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臣子，大約來的晚。”又道：“高是衛事大臣。”

沈妙笑了：“我知道。”

“你倒是有本事，高的份都能打聽得到。”謝景行似笑非笑道。

沈妙心中一，一下子無話可說。識得高的份，是因為前生明齊朝貢，來的不是謝景行，而是高，那時候作為定王妃，也是見過高的。這一世，謝景行卻從沒跟說過高的份。似乎從一開始，沈妙的態度，也默認了早就曉得高是謝景行的人了這一說。

好在謝景行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只是道：“狩獵開始的時候，你隨著我去外場，獵些兔子野鸛便行了。巳時的時候，我會跟著皇兄一道去場，留侍衛給你，你在場隨意逛逛，就在外頭。”頓了頓，又道：“姨母今日也來了，我讓季羽書跟提過，晚一點我若是沒回來，你就和姨母一道回城，會將你送到親王府。”

“晚一點你沒回來？”沈妙懷疑的看著他。其實謝景行做事，自來都是很有把握的，在明齊他為臨安侯府的世子，在傅家人那樣的虎視眈眈下，都能游刃有余的完自己的計劃，足以見他不是個會匆忙行事的人。奈何這一次沈妙的覺實在是太不好了，以至于今日跟著謝景行來，語氣里都是懷疑。

“放心，我和皇兄都已經做了準備。”他曖昧一笑：“兩個月都還沒到，我怎麼可能舍得死…。”

沈妙推了他一把，大庭廣眾之下可不想陪著謝景行不正經，一回頭，卻覺有什麼目落在上，順著那目看去，卻見那一日在彩夏宴上的葉夫人正看著。

葉夫人穿著輕便便于走路的服，遠遠的站著，與的目對上，也不閃避，微笑著看來。只是那目讓沈妙本能的有些不舒服。問：“葉家人今日也要去狩獵麼？”

“葉茂才是丞相，自然也要跟著去的。不過臣子們只會在外場，不會到場的。”謝景行順著沈妙的目看去，發現盯著葉夫人看，奇怪道：“你好像對葉夫人很關注，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為什麼……”沈妙蹙眉：“總覺得葉家人給我的覺不大好。你最好提防些。”

“皇兄現在有意拉攏葉家人，葉家的一舉一都注意，沒發現有什麼不對。”謝景行思索，見沈妙出謹慎的神，又安道：“他們在外場，影響不了局面，不必擔心。”

沈妙再看向葉夫人的時候，葉夫人已經轉去找別的夫人說話了。便按捺下心中的不安，只得作罷。

等時間恰好的時候，狩獵就要開始了。今日來的都是隴鄴地位還不低的員們，員們陪著狩獵，眷們便是跟著看熱鬧就行了。膽子大些的，玩心大些的跟著去外場，子安靜些的便在圍場外頭等著。

好巧不巧，今日盧婉兒也來了。

盧婉兒大約也是心打扮了一番，便是騎裝也是十分的，襯得整個人艷無比。若是沒有沈妙，大約也是在這個場合里最亮眼的人，靜妃和盧婉兒畢竟是姐妹，被盧家寵著長養大，千金小姐的氣質倒不是虛的。

只是沈妙也在這里，便襯得一艷的騎裝輕浮了些，單看是俏，可和睿王站在一，卻有種不倫不類之。

這也難怪，實在是謝景行和沈妙二人之間有種奇異的和諧。睿王便算了，畢竟是永樂帝的胞弟，真正的天潢貴胄，優雅天就行了。可是沈妙可是明齊普通家的姑娘，而且還是武將家，卻也有種貴氣天，端莊穩麗之。二人之間的氣氛天無，別說是盧婉兒這樣的人了，就算是換了個天仙，進來也不像那麼回事兒。

盧婉兒卻渾然不覺，頂著眾人有些異樣的目走到沈妙面前，雖是對著沈妙說話，眼珠子卻要黏在謝景行上去了。的嗓音俏清甜，這會兒著嗓子說話，幾乎就要了糖一般。

“親王妃，沒想到今日竟也能在這里遇著你。彩夏宴那一日，我與親王妃一見如故，想著得了空一定要與您再見一面，沒想到現在就見著了，真是緣分。”盧婉兒這會兒對沈妙的話客客氣氣，乖乖巧巧的模樣哪里有那一日在彩夏宴上飛揚跋扈的半點影子？

沈妙心中失笑，這盧婉兒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麼。難不以為說什麼謝景行就會信什麼，且不說當日盧府里還有別的夫人，就算是沈妙自己也決計不會掩飾什麼而對謝景行實話實說的。盧婉兒表現出來的，可不是什麼“一見如故”，而是“恨之骨”吧。

盧婉兒一邊說這話，不等沈妙回答，一邊又看向謝景行，目里全是不加掩飾的意，綿著嗓子道：“睿親王今日看著也十分威風，早前間曾在姐姐寢宮中見過一面，當時睿親王還曾稱贊婉兒琴藝出眾，現在婉兒苦練琴藝，比往日長進了許多，不知親王殿下什麼時候得了空閑，還能指點婉兒一二？”

