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潔的茶幾上，兩茶味兒香濃的花茶，是雪歌久違的茶香，到了南部，加之上一次走得匆忙，想要喝上花其鎮地道的花茶，還真不容易，舉杯輕飲一口，心中，有著無盡的滿足。

東西，不需要極致的高，只要，能讓自己覺滿足，能讓自己覺，不管那是什麼東西，都是彌足珍貴的。

放下手中杯，對面，坐著的是張舉韶，他的神，有些凝重，臉上的表，也始終未能展開來，這一次，拓拔殘帶著雪歌和安理一起回來，加之——雪歌和安理在南部停留了那麼長的時間。

有些事，他的心中，已經有了底了。

只是——

他不想如此輕易的就失去機會，除了秋如——那個人了，只不過是年輕狂時以爲的，事實上，那樣的太淺。

他喜歡雪歌，非常喜歡，也是生平第一次，會到，這樣與衆不同的喜歡，之前，不曾有過。在部隊的時候，在與雪歌經常書信來往的時候，他，只要一空下來，都會在腦子裡回想著所說的每一個句話，每一個字，那清秀的筆跡。到後來他甚至在腦海裡自的構勒出雪歌的長相。

雖然有差，卻也不遠。

他中是覺得萬分可惜，可惜沒有早幾年遇到雪歌，那樣的話，他不會讓雪歌嫁給拓拔殘，安理，便會是他和雪歌的兒子——幸好，他們離婚了，他，還是有機會的。

雪歌的清雅，淡然——對之事，並不熱衷，也不敏。他們相識的時間太短，他不敢冒冒然的告訴雪歌，深怕，會反。

只可惜——老天沒有給他機會的意思，拓拔殘再度，將帶回邊，連同安理一起，這一次，他們打算要在南部定居了嗎？

如果不說——是不是這樣的一生都要深埋心底，再也沒有出頭的日子了。

他的囁嚅，他的猶豫，雪歌全然的看在眼裡——

已經不小了，有些事，不需要言明，看得出來，能明瞭——舉韶的心，多多能知曉一些。

這——

也是沒有任何拒絕的留在南部最主要的原因，不想讓舉韶爲難。

一個男人，看一個人的眼神，可以分很多種，兄妹——朋友——父——人——陌生人——太多太多，他眼中的那種深切的眼神，也曾在別的男人眼中看到過，元布良看開心的眼神，那種疼，那種寵，那種縱容。

無心舉韶，更不想他到什麼樣的傷害。

今天——

也明白他要說的是什麼，有些事，不言明，比言明更好，一旦說開，下一次，便不能坦然，雙方的尷尬，會讓這份難得的親，變了質，易了味。

這不是想的。

“這些日子，媽天天過來打掃，現在搬回來也好，過兩天鎮上有節日，剛剛趕上——”，不急著進正題，張舉韶不想給雪歌太大的力。

二天之後就是花其鎮的花節，大家都會聚在一起，聊聊花，吃吃飯，這一天，不用工作，是休息的大好節日。

這個節日對花其鎮的居民而言是最重要的，雪歌在鎮上居住了那麼長的時間，自然不會對這個節日全然的不知。

“我知道，所以——纔會現在回來”。笑，淡淡的，沒有任何深意，“對了，我該找開心談談，一定怪死我了，離開都沒有告訴一聲，現在書店都沒有人看著，要在家忙著帶兒呢”。開心的兒，二歲多了，之前還玩笑的說過，是要定給安理做老婆的。

