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索也就不掩飾了，道：“曾聽殿下提起一二，不過說的不甚清楚，心中有些奇怪罷了。”

季夫人訝然的看著，隨即道：“沒想到他竟連這個也與你說了。”隨后又笑：“說到底，這都是景行的家事，我若與你說了，反倒不好，改日你與景行促膝，坦誠相告，便知曉其中過節。”這便是不肯說了。

卻正是因為季夫人這個態度，沈妙心中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想來先皇果真是和謝景行兄弟二人有些不對付的，看著季夫人這個態度，想必對先皇后的娘家也不怎麼好。

心中思量著這些，季夫人也陷了沉思，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著沈妙道：“哎，好端端，也莫要提起這些了。娘，你也先睡一會子，萬一明日早晨他們回來，你反倒乏了，累壞了子可怎麼辦。”

沈妙這時候哪里睡得著，一門心思的想事，便道：“我在坐一會兒吧，反正也是睡不著的。”

見執拗，季夫人也不好再勸。又說了一會子話，季夫人自己反倒是乏了。不如沈妙年輕，熬不得夜，過會兒就在帳篷里打起盹兒來。沈妙就把披風給蓋上，自己在帳篷里坐著。

誰知道，這一坐就是一夜。

晨熹微，遠遠的山林里都傳來鳥的鳴，季老爺昨日在另一頭與同僚喝酒，這時候也已經醒了酒，拔往帳篷走來，恰好遇著沈妙掀開帳篷門要出去。不覺一愣，沈妙對他笑了笑，道：“姨母還未醒，正睡著，姨父聲音小些。”

季老爺點了點頭，又對道：“你先去吃點東西吧。”

沈妙應了，自己走了出去。

外頭一些夫人已經醒了，神都已經顯出疲態來。都是平日里金尊玉貴的人，在帳篷里湊合著過可不行。特別貴的昨夜里已經回了府邸，留下來的，要麼是為了拍永樂帝馬屁的，要麼便是來驗一把這難得的閑暇。

茴香給沈妙盛了一碗粥來，永樂帝出來，宮里的廚子都來了幾個，特意給這些臣子眷們做飯食的。沈妙一邊喝粥，一邊問八角：“殿下還沒有消息麼？”

八角搖了搖頭。

沈妙看了看遠，日頭都已經冒出了山頭，再過一個時辰，天就要徹底大亮，就算謝景行他們在山上度過一夜，這時候也該回來了。斷沒有在山上狩獵狩上整整兩天的先例。

雖然，他們并不僅僅只是狩獵。

“你們墨羽軍里，沒有什麼信號麼？”沈妙問：“這一次的事，你們主子沒與你們說好，一旦事，會放出什麼信號知會？”

八角和茴香都是一愣，二人對視一眼，一同搖了搖頭。茴香道：“這次計劃，主子沒有告訴奴婢二人。”

沈妙無奈，只得道：“也不知現在是什麼形了。”再看看遠已經著懶腰起來的盧正淳和另一頭的葉茂才，更覺頭疼。

正想著，卻見另一頭走過一個悉的影，沈妙一愣，顧不上喝粥了，將碗往八角手里一頓，自己就快步上前追上了來人。

那人回頭，正是季羽書。沈妙心中正是千頭萬緒，便將季羽書拉到無人瞧見的角落，問他：“你怎麼回來了？”

季羽書問：“嫂嫂這是什麼意思？”

沈妙皺眉：“你不是與謝景行在一道？”

季羽書詫異：“沒有哇，我在外場，只有皇家人才能進場。我雖然是半個皇親國戚吧，可是還是不夠格的。”

沈妙就奇了，以為季羽書過來是為了幫襯著謝景行。眼下季羽書沒去，謝景行和永樂帝莫非是兩個人單打獨斗麼？說：“你老實告訴我，這一次謝景行究竟想做什麼？”

季羽書委屈的了鼻子：“嫂嫂，這你就真的問錯人了。三哥要做什麼大事從來都不帶上我，越是危險越不讓我。當初在明齊的時候，我就只管著灃仙當鋪的吃喝，旁的一概不許我手。昨日狩獵場，高是和他一道的，向來有什麼事三哥都只會帶上高，我倒是想跟著，三哥不許。”

“高？”沈妙問：“高也是臣子，他如何去？”

“高易容三哥的隨從跟著去的。”季羽書道：“他腦子活，又懂醫，一旦有什麼事，也會好幫忙。”

沈妙心中一，高會醫所以謝景行隨帶著麼，可是難道局勢已經兇險到了這副模樣？又看了看季羽書，心中了然，謝景行這個人雖然壞，骨子里卻是極其護短的。季羽書好歹也是他的表弟，就像對當初的蘇明楓，保護季羽書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將他牽扯進來，或許也是在保全季家。

