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娘在九洲春歸下了藥,如果目的是為找尋一名可供獻祭的修——”
他答得毫不猶豫:“那必然是在與同伙討論,應該何時置鄭師姐。”
寧寧面驚惶地看他一眼,腳下一,咕嚕直接往下摔。
裴寂一心不愿讓跌倒,沒想自己的話卻了導火索。眼見寧寧往他所在的反方向摔去,裴寂沒做多想地出手去,一把握住手腕。
孩的手腕比想象中細弱許多,他不敢用力,等寧寧停下跌倒的趨勢,便拽著它輕輕向上拉。
裴寂在曾經的歷練中拿著千年寶玉的時候,都沒有這麼認真和小心。
“謝謝你啊。”
寧寧被他那句話嚇得心頭一驚,直到這時心臟也提在嗓子眼砰砰直跳,道完了謝,又聽裴寂安似的繼續說:“不用太擔心。絕大多數邪都是以生人獻祭,既然鸞娘仍在與那人討論,就說明鄭師姐安然無恙。”
不愧是裴寂,連安人都這麼有理有據,不服不行。
聽罷點點頭,剛要再開口,卻發覺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寧寧這會兒已經下了木樁,裴寂之前握在腕上的右手……卻還是沒有松開。
他的手并不像世家子弟那樣自小保養、毫無瑕疵,而是生了繭與傷疤,落在寧寧手腕時,帶來略顯糙的挲。
裴寂的一向冰冰涼涼,如今手心里卻有淡淡的熱。出乎意料地并不覺得抵,只覺得莫名心慌,眼神故作鎮定地轉來轉去,最后鼓起勇氣扭頭去看他。
察覺到寧寧直白的視線,裴寂右手上的力道明顯一輕。
他從未與誰牽過手。
曾經的裴寂覺得這個作累贅且麻煩,與旁人的一切肢接他都不喜歡。然而遇見寧寧,卻不自地想要一點點靠近,一點點上前。
不把手從腕上松開,于他而言算是一場耗盡所有勇氣的賭注。
寧寧也許會厭惡他手上猙獰的傷疤與老繭,面嫌惡地掙,也許并不愿意接他的,尷尬一笑后收回左手,但也許,會在短暫的錯愕后逐漸接——
那樣的話,會讓裴寂覺得,或許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那麼遠。
他已經許久沒有到過安心,縱使向來冷傲郁,骨子里卻還是從出生起就逐漸蔓延擴散的自卑與自厭。
裴寂不知道會怎樣做。
十指都像在發燙,他從未如此張。
“那個……裴寂。”
耳邊傳來寧寧干的嗓音,他強下心悸,掀起眼皮時,長睫在眼底打下一層濃郁翳。
言又止,似乎下了某個決定,緩緩停下腳步。
然后出另一只手,低頭將它覆在裴寂右手上,把年蒼白修長的手輕輕移開。
裴寂心口一空。
失落與無措鋪天蓋地地砸下來,心臟像是在拼命狂跳,卻又仿佛一不懸在腔。滾燙的熱氣在剎那之間席卷周,讓他狼狽地垂下眼睫。
“抱——”
他沒想過,自己的聲音會變得這麼啞,像石塊劃過地面,礪又難聽。
然而裴寂只說出了這一個字。
當“歉”字涌上舌尖時,他看見寧寧小心翼翼抓著他的右手,有些笨拙地往下移。
而的左手慢慢靠近,先是指尖落在裴寂凸起的骨節,然后手指整個往下,指尖、指腹、乃至整個手心盡數著他的皮,將他生滿疤痕的右手包裹大半。
像一團暖和的棉花,無比溫馴地籠在他手上。
心臟砰砰砰地跳起來。
滿帶著欣喜的、慌的、不可置信的緒,像水那樣一鼓作氣席卷而上。
裴寂心尖個不停,無法呼吸。
隨著心跳聲一起響徹耳畔的,還有孩輕輕的嗓音。
寧寧握著他的手,像之前那樣繼續往巷道深走,很認真地對他說:“這樣才牽手哦。”
裴寂:……
裴寂低了頭,用發遮擋住通紅的耳朵:“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