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瘋了嗎？

陸晴夏說他瘋了，沈清也說他瘋了。

裴冷苦一笑，并不說話。

沈清急了，“裴冷，我告訴你，我絕不同意你娶陸晴夏過門，就算爺爺出面，我也絕不會松口的，你別忘了，陸晴夏害死了你還未出生的妹妹，就連你爸爸……”

“媽，爸爸是因公殉職，跟陸晴夏沒有關系。”裴冷語調冷靜地糾正沈清有些過激的言語。

“為什麼那麼多人，因公殉職的就只有你爸，如果你妹妹沒有在我腹中出事，你爸爸也不會出事，你可以否認你爸爸的事，那我被陸晴夏推下水流產的事，你敢否認嗎？監控視頻歷歷在目！”

沈清激的緒有些失控，提起往事雙目不自覺地瞪得老大，一種溢于言表的仇恨，像病毒一樣蔓延在整個別墅里，讓聽聞者都屏息凝神不敢松懈。

從那件事發生后，裴冷早已是無數次面對沈清如此激的緒，聽這些滿腹仇恨的言語，他也一如每個旁觀者一樣，屏息凝神不敢反駁，他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再刺激到，讓本就傷痛的心更加難。

這種遷就，了默認，讓沈清更肆無忌憚地把命運中的悲慘，全都怪罪到陸晴夏上，陸晴夏無疑是發泄緒的最大發泄口，是生命中的瘟神，沈清是絕對不可能讓陸晴夏嫁給辛苦培養出來的兒子！

可他這個兒子，除了他自己，還有誰能夠真正約束他呢？

他不喜歡反駁所以習慣沉默，但他的沉默并不代表妥協，有時候是一種無聲的抗*議，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你的姿態，因為他思想的氣場太過強大！

沈清越是覺到無能為力，緒就越糟糕，甚至在裴冷繼續的沉默中，掀翻了火強端給的那杯咖啡，用巨大的作來引起兒子的注意，“除非我死了，否則我決不讓陸晴夏進門！”

“你拗不過爺爺的。”

沈清發了狠話，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還是如愿地引起了裴冷的重視，他抬了抬眼皮，極為冷靜的話，讓沈清更加抓狂。

“我是你們裴家的小媳婦，我能有什麼權力，而你不同，別說裴家，就連整個京城的人，都要因為你一句話退讓三分，而且這是你的婚姻，你有權力選擇！”

裴冷忽的一笑，有些微涼，“我有權力選擇嗎？”

“你怎麼沒有權力選擇？”

沈清恨鐵不鋼，他什麼事都是自己做主，從來都是敢作敢為，為什麼就這婚姻大事，他不敢忤逆他爺爺呢！

他真的有嗎？

裴冷重重呼出口濁氣，覺得在心頭的東西，越來越沉了，有時候覺就快要徹底發了。

“爺爺非要讓我娶，你死活不讓我娶，你們兩個都是我最在意的人，你說我怎麼選？”

他涼薄的，著異常疲倦的滄桑，一貫意氣風發的男人，好像突然之間老了不，那種沉甸甸的語氣，聽著也抑得人窒息。

沈清察覺到他的為難，略微有些尷尬，但為了說服裴冷，還是堅持道：“按照你的心意去選，你不是那麼討厭陸晴夏嗎？”

他真的討厭陸晴夏嗎？還是他不得不討厭陸晴夏？他的心意？他的心意還重要嗎？真正有人在意過，有人察覺過嗎？

裴冷驀然沉默下來。

每到這種選擇的關鍵時刻，他就習慣沉默，沈清突然恨極了自己兒子這個壞病，急道：“你倒是說話啊，選啊！眼看著事變現在這樣，不趕想辦法，難不你真的要娶陸晴夏嗎？”

“嗯。”

“你說什麼？”沈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裴冷說了什麼？那麼冷靜，又好像那麼篤定的聲音，瞪著眼睛，灼灼盯著培養長大的兒子。

裴冷幽深的眸轉了轉，涼薄的溢出了苦笑之，“我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那是什麼選擇？你選擇娶陸晴夏嗎？你是不是什麼刺激了？”沈清始終不敢相信，裴冷會做出這種選擇。

裴冷神沉靜，并無沖之，他冷靜的眉眼幽深莫測，然已經是有篤定的意思。

沈清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還是那句話，在月底之前，你必須立刻把這件事理好，我決不允許你們結婚！”

恨鐵不鋼地又瞪了裴冷一眼，見他對的態度并未有太多的反應，又氣又惱之下，甩袖就出了門，“你要娶，有本事就別認我這個媽！”

別墅外，汽車揚長而去，很長時間，裴冷都維持著那個作沒有彈一下，許是坐得太久累了，他默然點了煙，給自己倒了杯烈酒，一口飲盡，煙在手指間明明滅滅沒有吸一口。

煙霧繚繞之中的男人，顯得異常地寂寥。

火強默默嘆了口氣，夫人從來都是明事理的人，可在爺面前，也從來都是這麼蠻不講理，既要爺做選擇，又不準爺做不滿意的選擇，爺夾在和裴老爺子之間，可有多難呢？

所以，爺才會一直這麼沉默，久而久之，他也越來越沉默。

在爺爺那邊，他不表態，在夫人這邊，他也不表態，甚至在宋家人那邊，他還是不表態，以至于在陸大小姐面前，他也從不吐心聲。

這些所有的糾纏如麻團一般的心事，都沉默地藏在他一個人的心里，他不曾向任何人說起過，連火強都不知道，他今天的選擇，是因為裴爺爺，還是因為他自己？

“爺？早點休息吧！”火強不忍心他一個人坐在燈下面，別墅越寬敞，他顯得越寂寞。

裴冷放下了酒杯也掐滅了香煙，抬眸看了看火強，他問他，“如果是你，你怎麼選？”

“我？”火強想了想，“按照真實的心意做選擇，因為無論是誰，都是希你可以得到幸福！”

會幸福嗎？跟陸晴夏那個人結婚。

裴冷凝著眸想了想，竟有些期待，可有一個不快樂的母親，他敢幸福嗎？

火強看出他的痛苦，心疼地扭過了頭，爺從來都在夫人這般碎碎念之中度過，他習慣抑自己的真實心，或許抑久了，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對陸晴夏到底是真的討厭，還是為了應付夫人假裝討厭？

又或者，他是為了哄夫人開心，強迫自己討厭陸晴夏，然后討厭著討厭著，就再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今天那一個吻，是要沖破抑在心尖上那塊石頭前的征兆嗎？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答應跟陸晴夏結婚，他心底里是喜歡陸晴夏的吧？

火強這樣想著，但慢慢走黑暗中的男人，那憂郁的眼眸太過深邃，真的人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