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小睿兒主求抱，龍非夜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甚至都有些無措。

這是兒子出生至今，第一次！

這……也是他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期盼，即便韓蕓汐都未必能全懂。

他從來沒有被父皇抱著，而從他記事開始，被母親抱過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即便是有，也只是擁一擁他，拍拍他的肩膀罷了。

或許，他天生注定是一個不被疼的孩子，一個必須提早長大的孩子，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對睿兒的擁抱，對睿兒的疼。

正是因為經曆過，從更懂得孩子的，從更期盼能給予。

小睿兒見爹爹不，他哭得更大聲了，他抓著爹爹袍，小兒踩上來，使勁得往爹爹上蹭。

終於，龍非夜緩過神來，一把就將睿兒抱了起來，地摟在懷中，恨不得自己的裡去。

這……是有多疼呀？

“爹爹在！不怕！”

“乖……爹爹在的！”

……

黑夜中，誰都沒有注意到，龍非夜眼眶裡泛了淚芒。

小睿兒真的不哭了，不像之前那樣一被他抱在懷中，就驚恐得大哭。

小睿兒的小手兒地圈住了爹爹脖子，他低著頭，小腦袋使勁地往爹爹膛鑽。

顧七在一旁看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只暗自歎，終究是別人的親兒子呀！

小睿兒是不哭了，可是，沒一會兒，龍非夜就敏地察覺到了小睿兒在發抖，是很害怕。

雖然龍非夜很想多抱睿兒一會兒，想讓睿兒多依靠一會兒，但是，他對睿兒是理智的，對自己是冷酷的。

他立馬將睿兒從他懷中拉起來，睿兒也抬起頭，他就看到睿兒咬著，一臉驚恐。

這下，顧七也發現異樣了。

怎麼會這樣？

“睿兒，你怎麼了？你告訴爹爹，你跟爹爹好好說話，別怕。”龍非夜認真問。

睿兒看著他，遲遲不說話，淚眼婆娑，意識迷糊，並沒有完全清醒。

“乖，你告訴爹爹，為什麼？你怕什麼？”龍非夜又問。

睿兒發抖得更厲害了，那種表，就像是人不能的畏懼。看得龍非夜的心都痛了起來。

龍非夜還是耐著子，認真問，“睿兒，你怕爹爹，是嗎？你告訴爹爹，是，還是不是？”

小睿兒還是僅僅咬著，不開口，但是，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搖頭。

龍非夜豈止一次這樣問過睿兒呀，睿兒每一次都是搖頭。

無論是白天清醒的時候，還是夜裡醒來，迷迷糊糊哭鬧的時候，他都是搖頭的。

可是，他最本能的反應，明明就是害怕！

“那你怕什麼？”龍非夜急得都忘了此時此刻的睿兒並非完全清醒的。

這夜鬧呢。

孩子是意識是不清晰的，明日醒來也不會記得的。

睿兒不出聲了，他盯著爹爹看，淚汪汪的眼神盡是無辜和膽怯，可是，他竟如果又手，摟住了爹爹的脖子，地摟著，似乎永遠都不會放開。

龍非夜知道自己應該把小睿兒推開的，可是，他終究沒有忍住。他亦是又擁抱了睿兒一會，大手將睿兒護在懷中，天塌了，他都能為睿兒永遠頂著。

睿兒清醒的時候，讓他抱會哭鬧會恐懼，是本能地反應。

可是，如此夜鬧，毫無清晰意識，所有的反應，也是最真實，最本能的反應呀！

原來，睿兒是想讓他抱的！

睿兒清醒的時候，因為那莫名的恐懼，忍了多？

一如自己當年，看著冰冷無的母妃，唯一的至親，他又忍了多？

那種忍的覺，就像是在熬。熬到長大，熬到沒掉那種。

可是，當年的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他還沒熬到長大，父皇和母妃就都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

留下的人，只認他東秦太子的份，只當他是一個不會悲傷，不會思念的人，把父皇和母後的所有責任全都加注在他肩上！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便孤零零地活著，冷冷清清地活著，因為他只有下屬，沒有家人，沒有親人！

龍非夜已經有十多年沒有回想起當年的那些事了。他埋頭在睿兒肩上，重重地在睿兒上印了一吻。

他低聲發誓，“軒轅睿，不怕！爹爹不會走，爹爹永遠都等你，等你不怕爹爹了。”

他說罷，毅然拉開小睿兒的手，把小睿兒給剛剛趕到的趙嬤嬤。

小睿兒雖然抱著他，卻抖得非常厲害，這裡頭必定是有原因的。若是讓小睿兒再恐懼下去，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他只能狠心！

趙嬤嬤抱住小睿兒，可誰知道，小睿兒竟依舊嚎啕大哭。

趙嬤嬤都有些不知所措，小主子夜裡除了要爹娘之外，就是要一個了。

其實，趙嬤嬤剛剛一直都守在小主子旁的，就是防著小主子醒來見著顧七會鬧騰。剛剛只是有事走開了。

“小主子，你瞧瞧老奴，是嬤嬤也！你瞧瞧！”

