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輕舟閣。
白晚舟陷了沉沉的噩夢,夢中前世今生錯,充滿消毒水味兒的手室,淋淋的戰場,臨死前被捅的那一刀,一幕幕在眼前劃過,如鬼床一般,得不過氣,拼命想抓住點什麼,卻什麼都抓不住。
只有耳邊低低的哭泣,提醒著還活在塵世,“小姐,您不能死啊!咱們回黑風山,這王府不待也罷,繁華都是表象,它張著盆大口吃人啊!”
白晚舟想睜開眼睛,努力了許久都沒功,終又昏睡過去。
再一次醒來,是醒的,“水……”
看到燒得紅的雙目,楠兒心疼得眼淚直掉,“我這就去倒水!”
后背被鞭子得傷痕累累,白晚舟是趴著睡的,這會兒只覺渾酸痛不堪,本能的挪了挪子,不料這一挪,差點把腰硌斷。
“什麼東西?”
手一,竟從被子里出一個藥箱,這藥箱,再眼不過,正是前世一直不離手的吃飯家伙。
白晚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藥箱也跟著穿越了?
來不及想那麼多,白晚舟只想看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藥。
現在傷痕累累,脖子上是原主自己作死的傷口,后腦勺又有南宮丞用燭臺敲的口子,背上還有一百家法,起了高燒,再不治療,小命嗚呼也不是沒可能。
摁開閉眼睛都能到的金屬扣,箱蓋彈開,里面靜靜躺著一瓶碘伏,一板口服消炎藥,一小盒云南白藥,還有一瓶特布他林噴霧。
藥不多,但正好都是需要的,這算是到這邊以后唯一一件值得開心的事了,當即便生吞了兩粒消炎藥,倒了些白藥到后腦勺,后背沒辦法了,只能讓楠兒幫忙碘伏消炎。
楠兒先給白晚舟喂了水,問道,“這藥水兒是哪里來的?”
白晚舟瞎掰道,“駐府大夫那里搶的。”
楠兒恍然大悟的樣子,拿棉花沾了往白晚舟背上拭,手勢已經夠輕了,可白晚舟還是痛得冷汗涔涔,未免出聲,咬住了枕頭,整個背下來,枕頭被汗水了大半。
楠兒忍不住罵道,“王爺的心也太狠了!怎麼說您也是他的妻子啊!”
白晚舟不冷笑,妻子?
在他心里,這個所謂的妻子怕是連路邊的阿貓阿狗都不如。
想在這王府中生存,必須做好長期和這個冷男人作斗爭的準備,白晚舟微瞇了瞇眼睛,向楠兒問道,“賴嬤嬤如何了?”
楠兒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只聽說阿朗侍衛請了太醫來。”
賴嬤嬤的小院。
小丫頭壯兒笨手笨腳的給賴嬤嬤上了藥,便趴在床頭打瞌睡,半夜卻被賴嬤嬤的聲驚醒,睜眼一看,只見賴嬤嬤一張老臉燒得通紅,兩片干得都裂開了,往外冒著。
“疼……疼啊!疼死我算了吧!”賴嬤嬤無奈又無力的掙扎著。
壯兒嚇得連忙出去把趙二家的喊了來,趙二家的見賴嬤嬤這樣,一口咬定是白晚舟害的,又跑到長淮閣把南宮丞過來了。
南宮丞沒想到賴嬤嬤傷竟然會反復,即刻讓阿朗把太醫又請了過來,太醫給賴嬤嬤把了脈,搖頭嘆氣,“不中用了。奇怪,晚上看都好好的,怎麼會這樣呢?”
趙二家的搶著道,“鐵定是王妃開始時給嬤嬤下了什麼藥!要不太醫醫高超,嬤嬤病怎麼會反復呢?”
南宮丞眸聚,“太醫當真沒辦法了嗎?”
若嬤嬤有什麼差池,他要讓那個人債償!
太醫捋了捋胡須,“老人家傷口瘍,邪風,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
南宮丞口悶痛,他生母乃是當今皇后,對他照料本就不多,再加上一向弱多病,他年全靠嬤嬤照料關懷,外人眼中,嬤嬤只是個母,他心中嬤嬤只是比生母了一點緣罷了。
“把王妃帶來!”
阿朗深吸一口氣,“爺,王妃傷重,此刻怕也不好過……”
“要的就是讓不好過!”
南宮丞盛怒之下,無人敢勸。
楠兒一見到阿朗,條件反的就開始發抖,“朗侍衛有、有什麼事?”
看著這個又膽小又無助的小丫頭,阿朗覺得自己兇神惡煞很像個壞人,但爺有令,他不得不板著臉,“王爺有請王妃。”
聽到王爺二字,楠兒篩得更厲害了,瑟瑟懇求道,“王、王妃好容易才睡下了,有什麼事明日再說不行嗎?”
“不行。”阿朗說完,就冷冰冰的推開楠兒往里間走去。
屏風卻傳出了白晚舟清冽的聲音,“本妃好歹也是王府主母,一個侍衛往主母閨房闖,傳出去怕是不好聽吧?”
阿朗頓住,果然立在屏風前不好再往里去,只對著屏風拱了拱手,“王妃,王爺有請,屬下只是依令辦事。”
白晚舟就在這時從屏風后走了出來,“不必用強,我自己會走。”
的臉很蒼白,走路的姿勢也因為疼痛有些怪異,但脊背得很直,眼中盡是倔強,像一只麗的孔雀,傷也不肯低頭。
阿朗被無聲的氣勢懾得有些失魂,這還是那個只會作妖的王妃嗎?
半晌才手道,“王妃若不方便,可扶著屬下行走。”
白晚舟看都沒看他一眼,“我很方便。”
楠兒要跟著一起,被白晚舟攔下,“我有點,你做些吃食等我回來。”
出了院門,白晚舟道,“我與他的恩怨,你們不要為難我的丫鬟。”
阿朗張了張,原來什麼都知道,只是為了保護楠兒,才故意讓留下做吃的。
到了小院,阿朗先進屋向南宮丞稟報,白晚舟則是等在門口。
路上阿朗告訴賴嬤嬤快不行了,現在其實很想進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傷口明明都理好了,只要護理得當,按說會越來越好。
但南宮丞怎麼可能讓進去?
只是淡淡幾個字,“讓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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