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雪雁勸道：“潭兒的子活潑，那才真是好。總會有合適的人家的，嫂子急什麼。倒是，你說也就剛剛十六的年紀，怎麼看著比六十的老婦還要深沉，這子不像我，也不像爹，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小姑這是犯什麼愁。”馬氏哭笑不得：“這樣的姑娘現在可不多了，你看那通氣度，往那一坐，誰不說是滿貴氣。要我說，便是宮里的娘娘怕是也沒這樣的派頭。所以說這氣度是天生的。”

“不錯。”余氏也稱贊：“我與弟妹在小春城里呆了這麼多年，那些世家的老人斷沒有這樣的氣度。”

羅雪雁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聽話又懂事固然是很好，可是這樣年輕子卻沉這樣，讓人又覺得又有些擔心。羅雪雁寧愿沈妙是如羅潭那樣歡歡喜喜的子，看著熱鬧，卻是一個應有的活潑。

“話說回來，”余氏正道：“如今年方十六。若是不回定京城，遲早也是要嫁人的。小姑心里可有合適的人選？從前年紀小，不過現在十六，應當是可以說親的年紀，現在小春城的人家都想娶回家，小姑就沒有一個中意的？”

羅雪雁一愣，大大咧咧慣了，從前和沈信在一起，也是自己大膽主的選擇。如正常子一般請人相看還是不曾有過的，倒是沒有思考過這一茬。乍一聽余氏說起這個，還有些愣怔。片刻后，羅雪雁才道：“這個還得看的意思。”

“那樣的姑娘，小姑你真的舍得嫁人？”馬氏嘆道：“這樣聰慧又不惱，子可人疼的，若是我，決計不愿意嫁出去，養著一輩子也。”和定京城的世家不同，小春城的人們不會以為兒家越早嫁出去越好，相反，他們覺得兒家在府里呆的越久就越是貴。馬氏道：“說起來，菱哥兒和颯哥兒也到了娶妻的年紀，要不……嫁到咱們自己家得了？”馬氏試探的問。

是突發奇想，余氏聞言卻是眼睛一亮，自來輕聲漫語的第一次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那也！我看凌哥兒和颯哥兒都喜歡的，尤其是颯哥兒，你們都知道颯哥兒平日里連姑娘都不耐煩看的，這兩年卻沒往房里跑，他們表兄妹好得很，我自己的兒子我清楚，颯哥兒心里定是喜歡的。”

羅雪雁張了張，還沒說話，就瞧見余氏又搖了搖頭：“可是颯哥兒子沖，又不曉得疼人。若是嫁過來，我怕會委屈，那小子又是個榆木腦袋。還是凌哥兒好，凌哥兒子溫，年紀又長些，他們表兄妹上次還一同出游踏青了。說起來這幾年給凌哥兒說親的人也不，可是凌哥兒自己沒瞧上，我不好說他。凌哥兒肯定也喜歡，不然不會下了軍就找說話。”

余氏這麼自顧自的說話，一邊的馬氏就不樂意了，不甘示弱道：“大嫂，怎麼能這麼算，照你這麼說，我們家千兒還和年紀相當呢。他們年紀相當平日里又玩得好，千兒雖然子淘氣了些，可是勝在心，和這樣一同玩耍的誼才是最好。還有我們家潭兒，潭兒和丘哥兒不也正好一對麼，這樣的話，大可親上加親了！”說完馬氏就看向羅雪雁：“小姑，你覺得怎麼樣？”

羅雪雁：“……。”

兩雙殷切的目看著，羅雪雁著頭皮道：“這還得看孩子們的意思……”是沒想到余氏和馬氏竟然是這個想法，不過羅雪雁仔細一想，卻也并沒有覺得糟糕。首先都是自家人，羅家的幾個小輩卻是都是人品沒的說，樣兒也生的不錯。正是喜歡的“不用太大，銀子不用太多，最重要的是對沈妙好，將沈妙放在心上”。也是從懷春這頭度過的，且不說沈丘那邊，便是羅家這幾個兒子，羅凌溫，羅颯勇武，羅千開朗，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若是沈妙和任何一個人好了，以后的日子也只會甜不會苦。

不過，羅雪雁還得看沈妙的意思。也不知道沈妙究竟喜歡什麼樣的，原先曉得沈妙喜歡傅修宜那樣的，可這兩年來，沈妙一點兒也未曾提起過傅修宜，也漸漸讓放下心來。可是自家兒又是這麼一個沉悶的子，羅雪雁也犯愁啊。

