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姨娘驚疑不定的在屋中走來走去，自言自語道：“怎麼回事，莫非五小姐是去看二夫人？可二夫人與五小姐之前便多有齟齬，五小姐怎麼可能這麼好心。”看向沈冬菱：“冬菱，你怎麼說？”

沈冬菱垂眸思索了一會兒，才道：“既然聽不了，那就安分的呆著不要妄想打聽。五妹妹這個人不簡單，既然做了，便有萬全的準備，我們就算是使再多的法子，想來也是打探不出來的。”

“莫非就這樣算了？”萬姨娘有些不甘心：“萬一和二夫人合謀做什麼呢？”

“二夫人和五妹妹可都不是會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人。”沈冬菱淡淡道：“況且我們從未與五妹妹對立過，五妹妹就算是要算計誰，也不會算計到我們的頭上。”看向萬姨娘：“我們等著看戲就好了。”

彩云苑外，谷雨白霜降三個人守在屋外幾步遠的地方，驚蟄隨著沈妙進了屋。院子里的其他丫鬟都規規矩矩的做著自己的事。任婉云已經瘋了，下人們自然不必再結奉承上趕著討好，人都是這樣踩低捧高，況且從前任婉云待下人手段嚴苛，比起任婉云，他們更愿意討好溫賢惠的萬姨娘。

因此，面對著有大房撐腰的沈妙前來，這些個丫鬟攔都未攔。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任婉云這麼多年也有著自己的心腹，那就是的丫鬟香蘭和彩。此刻屋，香蘭和彩就虎視眈眈的盯著沈妙。

面對二人兇狠的目，沈妙渾然未決，既然這兩人不肯出去，被們聽到也無妨。

床榻上，婦人裹著被子坐在角落，目渙散，頭發似乎是被梳好了又被自己揪的凌，裳上甚至還滴著口水。微微蠕，沒有看向任何人，只是著天上，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五小姐，如今你也看到了，咱們夫人子未好，您這樣打擾，只會讓夫人的病加重。”香蘭道。

“我今日是來告訴二嬸一件事的，”沈妙微微一笑：“想來二嬸已經知道了，雖然是病了，可是消息應當還是靈敏的，二哥今日午時被斬，尸躺在靈柩里，很快就要土了。”

“五小姐，夫人已經病了！不能聽這些話！”彩厲聲喝道。只是香蘭和彩雖然面目嚴厲，卻還真沒有膽量對沈妙手，將沈妙強行轟出去。如今們都知道沈妙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二房到了如此境地，很大一部分都是沈妙在暗中推波助瀾。沈妙幾乎能算得上二房的仇人，可是如今不僅沈妙自己心機深沉，后還有沈信夫婦撐腰，這人丁日漸稀的二房，倒真的無人敢與對抗。

沈妙理都不理兩個丫鬟，看著任婉云微微笑道：“想來二嬸也知道，今日二哥行刑的時候，府中一個探的人也沒有。二叔、三叔、三嬸、老夫人，一個都沒有。”看著任婉云：“我想，若是二嬸未病的話，一定回去送二哥最后一程的。如今倒好，黃泉路上，二哥一個人，孤零零的，多可憐。”

“五姑娘！”香蘭忍不住再次喝道。

“你怕什麼？”沈妙角一勾：“二嬸現在病著，聽不懂我的話，你莫非是怕我將二嬸刺激了？”

“自然不是。”香蘭急急否認。

“那你最好老老實實呆著閉，”沈妙挑眉：“否則，我也有法子讓你永遠服侍不了你的夫人。”

香蘭和彩心中一驚，沈妙這話中的篤定，竟然讓們生出一不寒而栗的覺。

“二哥臨走前二嬸就病了，所以未曾見過二哥一面。想來二哥心中也很傷心，臨到頭了，爹娘都未見著，也實在有些悲慘。”

任婉云還是專注的盯著天花板，一臉癡像，可是放在邊的手，手指卻是幾不可見的微微一彎。

“前些日子萬姨娘還來找過我了。”沈妙笑道：“想來是想急著與我打好關系，若是日后我在老夫人面前替言幾句，想來二叔扶為平妻的可能就大多了。”

此話一出，香蘭和彩都是面一白。誰都知道現在二房中萬姨娘又重新得寵。從前任婉云將萬氏得不得不忍度日，等萬氏一朝得勢，甚至升為平妻，豈不是會終其所有報復。已經和沈貴離心，又被沈老夫人不待見，日后任婉云的日子能有多慘？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沈妙偏頭想了想：“二嬸是府中的正房，我自然會站在二嬸這邊。可是萬姨娘瞧著卻是不甘心的模樣，再說了，如今七弟還在老夫人跟前，可是等七弟大了，萬姨娘又被扶為平妻，二嬸你還病著，七弟豈不是要被養在萬姨娘跟前，嘖嘖，萬姨娘與我打好關系，是不是也有著這方面的思量？”

