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硯桐猶豫了下,還是撥開人群走了出來,問道,“怎麼了呀?”
張介然道,“你不必排隊上馬車,小侯爺派來了馬車來接你。”
“小侯爺?”聞硯桐驚了,使勁掏了掏耳朵,“接我??我沒聽錯吧?”
張介然點頭。
還不等聞硯桐繼續震驚,就聽見一陣,接著四個侍衛拂開人群走到聞硯桐面前,打頭的那個就是先前被一杯熱水和幾塊糕點收買的人。
他對聞硯桐拘了個小禮,說道,“聞公子,我家主子念你腳不便,特地派來了馬車接你去念安寺。”
這事竟然是真的?!
聞硯桐看見周圍的人都跟的神一樣,充滿驚訝,顯然沒人會想到小侯爺整這出。
張介然道,“快去吧,免了排隊就能先一步到念安寺,倒了之后也可以多讀一會兒書。”
聞硯桐暗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是個念書狂魔嗎?
便問那侍衛,“我可以帶朋友一起去嗎?”
那侍衛客氣應道,“這是自然。”
聞硯桐便把張介然給拉上馬車了。
侯府的馬車與平常的馬車很不一樣,即便是跟牧楊的相比,區別也是很大的,首先馬車中央的那張桌子上,就又一個明晃晃的,燙金大字:“池”。
張介然約莫這輩子都沒做過王族的馬車,有些激,書都看不進去了,呆坐著發愣。
聞硯桐問道,“你怎麼知道小侯爺派了馬車來接我?”
許是因為激,張介然語速快了不,把事略解釋了一邊。
大概意思就是牧楊昨日在文學課放學的時候去甲一堂找池京禧和程昕。當時兩人正坐在位置上聊天,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好學的張介然自然也多留了一會兒。
牧楊說聞硯桐瘸,到時候去馬車肯定不方便,但是牧淵這些日子對他管教得,分不出多余的馬車去接,所以想讓池京禧想想辦法。
程昕也附和,說池京禧先前利用了聞硯桐和傅子獻,這時候合該補償。
于是池京禧欣然答應了。
程昕知道張介然跟聞硯桐關系不錯,便讓張介然在那日去轉達。
所以侯府的馬車今早就來了書院,這便是事的來龍去脈。
聞硯桐聽了心中一暖,沒想到牧楊平日里瞧著五大三的,心倒是細。而且這事兒辦得太漂亮了,簡直一腳把踹到了池京禧的大邊上,現在就差手給抱住了。
張介然道,“聞兄,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問,希沒有冒犯。”
聞硯桐微笑,“聞兄不會覺得被冒犯的,你問吧。”
張介然便道,“去年你一直想與七殿下結,書院中總有很多人說些不好聽的話,今年你這般與小侯爺等人走得近,只怕又有人嚼是非……”
聞硯桐還以為他覺得自己結權貴不好,要勸諫一番,卻沒想到張介然接下來道。
“你聽到這些議論時,是如何應付的?”
聞硯桐愣了一下,還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張介然似乎也覺得不大好意思,臉微微泛紅。他和傅子獻一樣臉紅,但他模樣俊秀,皮白皙,紅起來時十分明顯,跟喝酒上頭一樣。
見聞硯桐沒回答,他立馬退了,擺手道,“算了算了,聞兄你就當我沒問吧。”
聞硯桐意識到他可能遇到類似問題了,便神嚴肅道,“賢兄你聽我一言。”
張介然認真的看著。
“那些在背后嚼舌的都是長舌婦托生轉世,這種人見到了千萬不要姑息,一定要想辦法給他一個教訓,讓他不敢再說。”聞硯桐道,“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覺,讓他覺得是上天對他嚼舌的懲罰,如此才能解氣。”
張介然聽得一愣一愣的,“如此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聞硯桐哼了聲,“我想與小侯爺結,那是因為敬仰小侯爺文武才,君子才求賢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那些背后議論我的,都是眼酸。”
張介然重重的點頭,“言之有理。聽聞兄一席話,竟讓我豁然開朗,多謝聞兄!”
“能為賢兄解憂我也很開心。”聞硯桐道,“若是你不我聞兄,我就更開心了。”
兩人兄來兄去,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話,聞硯桐就生了困意,連打了幾個大哈欠。
今日起來的早,所以這會兒在馬車上搖晃時困得不行。張介然便很有眼的勸睡會,自己拿了書出來看。
聞硯桐躺在裘上睡得四仰八叉,一直到了寺廟前才被醒。
池京禧派來的馬車讓聞硯桐走在了書院隊伍的前頭,還有侍衛幫忙提包裹。
念安寺的規格非常大,里面供奉神像的屋子有三十三個,僧寮有一百多間,空房不知多,統共經歷過四次擴建。這里除了來得人之外,廟中的僧人也不多。
聞硯桐和張介然在門口登記名字后,被分了房間牌,這寺廟的房子多歸多,但還是要兩人一間的。
兩人被小沙彌帶路,過了三道大拱門之后,在分岔路口往左,小沙彌道,“往右的是貴院施主所住之地,兩位公子莫要去,否則會被侍衛扣押。”
走過抄手游廊,過了一片被雪覆蓋的樹林后,就到了他們所住的房區。映眼簾的是兩座一人高的大鐘,鐘上刻滿了經文,但是兩面鐘都落在地上,想來輕易敲不響。
鐘是分座在一道花形石門兩邊的,過了石門后,就能看見一排排房屋,池京禧與程昕就站在空地,仰頭看著牧楊往墻頭上爬。
小沙彌見了忙道,“施主!莫要翻墻!當心傷啊!”
