　但現在不同了，是個賤奴，而白婳是高高在上的長郡主。

　母親是長公主，舅舅是天子……份不知道比自己高貴了多倍。

　長歌眼里涌現出嫉妒來，從來沒這般妒忌過白婳，以前念是個傻子，總覺得這份落在上就是皇室的恥辱。

　可現在要什麼有什麼，那權傾朝野的蕭太傅更是對唯命是從，九五之尊對寵至極。

　可自己呢……

　什麼都沒有了，家破人亡，聲名狼藉……為了人人唾棄的破鞋賤奴。

　恨意在腔里發酵，以至于什麼手來到東院的都不知道。

　直到面前出現了那一雙致的繡花翹頭鞋，上頭鑲嵌的珍珠幾乎刺痛了的眼睛。

　抬起頭，看見白婳那張致如妖孽的臉，得不像個人。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魔鬼，再弱的人，心里都住了野。

　白婳一眼便看穿了心里的野是什麼，紅微揚，勾魂攝魄。

　“淪為賤奴的滋味兒如何？”

　“你以為你贏了嗎？”長歌死死地盯著說：“即便淪為賤奴，將軍的心也會一直在我上。”

　真是可悲。

　到如今那顆心都還一直放在男人上。

　說：“若你不一直和我作對，你會和周易安有一個好的結局，也許你們還會有一雙可的兒。”

　但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也許和如果，錯了就是錯了。

　人生要是有那麼多的回頭路可走，那容錯率可就太低太低了。

　目微微一怔。

　孩子？

　抬眼間便看見娘在屋子里抱著團團，許是逗得開心了，兒清脆的笑聲純真好聽，娘臉上的笑容更是溫。

　做夢都想有個孩子。

　白婳低頭在耳邊輕語，說：“你想知道你為什麼一直沒有懷上周易安的種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

　長歌不會那麼輕易地就聽了的話。

　“告訴你也無妨，你是罪臣之，北院雖是鄉下民婦，卻也曉得篡權奪位是誅九族的大罪，周易安冒死娶你已是陛下的心病，若再是有了罪臣的孩子，豈不是往陛下心上添了一把火？”

　原先是不知道的，不過有一次去北院，聞見了麝香的味道。

　這麝香一來能催，而來能讓子避孕。

　人老珠黃，想來這一二兩個用法都用不到上去，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長歌能用得上了。

　先前一直怒罵長歌不下蛋，便是做足了這戲份。

　“你胡說，不可能這麼做的，做夢都想要個孫子，怎麼可能……”

　長歌驚恐地后退，上說著不相信的話，可心卻信了。

　心里的猛正在悄然蘇醒，長歌驚愕地看著白婳，冷笑道：“這就是你的手段嗎？你想借我的手去對付老太太，讓將軍徹底厭棄我，你好坐收漁翁之利，你想都別想！”

　到底還是有幾分小聰明的，不全然是個大無腦的花瓶。

　“信不信由你，若你不信，大可去查查自己那香爐里的香灰。”

　香灰……

　面如死灰，地咬著自己的，上沒了一點兒。

　阿銀企圖沖過來提醒自家小姐不要信了這人的話，可惜面前就像是有一堵無形的墻一樣擋在面前，怎麼都過不去。

　長歌的目落在后的阿貍上，臉是腫的，沒有抬眼看。

　踉踉蹌蹌地回了西園，掏出香爐里的香灰包起來，不顧所有人的目跑了出去。

　那藥鋪掌柜的一聞便說：“這的確是麝香沒錯，姑娘您是用它來點香的？這東西可傷呢……”

　長歌已經聽不進去掌柜的在說什麼了，心哇涼哇涼的，眼淚更是瞬間洶涌而出，盼了那麼多年，沒有孩子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這該死的麝香！

　一直以為自己的有什麼問題，覺得自己對不起將軍，故而才會對徐蘭芝的辱罵不作任何回應。

　失魂落魄地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眼前是一片昏暗，恨不得馬上去死。

　一只手抓住了，拽著便往人群里跑，他速度快極了。

　長歌只看清楚了他臉上的銀面，眼里迸出欣喜的來。

　“阿洪？！”

　完洪將拖進了小巷子里，一把將摁在石墻上，面下的一雙眼睛帶著疑不解。

　“你想自殺？！”完洪咬牙切齒道：“為了一個男人墮落至此，歌兒，你真讓我失！”

　他剛剛看見長歌走到拱橋上，對著那河水發呆，生怕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完洪這才帶著飛快離開，避開了那些眼線。

　“是你讓我嫁給他的，如今我淪落至此也是拜你所賜！”

　長歌一把推開他，渾發抖，被關在掖庭時，也是他教防之，告訴只有想盡一切辦法嫁給周易安，才能有重振完一族的可能！

　這麼多年，費盡心思地討好周易安，他看膩了似水，就盡可能地無理取鬧，弱不堪。

　一顆心都放在周易安上，他卻來告訴對自己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