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微亮。

昨日的直播進行到深夜十二點，他們收拾好庭院已經凌晨。魏思言四點鐘就被一個危重病人的急電回醫院，工作一夜的耀星團隊還在房間睡覺。溫南書與陳與彤則起了一個大早，開車下山去早市上采買些新鮮的食材。

他們回來的時候剛剛清晨六點，遠山天從東日罅隙逐漸漫開，在天際染和的暈。溫南書拎著兩大袋子蔬菜走在回.民宿的靜謐的林石路上，氣溫微涼，與陳與彤說笑。

“南書哥你要火了！你和思言哥的視頻已經破五萬點贊了！你看，底下還好多求文的哈哈！”

溫南書也看了那個視頻，他笑笑，眸子里有朗朗晨的凈。

下山費時，所以他們采買的蔬菜類很多，溫南書袋子里的南瓜和牛沉重，勒的手指都蟄印一道深深紅印，他騰手的時候，卻突然抬眼見前方的林路上停著一輛悉的黑車。

菜市場廉價的紅塑料袋倏然墜落在石路上，失去兜抱的西紅柿和南瓜一個個接連慌竄地滾滾從林道滾去下坡。

“呀！掉了！南書哥…！”

陳與彤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慌忙去撿地上往下坡滾落的西紅柿，卻見溫南書整個人猶如被一瞬定格。

疑地順著溫南書的目看去，陳與彤在那輛不遠的黑車旁邊，看見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倚靠在車門，好像也看見了他們，他手中的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

裴煜說不清楚他夜半驅車趕來，在這一刻終于等到溫南書的，就像遠飛萬里的鳥兒歸林那般依眷安，也如劫后余生的那一刻，忍不住向天禱告。

他俊又憔悴異常的琥珀眼眸里倒映上他日思夜想的溫南書，那個人依舊那麼清瘦，眉眼與他這三個月每每在夢里見的一模一樣，裴煜的眼眶發紅發酸，千言萬語，讓他只覺得這會能面對面地，一聲他的名字都是好的。

“南書…”

溫南書神恍惶，看著面前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裴煜。

“你怎麼找到這里的？”

三個月不見，溫南書看向他的眼底有驚愕、有戒備，甚至有忌憚，唯獨找不到從前對他的半分意。

裴煜迎著那樣刺眼的目，過煙的肺腑如穿了：“…這三個月我托人調查你的行蹤記錄，派人跟蹤魏思言才找到這里，我不想騙你…。南書，過去都是我的錯，這十幾年是我得意妄為，是我負了你，我現在是真的想彌補你、好好你，你就當最后一次……，”

裴煜的話沒說完，溫南書已經大步邁過他了，在錯肩地一剎那，溫南書角的風都是冷的。

溫南書直直朝民宿走去，陳與彤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只看見那個男人慌忙地急步去追。

溫南書的腳步毫無停留，他刷開房間，拖出行李箱攤開，把柜里的服一件件往里填。

追進來的裴煜看見這一幕便慌了，他再也克制不住心底的害怕，不管不顧地一把抱住眼前的溫南書。

他曾經以為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居高臨下去施舍別人，可這三個月他被折磨到五臟六腑都空無一，直到此刻真真切切地抱住懷里的溫南書，他才發現原來失去溫南書的自己有多脆弱的可怕，就像搖搖墜的大廈傾頹，所有倨傲與權勢都了不堪一擊的空殼。

“…你要去哪…！南書，別再讓我找不到你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了…！你給我最后一次機會，相信我最后一次，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會好好你…”

被裴煜雙臂牢牢圈住的地方如爬上了黑的蜘蛛，溫南書從裴煜口中聽到好好你這幾個字，好似涼薄的不可思議。

“…最后一次？裴煜，我信過你許多次，從前你說你再也不會讓我等太久…，我信了…，后來你說他們都是應酬難推，讓我在家里守著你就好，我信了…。那年在醫院，你拉著我說是最后一次，我也信了，可裴煜，痛的不在你，你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已經分不清了…”

眼前他了十二年的男人到底有心嗎？他的承諾就如年時難以抓住的夏風一般，他把他一次次棄之如履又絕境，他的是世上最鋒利的那把刀做的吧？不然怎麼會一次次讓他心死如灰，淪落到一無所有呢。

溫南書面如霜，閉上眼睫：“裴煜，你一次次不肯放過我，是因為弄丟了多年的玩，還是因為這還沒有讓你厭倦徹底呢？”

那夜他被這雙圈箍住他的手摁在下，踐踏尊嚴的一幕幕如被發的噩夢，溫南書掙開了裴煜。

他一顆顆地解下紐扣，在裴煜面前下外，襯衫，出如今病瘦之下骨瘦如柴又疤痕猙獰的。

“南書！你要做什麼…！！”

“你看到了，這不再是你想象的年輕時那樣，它現在丑陋無比，永遠也無法修復回從前，不值得你眷了…，這樣你可以放過我了嗎？…我沒犯過天大的錯，走到如今我也不需要你彌補，過去是我心甘愿，是我年癡妄，我跟你道歉，”

“…別說了！！南書！我求求你別說了…！”

裴煜悲慟地彎下腰，他以為他不會再流淚了，過去這三個月里他流了他一生倨傲難馴之下所有的悔恨與眼淚，可當他再一次近在咫尺地目睹溫南書滿傷痕，一道又一道，這些全是他親手給他的。他早就在魏思言那里問過了，溫南書的病就是在裴家得的，是裴家把他一個好好的溫南書了如今的樣子。

裴煜抓著溫南書下的襯衫，急匆匆地往上攏上溫南書的肩膀，遮住他的傷痕，他的手臂是地，到那樣脆弱的。

裴煜把溫南書抱進懷里，淚水滾燙而落：“南書…，你這麼做，是要我的命…，”

溫南書一苦笑：“裴煜，我的命你早就拿去了不是嗎？”

“是…，你把他給了我，是我沒好好照顧他，沒保護好他，我活該把他弄丟了，活該到懲罰，”

裴煜充斥悔恨的淚水落在溫南書的頸側，他抬起溫南書的手，按向自己的心臟：

“…南書，你，這里已經長了你的模樣，你不是年癡妄，是我醒悟得太晚…，你要我怎麼做才能重新相信它是你，它你…。我不你，只要你別再讓我找不到你…，我他媽用我后半輩子跟你證明…我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