這一嗓子把幾人都喊的回過頭來。牧楊便從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笑道,“你們來的快啊。”
張介然一見幾人,便有些膽怯的小聲對小沙彌道,“你是不是帶錯路了,我們不應該來這。”
聞硯桐道,“怎麼了?”
“這是權貴院,不是我們能住的。”他說道。
牧楊一邊走來一邊說,“沒錯,是我故意跟門口人打的招呼,讓他們把聞硯桐分來這里的,反正這里房間也多。”
聞硯桐眼睛笑一條,“真沒看出來你那麼義氣啊。”
“那當然,我向來講義氣。”他攬住聞硯桐的脖子,說道,“來,快跟禧哥道謝。”
聞硯桐被帶著走到了池京禧面前,看著他俊俏的模樣,當下就笑得跟彌勒佛一樣,“小侯爺,多謝您今早派來的馬車,真是解了我好大的麻煩呢!我太激你,太崇拜你了,書院上哪能找到比你心腸還好的人……”
這一番油膩的發言引起了池京禧的不適,他揚了揚手道,“閉。”
聞硯桐聽話的閉上。
程昕笑了會兒,而后道,“沒看出來聞硯桐竟這般油舌。”
池京禧輕哼了聲,“他利索著呢。”
聞硯桐便道,“我這都是出自真心的。”
牧楊也跟著點頭,“確實,聞硯桐平日里就是喜歡夸人,經常夸我憨批,沙雕之類的。”
聞硯桐心虛的了鼻子。
程昕疑的皺眉,“……這是夸人的話嗎?”
牧楊十分自信的點頭,“是啊,聞硯桐說加上個批字就是夸獎的意思,他家鄉的方言,比如傻批,笨批之類的。”
程昕仍然有些質疑,好似不大愿意相信。
偏偏牧楊還道,“我們仨都是憨批。”
池京禧便道,“別我們仨,就你自己吧,這等夸獎之詞我不起。”
他自然是一點都不相信這些話是夸獎的。池京禧明明白白的記得當初聞硯桐從飯堂里跑出來時撞到他之前,里還罵著人,最后一句就是“你個大傻批。”
很顯然是罵人的話。但是當時站在池京禧旁邊的牧楊已經完全忘了。
池京禧懶得跟腦子不大靈的牧楊解釋,見侍衛還抱著包裹站在后面,便吩咐,“去屋里把東西放好。”
聞硯桐道了告辭,便和張介然回了房間,把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好,見天還早,小沙彌也沒啥安排,就想先吃點東西睡一會兒。
睡了沒一會兒,書院的人陸續到了,屋子外邊就熱鬧起來,小沙彌也敲開了的房門,讓屋中一個睡覺一個看書的人去廟中轉轉,悉地形。
聞硯桐正好也睡足了,裹著棉就出了門,和張介然一同去了人比較多的地方。
那地方有一座較大的神像屋,屋子前有七層斜面石階分兩邊,中間一大塊地是平斜面,結了厚冰,好多人在上面溜著玩。
聞硯桐一眼看見了吳玉田也站在人群中,正跟旁人說著話,忽然心生一計,先給這小王八一個小教訓。
“張兄,幫我個忙。”聞硯桐了邊的張介然。
自個爬上了七層階梯,走到中間的斜面上方。老家不是南方的,一到冬天就下雪,然后路上就結冰,所以每年都要打呲溜玩。
聞硯桐知道什麼姿勢比較能穩住形,在上面拳掌擺好姿勢后,看著張介然把吳玉田到斜梯下方站著,便獰笑一聲。
吳孫子,今天就把你鏟得你爹娘都不認識你!
腳往前一劃,就飛快的踩著厚冰,順著斜梯往下,左腳往前直。以這種速度撞上誰的腳,都百分之百被鏟倒,沒有例外。
聞硯桐以前經常用這招鏟人。
誰知道快靠近的時候,吳玉田不知道突然被誰喊了一嗓子,徑直離開了。聞硯桐大驚,想要停下已是不可能,張介然來不及閃躲,被撞到了腳尖,然后整個人摔在地上。
這還沒完,聞硯桐沒能停下,順著下坡往下,慌張之下姿勢保持不住一個屁墩兒摔在了地上,驚恐的大,“讓開啊!都讓開——!”
聲音淹沒在人群中,路過的池京禧聽見了聲音,停頓了幾秒,就見聞硯桐坐在地上飛奔而來。池京禧本是可以閃躲的,但不知道想了什麼,錯過了閃躲時間,被聞硯桐整個撞上。
于是小侯爺也百分之百,沒有例外的被鏟倒了。
摔下來的時候還整個在了聞硯桐的上,頭磕在側臉,撞得聞硯桐的頭磕在地上,發出“咚”一聲脆響。
聞硯桐兩眼一黑。
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