“小主子，你醒醒，天亮了，該醒啦。”

趙嬤嬤一邊哄，一邊示意徐東臨把燈籠提近，照在小主子臉上。

夜鬧夜鬧的孩子安不了，只能讓他清醒。

無奈，小睿兒還是哭。就像是顧七懷中那樣，使勁哭，使勁掙紮。

小睿兒的力氣可大了，趙嬤嬤站著都抱不住，一個不小心，就讓小睿兒落了下來。

小睿兒一落下來，就轉朝龍非夜撲過來，死死地保住他的雙，哭著求，“爹爹，要爹爹……爹爹抱……”

這一幕，看的趙嬤嬤都落淚了，徐東臨別過頭去不敢看，地揩掉眼角的淚水。

顧七越看越心疼，越看越糊塗。

他氣呼呼地催，“龍非夜，你幹什麼？你再不抱，老子就搶人了！”

顧七都恨不得沖過去，把小睿兒護到懷裡去。

龍非夜俯瞰著兒子，不停地他的小腦袋，終是輕歎。

他沒做聲，抱起了小睿兒來，便踩了輕功，往水仙院方向急速飛了過去。

小睿兒一路都不哭，可抖卻沒有停止過。

龍非夜很清楚，這一回之後，他是不會再抱睿兒了，除非睿兒不再怕他。

他特別通往水仙院的路能長一些，再長一些。

可是，路在長又有什麼用？

他的速度非常之快，沒一會兒他就抵達水仙院，把小睿兒抱到溫暖的茶室裡去。

小睿兒似睡非睡，不哭不鬧，窩在他懷中一直發抖。

龍非夜方才至今，鎖的眉頭就沒有松開過。

他將睿兒放到**榻上去，小睿兒一嗅到悉的氣息，一看到娘親，一邊低嗚著，一邊爬到娘親旁去，自己找了個位置挨著娘親旁趴著，撅起了小屁，側臉在被耨上，安靜了下來。

似傷心，又似委屈，安靜了一會兒，他又了鼻子，低嗚了幾聲，從徹底安靜下來，睡著了。

此時此刻的睿兒，沒有白日裡的脾氣，高冷，就像一只黏人的小屁蟲。

龍非夜站在一旁看著，看著睿兒純淨如蓮的睡，看韓蕓汐睡的模樣，明明難過，明明無可奈何，可卻角卻又忍不住泛起淺淡的弧度來，是溫暖，是幸福。

很多時候，苦難只因為孤獨。

若有至親，若有至相伴，再苦再難的事都不會覺得苦覺得難了吧？

龍非夜找來毯子，小心翼翼替睿兒蓋上。他就在睿兒和韓蕓汐旁倚坐下來，靠在高枕上。

這母子倆的睡，龍非夜是百看不厭。看著看著，他陷了沉思。

原本見小睿兒各個方面都正常，他和韓蕓汐都打算再等個一年半載，或許小睿兒再長大一些，就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可今夜，看著如此無助的兒子，他的心像是被撕裂一樣，疼得呼吸都難。

顧北月曾經說過，這可能跟他上的殺氣有關系，越厲害的功，殺氣越重，小孩子是最敏的，而睿兒可能過於敏了。

或許，他得上天山一趟，或者得想辦法見一見韓塵，韓塵對噬之力或許比師父更了解一些。

除夕之夜，龍非夜就這樣依靠著妻兒旁，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唐離也守著妻，正安眠。

雪越下越大，七號茶莊一片寂靜，只剩下北風的呼嘯聲。

顧七已經回到熙和院裡了，此時，他正浸泡在茶湯池中。他靠著在岸邊，仰著頭，大大咧咧展開雙臂放在岸邊。

湯水及膛，恢複一年多，他的分明，肩背煉，得令人想非非，再配上這張絕傾城的容貌，簡直就是只極品妖孽。

他閉著眼睛，任由雪花飄落在臉上，肩上，再雪花把他整張臉都遮掩掉之前，他輕笑，“又一年嘍……第一年過去了，呵呵！”

又一年嘍，他的年紀可以往上加了。

第一年……他重獲新生的第一年。

將來，還會有好多好多年。

七號茶莊歸於夜的寂靜，這會兒，顧北月從剛剛回到住。

建國之後，顧北月是滿朝文武中最忙碌的一個了，也得益於這幾個月的忙碌，他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能空閑。

畢竟太子還太小，還不能算是懂事的年紀，需要教導的並不多，而太醫院也重建好，各職位都安排妥當。

至於將醫城和藥城收歸太醫院同一管轄一事，畢竟是大事，急不得，他還在準備。

他以秦敏不好，要避寒為理由，同龍非夜告了假，帶著秦敏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