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半

軒轅杉走了之後，淇安們並沒有急著離開。

長蘭先聯繫了簫榮，然後等著人來接應。說實話，淇安很是敬佩，那天見的激樣，還以為是不得長著一雙翅膀立刻飛到蕭六邊去呢！

長蘭只是自失的一笑，「小姐，死而復生是世間難遇的奇跡。六公子若是真的還在世，那並不差這麼幾日，若是，若是假，那麼小姐的出現就危險了。」

雙手捧著淇安的長髮，「世人皆知小姐是蕭家唯一脈，若要證明這人是不是真的六公子，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滴認親。可是，如果小姐不在了，那麼這事就說不準了。」眼裡，有濃濃的擔心。

淇安沉默不語，良久，輕輕的抱了長蘭一下。「長蘭，能遇上你和長卿，是我的福氣。」

站起來笑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這一生，曾經過，恨過，失去過，也得到過，已經足夠了。如果真到了那一刻，你們也救不了我的時候，就放棄吧，一個人死，總好共三個人作堆。你們要留著命，替我照顧朗兒。」

長蘭長卿齊齊跪下，長蘭眼神堅定，「小姐，你生，我們生，你要是不在了，我們要趕在前為你開路。」

淇安看著他們，「如果是我的要求呢？」不會武功，長卿長蘭再厲害，也有可能會有預料不及的況出現。以前看電視，最為不屑便是為了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被制住，然後一堆深義重的人束手就擒，最後，全部死。

長蘭抿不言，卻是倔強的著。

淇安轉開了視線，「如果你們沒有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就先殺了自己，免得累已累人！」在兩人震驚的視線裡，淇安笑了笑，「你們該知道，我既然說得出來，就必定做得到。」

長卿，卻在到淇安的視線時，黯然的低下頭去。

一滴眼淚掉落在塵土中，長蘭俯下去，「無論小姐說什麼，長蘭都會聽。請小姐，不要再說這樣的話，長卿長蘭不起。」

小姐的心何等絕決，他們比誰都清楚。

夜晚，淇安翻來覆去睡不著，了朗兒的小小子，只覺得分外淒清。

索披站起來，站到窗前，想到朗兒的笑臉，也不住揚起角。把朗兒給軒轅杉，應該會得到很好的保護吧？

那個男人，目斂秋波，長玉立，從容而高貴，淇安搖搖頭，這樣的人，怎麼會看得上？不過是個平凡的子啊，太厚重的幸運，會讓人覺得不真實。

軒轅杉，軒轅杉，這個名字在心底轉了個圈！

推開門，倚在牆邊的長卿迅速轉過來，「小姐?」

心裡一熱，淇安輕聲道，「長卿，你要回房去休息，在這裡還是很安全的，你不要擔心。」

長卿搖搖頭，站到後。

淇安含笑看著他，按著他的雙手往他的房間推，「乖，長卿去睡吧，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壞人也不會這麼快得到消息的。」

長卿回頭，笑，「別忘了，這裡是家啊，在家還不能安心睡覺嗎？」

「嗯，家！」長卿點點頭，聽話的去睡覺了。

淇安站在原地，笑得開心，還是長卿好打發，要是長蘭，估計說破皮，也還是不會聽的。其實有什麼好擔心，風平浪靜四年多都過來了，就算那些有圖謀的人會得到消息，起碼也會在蕭家之後，何必讓大家那麼辛苦。

可惜淇安從來沒什麼好運氣，哪怕皆如所料，外間的人是蕭家最先得到了的消息，也的確是最先找到村裡來的。

陷昏迷之前，迷迷糊糊的聽到一段對話。

「確認這就是治好軒轅杉兒子的大夫？」

「對，屬下一路追蹤，確認無誤。」

「既然能治好先天失語之癥，必定醫不凡。你立刻將送到他那裡，千萬不要走了風聲，以免有人趁虛而。」

……

後來再說了什麼，淇安已經聽不清了，只是記得一直苦笑，哪怕算得再準再好，也萬萬不會想到，衝著來的這些人，並不因為是蕭七，而是的醫。

可憐淇安忘了，軒轅杉什麼份，失蹤那麼多天，出現時就帶個那麼大的兒子，怎麼可能不引起轟。再加上出於他心底深的某個理由，更是不得天下都知道他得了朗兒那麼個兒子。

睜開眼時，幾乎疑似夢中。

滿山遍野的桃花，開得如火如荼，那人一玄，長長黑髮鬆散的垂於後，劍眉輕揚，玉樹臨風如月昭昭。

他就站在那裡，燦似明霞，潤似良玉。

淇安眨眨眼睛，又閉上了，「我在做夢。」

一會，卻又睜開眼來，疑的看向那人。

似乎是聽見了響，那人向這邊看過來，只是，雙目毫無焦距，茫然無神。索著走過來，一路跌跌撞撞，走到離幾步遠的地方，停住，側耳傾聽，問道「你醒了？」

淇安眼睛，愣了好一會兒。

看了看四週一無際的桃花，問，「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

那人笑了，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戰烈。這裡是桃花塢，你來，是哥哥請你來為我治病。」

