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河府,位於蘆州中北部,地大江之畔,因爲府有九條河流經過,故名九河府,又因它與荊州、中州界,又有“中州咽、江南屏障”之稱。
因爲蘆州乃是太平宗所在,九河府毗鄰太平山所在的懷南、風二府,並無宗門立足,江湖散人衆多,魚龍混雜,所以陳孤鴻纔會選擇在此地居,躲避正一宗高手的追殺。
這麼多年辛苦經營下來,陳孤鴻算是積攢下了一份相當不薄的家當,在九河府城的城外二十里依山傍水,擁有一座宏偉莊園,名爲南山園,佔地上百畝,仿照江南園林而建,雅緻,又在莊園以奇門遁甲之建大陣,再加上陳孤鴻這些年來招攬的衆多江湖散人,委實不容小覷。
九河府的府城距離風府府大概有六百餘里,李玄都一行三人避開道驛路,逢山過山,遇水涉水,用了大概兩天的時間來到九河府的境。
南山園建在九河府嶺秀山南側的半山腰位置,在登山前往莊園之前,還要經過一座位於山腳的小鎮,就嶺秀鎮,人來人往, 很是熱鬧。
來到小鎮之後,胡良按耐不住酒癮,向李玄都借了幾塊散碎銀子,在小鎮裡買了兩壺據說是江南正宗的極品花雕,李玄都則是去買了些便於攜帶的乾糧,不過不是給他們兩個準備的,而是給小姑娘準備的。買完酒水和吃食之後,三人離開小鎮,往半山腰位置的南山園行去,只是到了南山園的門口之後,李玄都就發現自己有些失算,因爲這兒竟是車水馬龍,隨可見江湖散人,其中甚至不乏神境的好手,而這些都是想要登門拜訪之人。
胡良找了個人略一打聽,這才知道緣由。原來是陳孤鴻這些年來仗義疏財,喜好接納四方豪傑,被譽爲九河府孟嘗,使得許多散人紛紛投效於南山園的門下,令南山園聲勢大振,大有九河府境首屈一指第一家的架勢。聲勢一大,架子自然也水漲船高,所以這些人都是前來投奔之人。
一行三人直接登門求見,接待三人的是一位中年管事,大概有歸神境的修爲,待人接也很是不俗,只是一聽說三個無名之輩想要見本地主人,雖然臉上不見如何,但心底便有些不快。要知道主人可是名副其實的先天境修爲,放眼偌大一個九河府,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算主人被譽爲再世孟嘗君,可大多數時候也就是派個管事接待一二,然後據來人的需求,或是在園子裡安排住下,或是送上一份盤纏,主人並不經常出面。若是誰想見就能見,真當堂堂南山園是招待八方來客的客棧了?
說到底,什麼樣的份什麼樣的待遇,除非是在江湖上有名號的豪客大俠來訪,否則本見不到這位南山園主人。
於是三人就了一個不不的釘子,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閉門羹。
蘆州的江湖,不算太大,因爲剛好在江南和江北之間,比不上正道八宗所在的江南,也比不上有清微宗、靜禪宗、妙真宗所在的江北,以胡良的先天境修爲,在九河府已經可以橫行無忌,再加上他手中的大宗師,罕有敵手。
若是胡良肯出真實修爲,自然能輕易見到陳孤鴻,可當下的關口在於,此地人多眼雜,要躲避青鸞衛追捕的三人不好太過招搖,而且園子裡陣法重重,若是不經通報而擅自進其中,說不定還會鬧出更大的靜。
李玄都想了想,無奈道:“實在不行,就只能遞拜帖了。”
說話間,他從手腕上的流珠中取出一封鑲嵌金線的名刺,正面上書“紫府”兩個大字。
胡良見到這張帖子,不由笑道:“沒想到你還留著這東西,我曾經聽人說起過,當年紫府劍仙挑戰江北羣雄,每次都是先是送上這麼一張帖子,然後再登門挑戰,在那段時間裡,人人都見之變,將這張帖子稱之爲‘紫府帖’,紫府客的兇名也由此而來。”
李玄都臉上破天荒地出幾分尷尬之,“當時年輕狂,有些自以爲是了,弄出這麼個唬人的噱頭,最後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胡良不客氣地從李玄都手中拿過這張‘紫府帖’,“此事就給我了,反正這兒也不算江北河朔之地,就說我們是紫府劍仙的門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李玄都點頭道:“也只好如此了。”
這一次,胡良不再故意遮遮掩掩,顯出大概抱丹境左右的修爲,大步上前走去。
江湖其實就是一座圓形的湖,大圓套著小圓。
越是靠近岸邊,圓的面積也就越大,越是靠近湖心,圓的面積越小。反之,靠近岸邊也就意味著水淺,被淹死的概率就要稍小一些,湖心位置則是水最深的地方,沒有足夠的本事就貿然過去,只有被淹死的下場。
所以江湖中多的是初窺門徑之人,的是出神化之人。
當然,到了湖心位置,想要從江湖中,想要上岸,那也變得千難萬難。
此時在南山園門外的江湖散人,其實只是在岸邊的淺水裡撲騰,沒有什麼湖底老鱉,也沒有什麼走江蛟龍,就連大魚也沒有幾條,多是些小魚小蝦,此時胡良顯出抱丹境的修爲,便已經十分氣勢凌人,遠道而來的各方江湖散人,紛紛主讓路。
之所以讓胡良來做這個差事,是因爲他這幅虯髯形貌,更符合傳統意義上的江湖豪客,不會太過惹眼。
李玄都和周淑寧則是跟在胡良的後,再一次來到南山園的門前。
那管事看到又是他們三個,便有些不耐煩,只是攝於胡良的氣勢,把這些許的不耐煩給悄然藏了起來,拱手告罪一聲,返進了山莊。
很快山莊中又有一位著錦緞的中年子出門迎接,卻是有玄元境的修爲了,徑直走向三人,姿婀娜地施了一個萬福,然後微笑問道:“不知三位到我南山園,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