季羽書看著沈妙的神，這一回卻是聰明了起來，他問：“嫂嫂，是不是三哥出了什麼事？”

沈妙道：“沒有，我只是見他遲遲還不回來，心中焦急而已。”

“不可能。”季羽書斬釘截鐵道：“嫂嫂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你方才實在是太奇怪了。昨日我去找高，高也神神的。他們每次有什麼事的時候都這樣，從前在明齊的時候還好，一回隴鄴，越發與我劃清干系，他是不是想自己去做什麼事？”

沈妙瞧著季羽書氣急敗壞的模樣，心中慨。謝景行慣于會撇開周圍的人自己獨子承擔一切的，比如在定京對臨安侯、對榮信公主、對蘇明楓。如今到了對季羽書，可是有些事，確實是不知者為福。

說：“抱歉，這我沒辦法回答你，因為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在場狩獵，只有皇室中人才能進，莫非其中有危險不？”季羽書道：“三哥和皇上老是奇奇怪怪，嫂嫂，你當真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還沒等沈妙回答，后就傳來一個聲，卻是季夫人走了過來。也不曉得在這里聽了多久，看著季羽書，又看了看沈妙，神變得古怪起來，說：“行止和景行怎麼了？你們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季夫人本來是想沈妙過去與一道回城的，誰知道恰好看見沈妙抓著季羽書過去。八角和茴香忙著警惕盧醇正和葉茂才，沒提防季夫人，卻被季夫人聽見了沈妙和季羽書的對話。

季羽書道：“娘，沒什麼，我和嫂嫂鬧著玩兒呢。”

“你來糊弄你娘。”季夫人看著季羽書，怒道：“當初讓你去明齊找景行，你一去就不回來，不知道在明齊做什麼。你做什麼我不管，總歸你是季家的爺，我問你，你到底知道什麼，為什麼說那些話，景行和行止……是不是有危險？”

季羽書被娘說的啞口無言，求助般的看向沈妙，沈妙忙道：“姨母，您誤會了，我和羽書是說著玩兒的。只是殿下這時候都不回來，心里有些急，這才問起羽書。羽書什麼都不知道，是我自己想得太多，姨母不要責怪他了。”

季夫人又看向沈妙，目很有一點嚴厲，道：“娘，此事不是小事，我……”

正說著，八角突然跑了過來，也沒顧得上季夫人在場，就說：“夫人，他們回來了！皇上下山了！”

季羽書如蒙大赦，連忙沖季夫人道：“看吧！我就說三哥沒出事，娘你就別胡思想了，走，我們去看三哥和皇上獵的獅子！”說罷一溜煙兒跑了。

沈妙聽聞永樂帝一行人回來，也是松了口氣，朝著季夫人笑道：“咱們也過去吧。”

季夫人還想說什麼，瞧了一眼沈妙平靜的神又咽了回去，嘆了口氣，任由沈妙挽著走了過去。

便見自外場里走出一眾衛軍，為首的人正是永樂帝，不過十分奇怪的是，永樂帝卻是沒有騎馬，而是自己走著。再眼尖一點的，就看到永樂帝腰間的佩劍似乎有點點紅。

可是皇家狩獵，說是帝王親自來獵，實則一個畜生禮法，哪里就能夠讓帝王冒著危險前去，不過是侍衛在一旁拿箭矢對著，皇帝指派而已。

而眼下的意思是，永樂帝親自出手了？

永樂帝神如往昔，本看不出喜怒。靜妃在華輦里等了許久，立刻的迎了上去，滴滴道：“陛下可算是出來了，臣妾可在這里苦苦守了一夜，眼睛都熬紅了。”

永樂帝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未搭話，沈妙瞧得清楚，葉茂才神如常，盧正淳卻是有些鶩。

后的幾個衛軍將幾匹馬上拉著的東西“砰”的一下傾倒在地面，頓時引起周圍的眷一陣驚呼。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一只巨獅的尸，上頭跡斑斑，自背上腹部有無數的箭孔，想來也是經過了一場激戰。

當即就有朝臣拍馬屁，上前恭賀道：“陛下英明神武，乃我大涼社稷之福。”眾人依葫蘆畫瓢，皆是順著話說，跪下來唱追捧。

沈妙也跟著跪下來，永樂帝示意眾人平。

可是沈妙卻并未看到謝景行的影。

眾人平以后，盧淳正突然開口道：“陛下，怎麼只見陛下一人，不見親王殿下的蹤影？”

似乎眾人這才想起睿親王不在。

永樂帝盯著盧正淳，目冷如寒冰，道：“睿親王傷，已經從另一頭回城醫治。”

眾人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