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實在不算多好的一天,婚儀過后,他便離開,回了南黎,而那夜,的姑母就死在的眼前。
霧靄晨里,年的眉眼漂亮得不像話。
著他,地握著他的手。
“不要哭,戚寸心。”
他的指腹輕輕地挲了一下略有薄紅的眼皮,他的眼睛彎起月亮般的弧度,仍舊那樣專注認真地著。
他看起來那麼開心。
這一次,有人唱聲,有人觀禮,有人知道。
滿庭的熱鬧甚至蓋過了樹蔭里聒噪的蟬鳴,撥開云霧鋪陳而來的大片明的那麼耀眼。
這多像是一場喧囂的夢。
天漸漸暗下來時,戚寸心坐在紫央殿的高檐之上,夏夜的風涼沁沁的,散去了些因酒意而多添的幾分燥熱。
渾圓的月亮散著銀白清瑩的華,戚寸心牽著側年的手晃來晃去,影子隨之在琉璃瓦之間搖曳著,兩顆銀鈴在一起,發出細微清脆的聲響。
低頭盯著瓦上的影子看了會兒,不由笑了一下。
影子在一起,人也始終在一起。
邊的年上浸潤了幾分酒香,他一手撐著下,聽見的笑聲,眼睫眨一下,略有些遲鈍地側過臉來看。
他的眸子霧蒙蒙的。
“緲緲,我好開心。”
回他,朝他笑得很燦爛,“我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開心。”
他的薄微抿起來,是不自覺地上揚的弧度,他的眼睛猶如盛滿清澈的粼波一般,亮晶晶的,帶著幾分怯,幾分歡欣。
捧起他的臉,“這麼好的夫君上哪里找啊。”
“買的。”
他纖長的睫啊,嗓音浸潤了幾分酒意,聽著有點溫模糊。
也許是他今晚心真的很好,在宴上喝了不的酒,這會兒已經有些醉了。
戚寸心聽見他的聲音,忍不住笑著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我多幸運,十二兩就可以擁有這麼好的緲緲。”
他睜著眼睛看了片刻,慢吞吞地說:“我最幸運。”
沾著醉意的嗓音,聽來也如此認真。
一個在東陵府尊府里為奴為婢的孤,在那個熾盛的午后,從鐵籠外手來擋開旁人將要灌給他的那碗滾燙的湯藥。
明明自己尚且過得清貧拮據,卻還要花積蓄救他。
那時他還沒有想過,終有一日他會將抓得這樣,會陪他這樣久。
好像那麼多晦暗的記憶里,只有是暖的。
“戚寸心,你要一直在我邊。”
他將抱進懷里,蹭了蹭的額頭,黏人又乖順。
月華之間,羽銀白的兩只鳥停在不遠的檐角,撲翅的聲音引得戚寸心短暫抬眼,輕輕應一聲,再度仰他的面龐。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等以后天下安定了,我們不但要去游記上的每一個地方,還要去你的星危山。”
“已經送給你了。”
他糾正。
“我們是夫妻,不用分得那麼清楚……”戚寸心小聲嘟囔,手了他的臉,“這一輩子,我無論去哪兒,都會和緲緲一起的。”
冷淡的清輝落在年上,他整個人浸潤在這樣的里,猶如不沾塵的小神仙,僅僅只是微垂眼睫凝,便無端令人心。
他彎起眼睛。
一雙剔的眼瞳里難掩他的開心,他忽而低首,帶了幾分清冽酒意的吻落下,灼燒得神思翻沸。
這個年,在眼里始終那麼好。
如果,當初舍不得那十二兩的積蓄,如果從未在晴樓里遇見他,也許,他終有一日會被那麼多的人折磨他們眼中的小瘋子。
可是,在那個盛夏午后,回頭看到鐵籠子里的他了。
從來不后悔。
如果不是他,不會有機會九重樓,不會有機會讀書明理,知天下事,更不能如自己的祖父和父親,甚至是姑母一般,為著這個漢人的家國做些什麼。
人的這一生,總要做一些值得的事。
有一個所之人,終要同他一起肩負一國之榮辱,解救北魏的漢人百姓。
月輝盛大,猶如清霜。
高檐之上,是一雙相擁的影,紅年抱著懷里的姑娘,他聽見堅定的聲音:“緲緲,我們一定可以收復半壁失地。”
“會的。”
年天子輕抬眼簾,語氣沉靜而溫。
這月輝所照中原的每一寸土地,永遠都是漢人的故鄉。
——
后有大黎史書記載:
元微一年六月廿五,帝后于東宮紫央殿行大婚之儀,其時戰事頻發,皇后戚氏拒鋪張奢侈,遂婚儀一切從簡。
元微三年九月,北魏大將軍吐奚渾戰死沙場,永寧侯徐天吉與南疆軍首領岑琦松父子連破北魏十三城。
元微四年十一月,南黎大將軍宋憲與崇英軍統領丹玉擊潰緹以北三省防線,致使仙翁江盡歸南黎。
元微六年七月,北魏多地漢人起義軍作。
元微六年十月,南黎大軍攻破北魏麟都,北魏皇帝呼延平措自焚于麟都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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