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別讓我等得太久。”

……

回到睿親王府后，謝景行很快又出去了一趟。他總是有許多事的，沈妙并沒有追問。如今連大涼的格局尚且不清楚，在馬車上謝景行對解釋的盧葉兩家，也讓意識到，大涼和明齊本質上并沒有什麼不同。雖然表面上瞧著是國富民強盛世太平，可掩映在太平之下的暗流涌，怕是只多不。甚至于正因為大涼的國家更大，對應的底下的人生出的野心也更多。

畢竟，永樂帝和謝景行對于他們父親的態度，也是十分奇怪。似乎在這其中，也包含了不的淵源。沈妙就想起來當初在明齊的時候，最初與謝景行相識之時，謝景行好幾次似乎都在四搜尋什麼東西。在將軍府的時候是，甚至恰好撞見了在祠堂里扔起的一團大火。在豫親王府的室里，謝景行和高二人似乎也拿到了什麼東西。

可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沈妙原以為是兵防圖一類的，可是想著兵防圖大約也不會放在將軍府和豫親王府的室的，至于究竟是什麼，眼下卻是不得而知。

想著想著，卻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來。

裴瑯是跟著謝景行的兵馬隊一路到了大涼的，讓他來大涼，主要為的就是躲避傅修宜的追捕。將流螢也一道帶來了，流螢倒是好安置，可是裴瑯，裴瑯看著謙和實在心高氣傲，原先不過是因為流螢所以為辦事，可是被傅修宜懷疑后，冒著生命危險也要保護，讓沈妙這下也沒有別的理由去再要求裴瑯去為做些什麼了。

最后，沈妙站起來走出屋子，決定當面和裴瑯談一談。

裴瑯的屋子被安排在睿親王府東側的最后一間，環境倒也是不錯，睿親王府本就很大，騰出個把院子不是難事，裴瑯的待遇還是不錯的。只是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心，偏和沈妙住的地方呈現一個對角，倒了整個睿親王府最遠的距離。

沈妙來到裴瑯院子里的時候，裴瑯正坐在院中下棋，他邊站著兩個青侍，俱是花容月貌，兩人正不時地與裴瑯斟茶，偶爾目落在裴瑯上，雖然克制，卻也總流著些莫名的意味。

這副畫面落在沈妙眼中，卻覺得十分怪異。止住腳步，遠遠的瞧著，腦中卻想起上一世的事來。

上一世，裴瑯才學無限，最后傅修宜登基后，將他也扶持為國師。裴瑯本也生的俊秀清傲，每每穿一襲青，謙和卻與世無爭的模樣，確實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朝臣們都曉得他深傅修宜信任，并不敢與之為敵，裴瑯在整個明齊，都算是很有名氣的。

但他又很年輕，長得也很好看，傅修宜曾試圖想將大臣的千金賜予他為妻，也被裴瑯婉言謝絕。這樣的天才人，大約也是有著自己的子，是中人，傅修宜想著裴瑯只怕不喜被人安排，就因此隨他。沈妙還未去秦國做人質的時候，與裴瑯還算關系不錯，也曾問過他可有心儀的姑娘。

那時候裴瑯是怎麼回答的呢？

沈妙的神有些恍惚。

裴瑯說：娘娘，臣志不在此。志不在此四個字，看似南轅北轍，實則卻也清晰的表明了裴瑯的一些態度。裴瑯的子很理智，理智到在幫傅修宜做決定的時候，任何能夠摻雜上的可能都會被他排除，以保證結果不會出什麼意外。

說起來，一直到前生沈妙死之前，裴瑯始終都是孤一人，未曾聽說有什麼心儀的姑娘。

這會兒裴瑯與兩個子站在一起，沈妙卻有些恍惚起來。就算在廣文堂的時候，裴瑯也是憑借著自己的風姿吸引了一眾學生，他現在年紀正好，倒讓人想的多了起來。

沈妙這般想著，裴瑯邊那個替他搖扇子驅趕蝴蝶飛蟲的侍瞧見了沈妙，先是一怔，隨即連忙行禮道：“奴婢見過王妃。”

另一個青侍也趕行禮。

裴瑯抬起頭，這才看見沈妙。沈妙微笑著走了過去，對那兩個青侍道：“你們下去吧。”

侍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裴瑯，裴瑯揮了揮手，兩個侍才依言退下。沈妙瞧著二人裊裊婷婷的背影，心中對著裴瑯卻是難得的起了幾分促狹之心，就問：“難得見裴先生這般風流，紅袖添香為伴。”