沈妙一怔，不由自主的看向謝景行。當著謝景行的面盧婉兒不會說謊，謝景行竟然真的聽過盧婉兒彈琴？還稱贊盧婉兒琴藝出眾？

瞧見沈妙懷疑的目，謝景行微微挑，壞笑道：“哦？不高興了？”

沈妙別過頭。

謝景行聳肩，再看向盧婉兒時，已經換了一副神。他俊眉修目，仍是懶洋洋的開口，笑容卻已經是不見了的。

“當初陪皇兄說話，遇著靜妃，靜妃說盧四小姐在靜華宮琴，要皇兄也去一聽。本王當日聽了，說可與雀媲。盧四小姐，你連諷刺和恭維都分不清？的確是需要名師指點指點腦子了。”

沈妙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倒是沒發現盧婉兒竟是這般愚鈍。謝景行說話又從來不留面的，哪里還會顧忌周圍有沒有人？

盧婉兒的臉登時就漲得通紅。

其實當初在靜華宮，完琴，一心瞧著睿王，心里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沉迷于睿親王俊俏的皮相，哪里還聽得進，睿王究竟說了些什麼。聽得不甚清楚，以為睿王是在夸獎，這會兒被睿親王挑明，顯得像個笑話一般，盧婉兒登時就傻了。

謝景行慢悠悠的掃一眼，道：“還有，本王是皇上的兄弟，去妃子寢宮之類的話，盧四小姐日后就不要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盧四小姐蓄意挑撥，這樣的罪名，本王也承擔不起。”說罷，就拉著沈妙徑自離開，把盧婉兒一個人扔在原地。

沈妙倒覺得那盧婉兒傻得有幾分可憐了，就問謝景行道：“盧家人那麼厲害，怎麼養出來的小姐都是這副模樣？”靜妃也好，盧婉兒也罷，簡直和從前的沈妙有的一拼，只是沈妙是刻意被沈家二房三房養了那樣的子，這盧婉兒和靜妃可是盧夫人的親生兒。

謝景行道：“滿腹心思都在朝堂之爭上，子自然疏于管教。況且盧家對兒一向寬容，不過是盡力栽培男子。”

沈妙這才了然，以盧家的家業，家中的小姐隨便配出去，這一生大約都是不愁吃穿的，因此驕縱任一點也沒什麼關系，反正有娘家在背后撐腰。

說著的時候，謝景行已經拉著沈妙走到了狩獵場的邊緣。那里各位臣子和一些想要助興的眷已經挑好了馬匹。謝景行走近，鐵就牽著兩匹馬過來。一匹高大的黑駿馬，一匹稍顯矮小的棗紅小馬。謝景行扶著沈妙上了棗紅的馬，自己又上了黑馬匹上。

永樂帝那頭也開始了，衛軍也準備好了，是要跟著永樂帝一道往里走的。

那鼓手開始有節奏的敲起鼓來，仿佛在奏起什麼古老的樂章。鼓點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急促，最后由站在高臺上的一個弓箭手搭弓箭，弓箭直飛，中遠的吊著的一個金果子上，鼓手猛地一錘大鼓。

狩獵開始了！

謝景行帶著沈妙在外場上奏，莫擎他們幾個也跟在邊，進狩獵場上，是可以隨帶著幾個侍衛的。不過外場本來也沒什麼危險，又是天化日之下，不會出什麼事，帶著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你什麼時候進場？”沈妙一邊騎馬一邊問謝景行。許久沒有騎過馬了，不過下這匹馬還算溫順，控制起來也輕松許多。

“皇兄等會兒到巳時會給我信號。到時我就離開。”謝景行坐直子：“現在還可以陪你轉轉。你想不想打只狐貍？”

沈妙：“狐貍？”

謝景行過手拉住的韁繩：“跟我來。”

謝景行是打獵的一把好手，沈妙毫不懷疑，若他不是大涼的睿親王，便是個普通的山野村夫，便是憑借著這一手打獵的功夫，想來也是可以發家致富的。百步穿楊這回事，沈妙一直覺得不過是沈丘的吹噓，奈何今日卻親眼目睹了。謝景行準頭極好，幾乎是百發百中，不過是短短的時間里，他們的馬背上已經堆滿了獵，雖然都是小，可也很難得了。

“還有什麼想打的？”謝景行得意一笑：“我幫你獵來。”

沈妙正要說話，卻見著另一頭從匆匆忙忙的趕來，他上氣不接下氣道：“主子，不好了，皇上進場了！方才鐵與我搜尋，沒見著皇上影子，在花欒峰底看見馬蹄印。”

“場？”謝景行皺眉：“沒給信號就自己去場。”他眸一閃，猛地低吼一聲：“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