“要不找個時機問問的意思？”馬氏急急忙忙道：“若是真的能看上咱家一個，無論是誰，咱們羅家都是燒了高香的運氣。得早早的將親事辦了才好，生的兒子定聰明，兒定漂亮。”

羅雪雁都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嗔怪道：“嫂子，哪有最小的先親的道理。”

馬氏揮了揮手：“我這不是怕被人捷足先登了嘛。”

正說笑一團，突然見門口小廝來報：“夫人，宮里來話了，將軍讓夫人們趕去前廳。”

“宮里的人不是剛走，怎麼又來？送賞賜了麼？”馬氏一邊起，一邊隨口問道。

“好像是要沈姑爺回京呢。”小廝答道。

羅雪雁起的作一僵。

……

羅家的前廳一團。

倒不是說廳里的人手，而是人心的不行。文惠帝的一封圣旨，要沈信攜眷回京，重啟威武大將軍的名號。還說要將沈家軍的虎符還給沈信。

文惠帝兩年前當著天下人的面打了沈信一個掌，如今又弄得這樣聲勢浩大的給甜棗吃。不過這甜棗沈信愿不愿意吃，又是另一回事了。

羅隋坐在高坐上，兩年以來，因為重整羅家軍讓他心不，鬢角白發更多，然而卻威風不減當年，或許是因為有了斗志，反而看起來更加有武將勇猛。他道：“明齊朝貢要開始了。皇上讓你回京，是讓你趕在朝貢之前。”

百年朝貢，一個王朝隔百年會有朝貢，明齊這個年號之前的那一次朝貢，差點就被秦國鉆了空子。老先皇當時依仗著謝家和沈家方才勉強度過。如今除了秦國，連涼朝都來了。

如果說秦國只是讓明齊忌憚的話，大涼朝便足以令明齊，大涼地南邊，國力富強，兵強馬壯，永樂帝更是一代明君，同明齊烏煙瘴氣的朝廷不同，大涼朝中任人唯賢，忠義之士更多。大涼若是有野心，將明齊吞并是遲早的事，只是永樂帝也不知道為何，這麼多年似乎并未有這個企圖。當然，還有一個可能，便是永樂帝想要一并滅掉秦國和明齊，讓天下統一。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秦涼齊三國分立的日子終究有一日會打破。只是不知道那一日什麼時候會到來而已，文惠帝顯然不愿意在他活著的時候看到這一日。可是謝家自從謝景行死后，謝鼎已經無心朝政。唯有剩下的沈家，也被奪了虎符趕到了小春城。

文惠帝是不是后悔了無人知道，不過眼下，文惠帝卻是希沈信能撐一撐場面的。尤其是沈信幫襯著羅隋將廢棄的羅家軍都重組起來，讓人更看到沈信出的帶兵能力。

文惠帝在表明一個意思：明齊需要沈信。

需要的時候出現，不需要的時候默默退下。或許從前的沈信有這樣的覺悟，可是遭到皇家無對待的沈信，卻未必會那麼無私了。士為知己者死，明齊的皇家就算得上是知己麼？

“你應當回去。”羅隋道：“沈信，把你失去的東西，全都拿回來吧。給他們看看，羅家的婿，沈家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人。”

沈妙猛地抬頭。

料到兩年后文惠帝會再次召沈信回京，也料到定京城的局勢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卻沒料到那個一向古板威嚴的羅大將軍竟然會說出有幾分大逆不道的話。

微微睜著眼睛，這模樣落在羅隋眼里，羅隋卻是笑了笑，看向，道：“丫頭，你也是這般想的，我說的對嗎？”

廳中眾人的目都落在沈妙上。羅連營和羅連臺的神微，卻終是沒說什麼話。

沈妙心中嘆息一聲，的這點道行，終究是瞞不過羅隋這樣叱咤風云多年的老將。羅隋有一雙閱遍世的眼睛，或許從一開始，從重組羅家軍開始，就猜到過打的什麼主意。

謝羅隋的信任和支持，有家人在后的覺真好。沈妙看著羅隋，彎了彎角：“是的，外公。”

羅隋哈哈大笑起來，羅凌看著沈妙，目里似有微笑浮，羅颯也扯了扯角。羅潭和羅千面面相覷，有些不清頭腦的模樣。

羅雪雁和沈丘目復雜，離開定京城兩年，如今……還是要回去了麼？

把失去的東西拿回來？兵力、聲勢、名頭還有尊嚴。

得讓他們看看，真正的沈家人是什麼樣的。老虎不會因為流落山崖就變狗，游潛在水中的龍，也終有一日會翱翔九天。

沈信朝羅隋拱了拱手，道：“謹聽將軍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