不過——

孩子的生命，沒有理由全然的讓大人決定，所以——玩笑也只是玩笑，若有一天，小輩子真有那個意願，大人們倒是樂見其的很。

孩子都還小，那已經是十幾年以後的事了，或者，更久——

“不會，小玲代替你去替開心看店了，幹得起勁的很”。

“是嘛”。想到小玲，雪歌失笑，以前一直掛在邊，要向學習，也一直沒有機會搬到這邊來住，因爲，的父母，堅持不同意。

小玲雖然氣妥，卻也沒有辦法。

誰現在還是個小孩，而對方，是的父母呢。

“雪歌——”，突地，張舉韶看著，定定的，連眨也不眨一下，雪歌回視，僅是一眼，收回視線。

“有些話，我想跟你說”。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人生，是靠自己去爭取的。

之前，秋如臨走之前，大罵的話，已經有人原封不的告訴他了，在怪他，怪他沒有好好的留住，才讓有機會去向往大都市。

才讓了自己生活的步調。

才讓離了原本的生命。

才讓，再也回不到從前。

怪他——不，他從來不認爲是該怪他，一個人沒有任何權力去勉強另一個人，去要求另一個人，他曾經提過了，只不過沒有強烈的要求。

怪——

那是弱者唯一可以依託的。

他只是不想讓自己往後有後悔的機會，現在，他要說明。

“舉韶——”，當雪歌再度擡眼，眼中清明一片，“先聽我說——”，有些事，實在是不想聽到，“我和他的事，你應該明瞭——說實話，對二字，我並不悉，就算現在，我已經經過爲人妻，爲人母的歷程，仍是不悉——因爲我爸和我媽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榜樣，所以，淡漠”。的視線，停在天花板上，腦海裡，已經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或許，是遙遠的記憶裡。

“或許，人與人，都是有共通點的，只是，有些人某些方面得到更大的激發，有些人沒有，而我，在這一方面，沒有得到任何的激發，或者該說，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任何東西或是任何人能激發我這方面的熱——想來可悲，卻是事實，我只有無耐的接，不過——我想，也曾期待，今後會有一天，會有一個人，激發這樣的熱——人，不能太過理的活著，那會很辛苦”。

是個理的人。

雖然不算辛苦，卻不曾真正的會過，像他人所說活著極致的快樂，這就是所缺的。

“每一個人的生命中，有一個或者二個，或者更多個會激發自己的人，你曾經擁有秋如，只不過，激發的不夠深，不夠切——我很高興再度擁有失去的親，這輩子，也不想舍下什麼，舉韶，有你這樣的兄長，我也很高興，所以，大哥——去尋找那個能真正激發你所有熱的人，真正的——”。

“有時候眼中看到的未必是時候，心中的震憾也未必是最後的結果，我想，擁有安理，這輩子再無他求”。

張舉韶沒有，靜靜的聽說完。

屋外，很吵——

屋，很靜——

而後，他擡頭，靜靜的看著雪歌，他知道想說什麼，揚脣，是一抹苦笑，註定了這份，是無果的。

就算再苦，就算再難嚥下，他也必定要生生的嚥進肚裡去，否則——還能怎樣，他沒有選擇的機會。

他是雪歌的大哥啊——

這一聲大哥，是雪歌的親，若是他不要這份親，那麼，便會永遠的失去雪歌。

他明白的，非常明白雪歌所說的到底是何意。

好吧——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他也只能如雪歌所願等待著那個足以激發他所有熱的人出現，希那個人，存在於這個世界。

否則的話——

他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表，緩了緩，然後，揚起一抹笑，看著雪歌，張舉韶笑言。不是苦笑，不是無奈的假笑，是發自心的笑。

雪歌亦笑。

是啊，又多了一個好哥哥，張舉韶定然能找到自己心中所，一個提得起放得下的男人，還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呢。

“那好啊，以後想再讀十年書，就來找我”。微微挑眉，很樂意接的。

“就這麼說定了”。張舉韶頷首，“你們離開的這些日子，爸媽可想死你們了，天天要在你這邊坐上好幾個小時，想小安理，晚上都睡不安穩，所以——別一去不回頭，這裡還是替你們留著，想回來的時候，想家人的時候，別忘了，南部到家裡不遠，才四個小時的車程，如果可以，至一個月回來一次吧，不然爸媽就該到南部去看你們了，你忍心看著老人家承車程所累吧，爸媽都不是出玩門的人，已經好些年不曾踏出小鎮一步了”。

