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完熙的立場，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不知道說什麼。

不知道恨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的對不對。

他的出生可以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可利用了他鞏固地位的雲霓，又對他儘了一個慈母的責任。

雲霓犯了很多罪孽，可心裡很清楚，並不會否認罪責。

這樣的母親……

雲霓突然笑出聲來，拍了拍他的手背，說道：“彆人做什麼評判，不重要。你隻要問心無愧就好，熙兒，母親最後能為你做的，就是把臟汙去，留下乾乾淨淨的你，在這清白人間！”

笑著問：“你明白嗎？”

完熙對上的目，怎麼說得出口“明白”那倆字？

他不說話，雲霓有點不高興了，笑容一收：“完熙！你不接嗎？”

完熙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一咬牙，終究吐出兩個字：“接！”

雲霓好像總算放心了。

把剩下的茶喝完，然後說：“好了，你拜彆為娘吧。從今往後的路，你完熙，自己走！”

完熙的淚水刷刷地往下流。

他猶豫了一下，站了起來，開袍的前擺雙膝跪下。

他重重地對雲霓磕了一個響頭，泣著說道：“完熙，謝母親生養之恩！”

接著，又磕下第二個響頭：“完熙，謝母親拳拳護之心！”

最後，磕下第三個響頭：“完熙，來世必定為母親儘孝，如違此誓，永世不可超生！”

抬起頭來，他的額頭上已經是一片紅。

他不再言語，站起來，最後朝雲霓深深鞠了一躬。

然後，轉就跑！

如果讓他看著雲霓死在自己麵前，他是做不到的！

而他走後，雲霓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熙兒，珍重。你是唯一讓我放不下的了！”

片刻後，從的口耳鼻眼中流出。

剛纔那杯茶，已經下了毒。

一盞茶的功夫，就會七竅流、腸穿肚爛而死！

完熙不忍見的死狀，也是深得意。

雲霓痛苦地嘔，子一，倒在了地上！

斷氣的最後一瞬，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如果我能看到熙兒娶親生子，那就好了。

終究，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孫清的死訊剛來冇多久，下午，雲霓的死訊又報到了柳拭眉這裡。

柳拭眉麵無表，隻有一句：“擬旨，允恩義侯完熙，給北齊罪人雲霓收。”

這不是一道聖旨，而是兩道！

可以說，雲霓聰明到了極點。

用自己的死，鋪平了兒子的路，讓兒子雙足不沾泥塵，度過這一道坎兒！

從今日起始，完熙封恩義侯，世襲三代，朝廷俸祿、食邑三千。賜恩義侯府一座，傭仆三十人！

兩道聖旨下來，前北齊五皇子今後命運，塵埃落定。

冬。

天氣越來越冷了。

十二月十五日。

“捷報！”

“南征軍攻破南吳都城，生擒攝政王曹泰與小皇帝公冶朗！”

“南吳寫了降書，懇請求和談判！”

“南吳願割地北麵九部族，求帝止戰！”

聽聞這個訊息，柳拭眉簡直氣笑了。

“止戰？”

止他媽的戰！

皇甫令堯也深佩服：“曹泰他還妄想著，割地求和，保有一半國土，做咱們的附屬國？”

柳拭眉挑眉。

還冇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叱：“他做夢！”

是皇甫玥。

皇甫玥來不及等通報，快步走進來，對柳拭眉行禮，道：“臣妹魯莽，還請陛下治罪！但……南吳止戰，不可能！”

是南吳的前皇後，還算是南吳太後。

南吳的太後，自己都說不止戰！

還有什麼可說的？

皇甫玥擲地有聲地道：“陛下，北齊也好、西魏也罷，都冇有留下一個小國的可能。南吳若還留下九個部族，遲早是個禍患！”

“不錯。”柳拭眉當然也不同意：“都走了九十九步了，剩下一步讓我退？有種前麵他們就不要我往前走！”

果斷下旨：“接南吳十八部投降，但不接附屬國！投降的部族統領，可各自為城主。抗拒者，殺！”

皇甫玥總算放心：“陛下，臣妹未經通報闖……”

“你回去歇著吧，下不為例。”柳拭眉冇讓說完，揮了揮手。

皇甫玥還想說什麼，但想想又冇說，轉離去。

看著出去後，柳拭眉朝皇甫令堯看去，問：“哥哥回來了嗎？”

皇甫令堯答道：“應該快了。不是明日就是後日，肯定能到帝京了。”

南征軍局勢穩定後，慕將離送回訊息，說是拿下南吳都城後，就要卸率兵重任。

柳拭眉同意了，允他把兵將給安南王皇甫曄。

捷報先行，慕將離卸完了手頭的責任後，就會跟在後麵回來。

大局穩定，後續的打仗不是一定需要慕將離親自上陣的。

離了他，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哥哥要迴雪山之巔。”柳拭眉角出微笑：“希，快點能喝喜酒了！”

見開心，皇甫令堯自然也高興：“關鍵還是金姑娘那邊，不過……老慕這個人一肚子壞水，這一次回去他再把坑挖深，金姑娘肯定跳不出來了！”

兩日後，慕將離果然回來了。

他顧不上在帝京逗留，當晚跟柳拭眉一起吃了個飯，次日將金爽帶上，趕回去雪山之巔了。

藥宗大宗師的壽辰，是十二月二十二。

算時間，他們日夜兼程，正好能趕上當天回到藥宗。

離開前一晚，金爽與完熙見了一麵。

“你這一走，什麼時候回來？”完熙當然是不捨的。

不過，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鮮怒馬的年了。

雲霓的死，雖然在他意料之中，但他還是一直很消沉。

先前，金爽也有與他談過話，進行過勸、陪他一起喝酒。

當然——

都是完熙在喝，他恤子骨不好，本冇讓沾酒杯。

金爽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啊。但我肯定不會在雪山之巔待太久的。”

慨地道：“不太習慣，而且……師姐師妹們，可能也不太歡迎我。”

完熙薄一抿，不高興地說：“慕將離是死的嗎？他不護著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