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鳴頓時腦子里嗡嗡作響,太皇太后要和皇帝細說什麼,是控制不了的。開始后悔,不該順著們的意思說話,這會兒補救也來不及了,回去惴惴不安過了一夜。第二天烏眉灶眼地進了慈寧宮,皇帝來時連頭都沒敢抬,老老實實侍立在一旁,恨不得把自己小小的一團,進墻上的轎瓶里去。
皇帝請過安,陪著太皇太后說會子話,朝堂上的,大臣家里的事兒都有。起先還好,太皇太后也是一笑一樂,半道上忽然看向了嚶鳴,“姑娘昨兒不高興了,皇帝猜猜是怎麼回事兒。”
嚶鳴只覺臉上汗都豎了起來,搖簡直要站不住。
皇帝奇怪地瞥了一眼,里還應太皇太后,“孫兒不知道。”
太皇太后笑著說:“還不是因你抬舉貴妃麼,嚶鳴心里不用了。畢竟是孩兒,這上頭有些小心思,也不能怪。咱們宮里是這麼的,和外頭家子不一樣,往后得慢慢習慣才好。”
皇帝呢,面上雖然平淡,心里卻像滾水沸騰起來,一面疑,一面七上八下。
怎麼能為這事兒不高興?為什麼不高興?他厚待誰,翻誰的牌子,都和不相干的,有什麼道理不高興?難道……心里著喜歡他?瞧瞧那面如死灰,是吃味吃過了頭的癥狀嗎?真的喜歡他?
皇帝胡思忖著,腦子里全沒了章程。心頭大跳起來,越想越慌,手里的杯子原本好好端著,一瞬杯里起漣漪,竟連拿都拿不穩了。他慌忙把杯子放回炕幾上,勉強定住心神才道:“我……朕,朕是瞧著崇善治水有功,是……是瞧著皇考敏貴妃的面子……”
太皇太后看著皇帝的模樣,一時也瞠目結舌。
這是怎麼了,怎麼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皇帝六歲踐祚,即便是年時在朝堂上面對權臣也從未有過一膽怯,這回為了孩兒的小子,竟慌得手足無措了?
太皇太后看看皇帝,又看看嚶鳴,這兩個人一個蔫頭耷腦,一個六神無主,真是一幅奇怪的場面。想是小兒各懷心事吧,太皇太后也樂得全,笑呵呵道:“我這頭沒什麼可伺候的了,今兒起嚶鳴就上前去吧。皇帝,回頭就把人帶走!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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