“你敢打我七哥兒的主意，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角落里，任婉云發出嘶吼的聲音。的嗓子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糲的極其難聽。而那雙進屋開始就盯著天上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牢牢鎖在沈妙上，其中的兇狠芒，仿佛一條惡狼。

“我怎麼會打七弟的主意？”沈妙微微一笑：“二嬸若是不信，我可以發誓，若是打了七哥兒的主意，就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話音剛落，屋中幾人的目都有些驚訝。一直未曾說話的驚蟄有些焦急，沈妙怎麼能發這麼重的毒誓。他們自來對誓言都看的十分重，沈妙說的從容，連阻攔的機會都沒有。

任婉云并未因此就放松對沈妙的警惕，冷笑：“你千方百計來這里說這些刺激我的話，想看我到底瘋了沒有，不會就是為了發這通毒誓吧。”道：“沈妙，我斗不過你，是我小看了你，若是能重來一次，我一定在你還未長到如今這般時就將你害死，絕不會心慈手！”

“二嬸真會說笑，”沈妙道：“你何時對我心慈手過？”

“你已經將我到如此地步，清兒和垣兒出事也和你不無關系，若非為了七哥兒，我定會與你同歸于盡。”任婉云咬牙。

“我知道二嬸為了七弟也舍不得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所以也知道二嬸必然病不了多久。”

“你究竟想干什麼？”任婉云死死盯著：“你還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

沈妙笑的親切：“二嬸何必說的這般不近人，我來，其實是為了給你一條活路的。”

“活路？”任婉云慘然道：“都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什麼活路？”

“莫非二嬸以為現在的境地就是最糟了麼？”沈妙驚訝：“二嬸向來聰明，怎麼會如此糊涂？”

“你想說什麼？”任婉云沉下臉來。

“簡單。”沈妙一笑：“如今院子里萬姨娘將二叔哄得歡歡喜喜，二嬸就沒想過，若是萬姨娘給二叔生了個兒子……。七弟又該如何自？”

任婉云子一僵。

“二叔看重萬姨娘還是二嬸，二嬸也心知肚明，因此，二叔會看重萬姨娘生的兒子，還是看重七弟，也不得而知。若是有朝一日萬姨娘被抬為平妻，這二房可就有了兩位嫡子，可是這兩位嫡子，卻不是同胞兄弟，你猜，”沈妙低聲音：“他們會不會骨相殘？”

任婉云聽得心驚跳。

“那一位有萬姨娘護著，七弟有二嬸護著，可是二嬸，那時候，你還能如同從前一般在二房中說得上話麼？”

沈妙的話字字心，任婉云忍不住反駁道：“那個賤人以前就沒有生下兒子，以后更不可能生下兒子！”

“二嬸果然聰明。”沈妙嘆息道：“這便是我要說的了。難道二嬸以為，二叔日后除了萬姨娘，就不會有別的人了麼？”

這麼坦討論長輩的男之事，從容鎮定令人嘆為觀止。任婉云被沈妙說得一愣，對啊，沈貴是什麼德行比誰都清楚，沈貴怎麼會只有一個人呢？尚且是主母的時候，沈貴都一房一房的往家里抬姬妾，要不是給那些狐子喂了絕子湯，只怕現在二房都人滿為患了。

“你看，防的了一時防不了一世。防的了一個萬姨娘，還會有別的姨娘。世上能生孩子的人數不勝數，想要進二房門的人也是數不勝數。除非二嬸還能像以前一樣把控院，給二叔的每個人喂絕子湯，而是現在的二嬸，還能有那個能力嗎？便是有，當年的萬姨娘也還是生了三姐姐，日后，會不會再有一個萬姨娘呢？”

任婉云的面上顯出一點慌來，沈妙的話字字句句都往的肋刀。能依仗的無非就是生下兒子，若是這點都沒有，日后怎麼辦？

“二嬸，你難道想要看著自己辛辛苦苦持的家，府里的銀子，最后不是被二哥得到，不是被七弟得到，而是被其他人的兒子得到麼？二哥彩絕艷，明明二房的一切都該是他的，現在卻被人登堂室，為他人作嫁裳，你甘心嗎？”

任婉云盯著沈妙：“你想說什麼？”

“我給你一條活路。”沈妙微微一笑，從袖中出一包東西來，放在任婉云手中。

“絕子藥，男人用的。”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