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爺子接完電話，換上正裝，吩咐勤務員準備車子。

下午四點，兩輛紅旗牌轎車停泊在北仁醫院，肅穆得引來了院領導！

陸老爺子撐著拐杖，走到病房門外，門是大敞開的，踏腳進去，便看到了沙發上坐著的人兒，他矍鑠的眼睛微微一頓，沉聲喊了句：“小棠。”

溫棠換下了病號服，長長，頭發挽起，沒有多余裝飾。

昏迷了這麼多年，陸老爺子發現，只是鬢發生了幾白，因為見不到一點斑都沒有，眼神凝盼間，安然如當年，令他心底微微漣漪，溫棠比他小了二十多歲，家族聯姻，他不，也待不好。轉眼，他們都老了。

溫棠看了一眼陸老爺子，點了點頭，那眸底似再也沒有別的波瀾。

許久，陸老爺子的目才從妻子上挪開，看到巋然不的陸墨沉時，拐杖一頓，大發雷霆，指著兒子，“混賬！”

溫棠靜靜地出聲，“老爺，先別說墨沉，當年他在國孤注一擲，我又昏迷不醒，二十四五的小子，沒人幫一把，如今想起來，我只有對孩子們的愧疚。”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里面蘊含的意思，陸老爺子神一沉，攥了攥拐杖。

陸老爺子坐下來，閉了下眼睛，再睜開，這才看向溫棠左側的年輕姑娘，“你是季家的小姐？”

季芷雅趕走出來，低頭靦腆道，“陸老先生，我家父的確是季翰天。”

陸老爺子沉，“我來之前已經和季老通過電話了，你母親現在在季家？”

季芷雅點點頭，媽媽白羽玲早晨從機場出來，就直接去了季家。

陸老爺子得到的消息是，這對母還沒正式公開得到季家的承認，但八九不離十。

既然是季家的小姐，陸墨沉還不算娶，門戶對的上。

陸老爺子掃了眼始終沉然淡定，仿佛置事外的兒子，氣的就拍板，“你小子，陸家數你最睿智獨擋，你倒好，給我整一個婚！這先斬后奏也拖得太久，孩子都這麼大了，你是打算怎麼著？”他冷哼了一聲，轉頭問管家，“政委那邊聯系上駐國大使館那邊沒有？查一個結婚注冊還查不到？”

管家拎著手機走到老爺子邊，小聲道，“剛巧查到，墨沉爺和季小姐，五年前在拉斯維加斯注冊登記的。”

陸老爺子盾了一下拐杖，質問陸墨沉，“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說！”

溫棠微微訝異，看向兒子，眼神在問，那麼早就注冊了，為什麼瞞這麼多年？

季芷雅紅了眼眶，這是這麼多年來的一刺。

別人家的豪門媳婦，千呼萬擁，公婆寵著，這個陸家正牌的兒媳婦，卻不被老公承認，雖然當初注冊結婚有明確的協議，陸墨沉說一不二，冷冷酷，規定是婚，且婚姻有效只在國，人前人后互不干涉，他也永遠不會向家人提起。

當時千方百計想和他結婚，耍了心眼，雖然也都答應了這些條件。

但人的心是貪婪的。

后來，終于發現他的真正目的。

他娶，和沒娶是一樣的，本沒有任何差別，用最殘酷的形容，他只是為孩子們考慮，只是在家里添了一副碗筷，多一張吃飯而已。

他從未把認真放在心上，更別說正常的夫妻生活，他森冷莫測的格與手段，又不敢魚死網破。

時而又被他迷人的一面眩暈，怔怔的祈盼著能把他拿下，把這個天一樣的男人征服。

熬來等去，這麼多年，等不住了！

憑什麼？

季芷雅終于漸漸領悟，這樣下去，只會在他邊耗到人老珠黃！

覷他一眼，季芷雅心里有種既恐懼到極點，又痛快的緒。

“我沒什麼好說的。”陸墨沉淡寡得很，只有這麼一句。

“那你五年前既然娶了季家的小姐，生兒育，這麼多年為什麼不說？”

“誰知道有一天會不會離。”陸墨沉瞇起眼，漫不經心的笑了一下，看著老爺子，“男人本來就壞，上梁不正下梁歪。”

陸老爺子眼神如鷹，五卻僵了一下，立刻瞥了眼溫棠。

溫棠沒靜。

季芷雅攥手指，傷心的哭道，“墨沉，我你，你別說這話傷我的心。”

“你就是混賬，骨子里紈绔不化。”陸老爺子指著兒子，扭頭看著季芷雅，“芷雅，別聽他胡說，婚姻大事豈能兒戲，這話你可不能往季老爺子那里傳。”

“我明白，老先生。”

“改口爸吧……”

“什麼爸不爸的？”病房門口，陸品媛急匆匆地趕來，“出這麼大的事兒也不早點通知我？墨沉你結婚了？別嚇你姐姐……”

可當陸品媛的視線瞥到季芷雅，神驀地滯住。

接著的神一寸寸凌厲尖銳起來，指著季芷雅，大聲問，“別告訴我，這就是墨沉婚幾年的老婆？！”

溫棠按住反應過度的大兒，“品媛，沒錯啊，這是墨沉的妻子，做季芷雅。芷雅，和你大姐打聲招呼……”

“姓季？”陸品媛皺起眉，仔細盯著季芷雅的眉眼，沒認錯，這就是當年陸希塞給墨沉的孩，陸希那個好閨白羽玲的兒！

盡管現在下尖了，臉更小了，但臉部的基本廓還是一樣的。

記得，當年這孩是姓云，云霜什麼的？

當時陸希介紹這孩給墨沉，陸品媛瞧過季芷雅，覺得和那個人有兩分相似，或許能讓墨沉從消沉中走出來，便糊里糊涂答應了。

后來墨沉去國，季芷雅母也跟著消失了。

這些年陸品媛越想越后悔，思及這對母和陸希的關系，才漸漸的意識到這是個謀。

陸希明顯有拿朋友兒套住墨沉的意圖，最后想的還不是陸家的家產！

原本以為季芷雅早該消失了，墨沉這些年朋友沒停過，也就暫時放下了心。

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墨沉早就娶了這個季芷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