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是，我……完熙，歸順大蜀。從今以後，忠君國。”

“哪怕，未來我將永遠無法踏出帝京半步。”

“哪怕，我後世子孫也將跟我一樣，一輩子幽於此。”

“我還是會歸降大蜀帝！”

完熙一來，就先表態。

他其實有點擔心，如果不先把自己的立場說出口，一會兒雲霓要是鬨起來，自己就說不出口了！

或者說，就不能這麼心平氣和地對母親表態了。

這麼多事後，雲霓再也不是從前那個胖乎乎的貴妃。

整個人清瘦下去，臉上也有了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細紋。

經過了這麼波折，的神也是十分憔悴。

但，相對來說，算是很平淡的。

聽完了完熙的話，竟然冇有什麼很大的反應。

低頭，苦笑一聲，道：“我早就知道了。”

“所以，母親你……”完熙不知道要怎麼勸說：“如果你想，我可以幫你求帝，你見一麵……”

“不了。”雲霓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抬手，著兒子的臉，說道：“以前為孃的為了忠於主人，不得不對你做了許多為難。”

“但熙兒啊，我儘心儘力想要你避開這個漩渦。”

“你看月滄瀾，一直以來，被主上安排殺這個、打那個……”

“你呢，我從來不讓你沾那些臟汙事。”

說到這裡，微微一笑，才又道：“主要還是因為，我擔心主上的事萬一不功。那我熙兒怎麼辦呢？”

“我死，不可怕。”

“可我不想我熙兒跟著我下地獄啊！”

“事實證明，為孃的做對了。”

“熙兒，為娘這麼多年來，一直讓你保有天真、讓你手腳乾淨不染腥。”

“若主上功了，自然是好。”

“若主上失敗了，你還能洗！”

“現在，終於到了這一天了！”

完熙聽著聽著，就冇能忍住，眼淚嘩啦啦地掉：“母親……”

雲霓深自己的兒子，作為兒子，又怎麼可能不母親？

在做母親這件事上，雲霓幾乎冇有什麼過錯。

甚至，極儘所能為兒子好。

要走的路，是無法回頭的。

可還為兒子謀了一條退路！

如今，柳拭眉幾乎是號令天下，不會放過所有禍天下的罪人。

而雲霓的兒子——完熙，他上冇有罪孽！

好在，柳拭眉講理。

所以，至的兒子保住了！

“兒子啊。”雲霓眼圈也是紅的，著帕子給他眼淚：“我做了不錯事，我有罪。”

“哪怕我死了，也不足惜。”

“我很高興，遇上了柳拭眉那樣一個仁君。”

“能容得下罪人的兒子，並且你看看你，過得不錯的。”

“這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滿足了！”

雲霓，是現有主人，後纔有兒子的。

的命，是孫清的。

必須，對孫清忠誠。

在這個前提下，儘量找一個平衡給自己的兒子。

孫清要對完熙下殺手的時候，苦苦哀求，給完熙求來了一次又一次生機。

終於……

還是賭贏了！

孫清輸了，為孫清的爪牙，雲霓知道自己要麵對什麼命運、也不憾。

畢竟，冇有孫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如今的，可以說，對得起主上、也對得起兒子……

甚至，對得起自己！

，還有什麼可憾的呢？

完熙預料到了什麼。

他泣不聲，猛然跪在地上：“母親，你彆這麼說！我去跟帝陛下求，我用我的命，換你活著！這樣好不好？你不要說這些話，不要說這些……”

雲霓卻是搖頭，紅著眼睛，角依然勾著一笑意：“熙兒，人各有命。我罪孽深重，而你是乾淨的，替不了我。”

“這陣子，我關在這裡，細細盤算過，這輩子我到底殺了多人、害了多人……”

“數不清的人頭，算不完的孽賬。”

“這麼多年來，我心其實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做這些事，會有什麼下場。”

“哪怕主上贏了，將來到了曹地府，我也是要被打十八層地獄的。”

“可我必須這麼做。”

“因為，我的命是主上給的。冇有姑，就冇有雲霓。”

“雲霓的滅族之仇，是姑給報的。”

“雲霓的親生父親，被人打斷了，是姑給找人治癒的。”

“如今，姑冇了，我的恩也還清了。”

“我可以說一句：我雲霓這輩子，冇有虧欠！”

低下頭，也冇有去扶完熙起來，而是了他的頭，說：“兒啊，為孃的這輩子不虧不欠了，明白嗎？”

完熙就是聽明白了，才覺心裡更痛！

說這些話，心裡門兒清！

證明什麼？

證明了無牽掛，之後可能就要布孫清的後塵了！

孫清是發了瘋，不甘心死的。

雲霓卻是不虧不欠——

其實也可以這麼說！

害死的那些人，是從犯，真正欠了那些人的，還是孫清。

而雲霓，也無法心安理得活下去。

還了孫清的恩、還了一輩子……

是時候，該下地獄下地獄！

“好了，熙兒能來見母親最後一麵，已經很滿足了。”

雲霓終於把他拉起來，拉著他走到桌子旁邊，按住他的肩膀讓他坐下。

甚至還心平氣和倒了兩杯茶，自己一杯，給完熙一杯。

完熙把杯子抱在手裡，卻冇有去喝。

雲霓抿了一口茶，道：“這陣子，我已經寫了認罪書，承擔我該承擔的罪行。”

“為此，我先前與輔政王皇甫厲談過，我可以配合他們一切安排。”

“隻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完熙朝看過去，直覺，這個要求還是跟自己有關的！

果然——

雲霓說道：“這些年，我也留了一些財帛。雖然不多，但那也是為孃的能留給你的所有了。”

“我求皇甫厲，讓他將那些東西給你。”

“他答應了。”

說到這裡，雲霓衝他微笑，道：“熙兒，以後你在大蜀……有柳拭眉這樣的帝王，必然是海晏河清的天下。你的日子，除了不能離開帝京以外，絕不會過得差的！”

“我熙兒，好好過日子，以後娶一房媳婦，好好對人家。”

“前頭等著你的，是明，知道嗎？”

完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