兩個侍看著裴瑯的目，可是有些掩飾不住的思慕。

裴瑯搖搖頭，苦笑一聲，卻是沒有辯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兩個侍是睿王府給他派的，若是從前，遇到這般不加掩飾的下人，裴瑯肯定會想法子趕走，不會留在邊。可這里不是明齊，對方也不是自己的下人，也不曉得是不是謝景行的主意，再如何不喜歡，裴瑯也只有忍下來。

只是看著沈妙似乎一點兒也沒到影響的模樣，裴瑯的心里還是忍不住起了微微的酸之心。

“先生跟我來大涼，本是無奈之舉。”沈妙道：“如今了不上不下的局面，今后可有什麼打算？”頓了一下：“當初流螢之事，是我迫先生所做，先生非得已，連累先生背井離鄉，實在愧疚，若是先生想要離去，也是可以的。”

聞言，裴瑯有些詫異的看了沈妙一眼。

一直以來，沈妙面對他的時候都有一種理直氣壯之，從最初以流螢來威脅裴瑯開始，裴瑯就察覺到，沈妙對他的某種微妙緒，仿佛是敵意，卻又不僅僅是敵意。裴瑯也曾因為疑而仔細調查過，可到最后仍是一無所知。

而眼下，沈妙面對他，那子敵意卻是沒有了。仿佛放下了什麼一般，非常的平和，卻讓裴瑯有些悵然若失。仿佛有些特別的東西，就隨著沈妙的放下，而煙消云散了。

沈妙瞧著裴瑯，心中卻有些慨。

一直將裴瑯定義為“欠自己良多之人”，可是那一日謝景行說裴瑯被關在傅修宜的地牢中，盡折磨而不供出幕后之人是的時候，有些事的看法就又是不同了。傅修宜如何懲罰背叛之人的手段沈妙是曉得的，在那樣的況下，裴瑯都沒有供出的份，沈妙說不出是什麼。

現在想想，自己之所以恨裴瑯，對裴瑯諸多怨氣的原因，是因為裴瑯自始至終都站在傅修宜那一邊。而在傅修宜對付他們沈家的時候，裴瑯選擇了袖手旁觀，甚至在廢太子的時候，都不曾為傅明說過一句話，婉瑜和親的時候，也沒有試圖阻止。

但這個世界上，有人幫你是分，不肯幫你是本分，裴瑯和的關系，無論如何都沒有到“非幫不可”的地步。

至于這一生，裴瑯已經不是傅修宜的人了，甚至同傅修宜反目仇，再沒有投奔的理由。于是那些不甘心，便也沒有必要堅持下去了。

復仇這件事，到底是要靠自己來的。單純的恨或者是怨，都沒有半分作用。

裴瑯按下心中的失落，道：“你日后有什麼打算？”

沈妙一怔：“我？”

裴瑯的目又變得清明起來，仿佛回到了那個機警無雙的國師，他道：“睿親王府所的這個位置，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無堅不摧。想來大涼皇室之中，也有一些變數存在。”

他看著沈妙：“就算大涼皇室與我無關，睿親王府也有辦法自保，可是你的路，也未必就會一路順暢。”

沈妙微微蹙眉：“的確如此，先生說起這些……。”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裴瑯道。

沈妙：“先生？”

“我雖然算不得什麼經世之才，但也能盡自己綿薄之力。流螢和我如今都是依仗你而在大涼立足，只有你過的越好，腳步扎的越穩，我們才能過的好。就算是為了我自己打算，我也必須幫你。我想留在睿親王府。”他頓了頓：“如果可以讓我也參與大涼朝事，或者是你的一些事我來出謀劃策，或許會更好。”

沉默半晌，沈妙才道：“裴先生，你想好了，你不欠我什麼，沒有必要把自己的人生與我的拴在一起。不必依仗我，憑借你的本事，你也能過得很好。那些借口就更不用說了，你本就不是一個追名逐利的人。”

裴瑯心中苦笑，沈妙似乎很了解他，比他自己還了解他。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是什麼時候有了這麼莫名其妙的執念，可是，就是固執的不想與劃清關系。

他道：“我的選擇，就是這個。”

沈妙深深吸了口氣，正要開口，就見著驚蟄從外頭走了進來，也不曉得是從哪里拿了個裝飾的的帖子，道：“夫人，彩夏宴的帖子給送了來，說是邀請的是睿親王妃，奴婢將這帖子接了，夫人且看看。”

沈妙剛來大涼，就有人來送帖子，這是第一次在隴鄴的貴夫人圈中面，對方顯然也是別有用心。

問：“帖子是誰送的？”

“隴鄴將軍閣，盧夫人給送的。”

沈妙作一頓。

文葉家，武盧家，大涼的兩大世家，和皇室似乎有著極為微妙的關系。

果真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