請？淇安聳聳，懷疑這個詞用得是否妥當。

再看向眼前人，不由得深深相信一句話，老天是公平的，給你什麼，就必定要拿走什麼。軒轅杉高貴冷傲，絕世之姿，卻不能言語；這人灼灼清華，笑如暖日，卻目不能視。

深吸一口氣，問他，「你知道從這裡出去的路麼？我要離開。」

他臉有些黯然，「你還沒有給我把脈，就知道我治不好了嗎？」咬咬角，看向的方向，歎一口氣，臉上帶著憐憫，「那你還是裝模作樣的給我開開方子，過幾天再說吧。」

淇安沒有說話。

他又歎口氣，「你知道這裡的桃花為什麼開得這麼好嗎？是因為那些大夫，統統都被哥哥殺了埋在地下當花了。你們這些人真奇怪，連個眼睛都看不好，這麼差的醫為什麼還要當大夫呢？」

他似憐似歎，「醫不好就不要出來騙人被哥哥請來啊，料已經太多，桃花都開得過盛了，以後還得費勁把結得過多的果實摘去一些，真是煩人啊！」

對笑笑，極度溫，「新大夫來之前，你先裝幾天吧，今早埋下去的那人，桃花還沒吸收呢，你不要太快。」

淇安將張得大大的按回原位，按按額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腳下，確認沒什麼新翻泥土的痕跡，才老實的坐了下去，「好！」果然不再言語。

戰烈似是覺得很奇怪，側耳聽了好一會兒，只聽到均勻的呼吸，為什麼沒跳起來，也沒大喊大，等了好久，終於忍不住問道，「喂，你還在嗎？」

淇安點頭，「我在。」

似是上了什麼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戰烈張了張，又問道，「你在幹什麼？」

「頭有點暈，想再睡一會兒，你不是說要我等等嗎？」不知道長卿長蘭要急什麼樣子了，朗兒和那個人，應該還沒有得到消息吧？只但願他能知曉心意，就當此事與他毫無關係，只保護著朗兒，遠離紛擾。

戰烈坐在哪裡，瞪著本來就看不見的眼睛，聽見那個大夫開始還了幾下，後來，果然呼吸聲緩慢綿長，竟然真的睡了。

真到肚子得難，淇安才醒過來，看著戰烈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站在邊，不由得有些疑，莫非這人一點都沒過。不過想想，也跟沒關係，說不定人家就玩這種說不就不的遊戲呢，很有禮貌的問他，「有飯吃嗎？」就算是要死，也不能選擇死這種慘狀吧？

戰烈愣愣的點頭，抬手一指，「那裡有廚房，可是現在還不到吃飯時間，丫頭們還沒做。」

淇安肚子，確定是沒辦法再忍下去了，站起來，靠著桃樹時間太長而發痛的背，「我還是自己去做吧，我不以為在這裡還能別人給我送飯來的待遇。」

丟下戰烈，旁若無人的順著他指的方向，七拐八拐，終於在桃花之後，發現了幾排房子，朝著某個有煙囪的房間走去。

裡面空無一人，看來真的離吃飯時間還早啊。淇安隨意看了看，還有些冷飯，決定還是不要太複雜，炒個蛋飯就好了。

油下鍋的時候，淇安有些久違的愉悅，這世當蕭家小姐太久，還沒有機會下廚作飯呢。比起前世圍著鍋頭轉的日子，應該算命要好點了吧？

端起飯正要吃，卻被湊到眼前的臉嚇一跳，連忙端起飯碗跳到一邊。

「真香！」戰烈吸吸鼻子。

淇安護住碗，看他一眼，「香也沒用，你別想來搶，我可只炒了這一碗。」

戰烈「嗯」了一聲，果然沒有過來搶，只安靜的坐在那裡似乎在想什麼事，時不時的看一眼。

淇安放下心來，逕自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飯，洗過碗，把東西都收拾好，淇安才坐到他面前，「出手來。」

聽話的出手，「幹什麼？」

「把脈。畢竟要把你治好，我才有活命的機會，不是麼？」

「我以為，你不怕死。」

「怎麼可能不怕。可是你們會因為我怕死就讓我活嗎？」

「不會！」

「那不就結了。」

戰烈閉，總結，他說不過這個奇怪的人，另外，這個人真的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