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胡良直接拔刀橫斬。
足有丈許之寬的刀氣直陳孤鴻,他在不願抗這一刀的形下,只得向後退出堂外。
胡良大笑一聲,一腳踢翻面前的酒席,隨而去。
一時間,整座廳堂就只剩下李玄都和白愁秋和辜奉仙一衆人等。
李玄都之所以沒有到謫仙人的影響,原因其實很簡單,正如陳孤鴻所說,出神化三境的高人便可無視此毒,李玄都如今墜境不假,可魄還是當年的魄,雖說沒了等同境界的氣機作爲支撐之後,魄呈現出一種“假死”之態,再不復當初圓融無缺,但是本還在,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魄是火銃,氣機是火藥彈丸,火銃沒有了火藥彈丸,不過是一燒火,但就算是燒火,那也是銅鐵鑄造而,不是尋常刀劍可以砍斷的,抵抗區區謫仙人之毒自然是綽綽有餘。
李玄都看了眼白愁秋。
在白愁秋和辜奉仙的後,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名子,正是先前出門接待他們一行人的那位中年子。
這位風韻猶存的子份複雜,既算是陳孤鴻的親傳弟子,也算是半個妾侍人,更是這個南山園的半個當家主事之人,其中腌臢之事,不爲外人所知,亦是不足爲外人所道。不過絕對是陳孤鴻的心腹之人,甚至可以說,在陳孤鴻不在的形下,就是南山園的二莊主。
李玄都的心有些沉重,這次被青鸞衛圍追堵截,讓他不由得想起多年之前的那場追殺,同樣是聯起手來佈下天羅地網,勢要將他置於死地,雖然外面都傳說他一人一劍如何恣意瀟灑退敵,但其中真正的兇險,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趟蘆州之行,李玄都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不但邀請了胡良這個老友爲自己保駕護航,而且還提前做過多種假設籌謀,如今從九河府去往荊州就是當初的假設之一,只是李玄都終究還是有些小覷了青鸞衛。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青鸞衛的援軍還未趕到。
如果此時再多出一位先天境高手,以李玄都如今不過抱丹境的修爲而言,必然是十死無生的結局,可既然援軍未至,李玄都就有希從蘆州安然。
李玄都畢竟曾經踏足過歸真境,他在這些年又學了許多其他法門,一武學法頗爲駁雜,雖然算不得通,但那也是相對於飛卿、蘇雲媗等人而言,相比起尋常人等,無論是宗門出,還是江湖散人,李玄都都要高出很多,這也是他如今最大的優勢所在。
李玄都默默運起妙真宗的太乙五煙羅,在周瀰漫起淡淡的白、赤、青、紫、金五煙霞,此神通玄妙非常,可避水火,可擋刀槍,可防毒瘴,可氣機,邪祟不侵。只是需要懷五氣才能修煉,故而想要修得此法,最低門檻也得是先天境方可,不過李玄都如今懷五氣,卻是不能以常理論之。
三名被陳孤鴻籠絡至南山園門下的抱丹境高手虎視眈眈,猶如豺狼環伺。
白愁秋等人則是沒有立刻出手的意思,委實是先前在風府城的那一幕太讓他記憶深刻,再加上李玄都方纔飲下了含有謫仙人奇毒的酒水,此時卻若無其事,更讓他心生忌憚。所以他打定主意讓三個抱丹境高手先去試試深淺,然後再做決定。
此時站在他前的幾名抱丹境高手,分別是一名銅皮鐵骨的武夫,一名沒有飛劍的劍客,以及一名通各種旁門的方士。
李玄都的視線在三人的上飛速掃過。
武夫是個高八尺的大漢,披掛黑甲,材極爲魁梧,彷彿是一堵高牆。而且過黑甲的隙,約可見其皮上還有淡淡金,應該是專門修習過佛家的金類功法,由此可以大致推斷,此人應該是主守,
只是不知道這位武夫上的黑甲是何品相,不過是寶的可能不大,尋常玄元境修士能有一件靈就已經幸事,寶幾乎是先天境高手才能及的東西。
劍客是個材消瘦的中年男子,手中持有一把品相不俗的長劍,寒凜凜,氣息森然,顯然飲過不敵人鮮。在登堂室三境之中,以劍道中人的殺力最強,所以毫無疑問,這位劍客是主攻之人。
不過此人既然託於陳孤鴻的門下,可見他並非清微宗的傳人,多半是散人之流,如此便不可能擁有飛劍,畢竟鑄造一柄飛劍的人力力,絕非一名普通江湖散人可以擔負的,就算有足夠的銀錢,想要請清微宗的鑄劍師開爐鑄劍,也是一筆不菲的花銷,除非另有機緣,否則怕是此生都無擁有一把飛劍。
最後是個材修長的灰袍老者,臉蒼白,在袍外的雙手也是雪白如死人之手,眼窩深陷,雙目幽深,顯得森可怖,以形貌而言,這是氣過盛之狀,此人明顯是走了鬼修路數,由此可以斷定,此人不擅攻,也不擅守,但通各種旁門左道之,往往能出人意料,防不勝防,若是從旁牽制,可以給那位殺力最強的劍客創造絕佳機會,所以最是麻煩。
李玄都在心底打定主意,一有機會就先殺此人。
當然,他真正的大敵還是那三個玄元境的高手,雖說此三人都不是純粹武夫,在單純戰力上可能稍弱於錢行,但是三人聯手,必定要勝出錢行許多,如果三人能夠誠合作,那麼李玄都想要以一己之力勝過三人,幾乎是不可能之事。
不過他也並未如何慌張。畢竟當年他被江北羣雄追殺時的境,比起現在還要兇險數倍,當時也是看似陷必死之境,可到最後他還是活了下來。
曾經滄海難爲水,多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又何況是今天這場小小的鴻門宴?
最後纔出現的中年子上前一步,對李玄都微笑道:“妾姓楊,單名一個柳字。陳先生是我的授業恩師,這些年我都跟隨在師父他老人家左右,於這九河府經營南山園,早已久聞李先生的大名,卻是無緣得見,引以爲憾事。昨日李先生大駕臨,妾有眼不識泰山,若有招待不週之,還李先生見諒。”
李玄都看了眼周圍的遍地狼藉,淡然道:“這份招待,已是讓李某人寵若驚。至於周到不周到,那還要看李某能否安然走出南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