“是，我知道”。雪歌頷首，早就有些打算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這裡爸媽會經常來打理的，別擔心回來就要大忙碌的”。張舉韶略一停頓，“你和你的前夫，要結婚了嗎——”。

結婚？

雪歌微微一怔，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話題，微微搖頭，笑著，“現在說這個還早，走一步看一步，沒有什麼是非做不可的”。

並不強求這一個名份，讓多別喚一聲拓拔夫人，並不能多了些什麼。

“是嗎”。張舉韶沒有再多問下去。

或許——

雪歌是不在意是不是結婚，但是，那個男人，應該會在意的，就算現在不在意，再過一段時間，也該去在意了。

一個人——

就會急著想讓貫上自己的姓。

那是在召告天下，這是他的——

……

“爸爸，抱抱——”。

拓拔殘纔剛一踏出門，原本被張伯抱在懷裡的小傢伙揚起了頭，拓拔殘只好回頭，將小傢伙從張伯的懷抱裡接過。

屋裡的人，皆回頭。

這點聲響，足夠驚他們。

“媽媽——”，安理又向雪歌出了手，拓拔殘將他不安份的小手抓回，小傢伙的份量越來越重了，雪歌已經抱不。

等到小傢伙靠近，雪歌起，在他的小臉上印下一個吻，擡眼，卻見拓拔殘沉著一張臉，死死的瞪著張舉韶。

失笑，看向後的張伯，“爸，來坐——”。

張伯微微點頭，在張舉韶邊坐下，他是奉老婆之命來保護兒子周全的。

男人的佔有慾一旦強起來，那可是嚇人得很的。

“你們在聊什麼？”。拓拔殘轉頭，將視線停留在雪歌白淨的小臉上，真是可惡的人，將他一個人扔在外面面對一堆人，倒好，與別的男人坐著喝茶聊天好不閒暇。

“閒你啊——”。手，牽著安理的小手，母子兩搖著手，笑著。

“聊我？”。眉一挑，拓拔殘可不認爲自己有什麼好聊的。

“是啊”。張舉韶接口，“我和雪歌在聊妹夫在南部的功偉績，什麼時候在鎮上實在混不下去了，希能在日月集團安一個小小職位，就是掃地清潔也無妨，從部隊出來的人，吃得了苦”。

沒有什麼苦是真正的苦。

最主要是自己開心。

張舉韶的話中，有著笑意，拓拔殘斜睨他一眼，“也好，日月集團隨時都可以，不過，你有二老要侍奉，自然不能走得太遠，花其鎮空氣新鮮，正適合”。

“是嘛——”。

“坐下來吧，別站著了，安理，來，媽媽教你奉茶”。開口，拓拔殘纔在的邊坐下，放安理下了地，雪歌倒好花香，放安理的小手中，“拿端，不要讓水燙到小手”。水只有三分之一滿，而且，有雪歌的手一旁託著，不過，小安理做的很好，平平穩穩的，“現在，把茶端給外公喝”。

“好”。

向前兩步，小安理恭恭敬敬的將茶舉上前去。

“外公，喝茶”。

“好好好——”一連無數個好，可見張伯心有多麼的激，若非天生嚴謹的格，現在大概就快哭出來了。

因爲太。

“安理最乖了”。

還是小孩子心。

“安理是媽媽的乖寶寶”。安理笑著回到雪歌邊，雪歌輕點他的額，“是是是”。

拓拔殘不爽的看著他們互。

倒是把他晾到一邊。

雪歌著他孩子氣的表，倒上另一杯花茶，放小安理的手中，朝著揚著頭的拓拔殘指了指。

安理很聰明的頷了頷著，端著茶，轉，站在拓拔殘面前。

“爸爸，喝茶——”。

驀然一回頭，看著可的兒子，手裡端著茶，是給他的——另一邊，是兒子的母親，滿臉的笑——

拓拔殘接過茶，連帶安理一起接過，抱在懷裡。

“好，爸爸和安理一起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