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梳斜,云鬢膩,香寒。
曉花微斂輕呵展,裊釵金燕。
琴瑟對著鏡子,仔細的梳妝打扮。
云鬢高挽,雪腮玉容,細眉秀目,瓊鼻秀口,是為花容月貌。
一頭青完了飛仙髻,頭上無多余發誓,只用銀的發帶勾了一圈,長長的垂落在后。
看起來素凈典雅,卻又因那銀多了幾分仙氣。
寶珠看著鏡子里的清冷絕麗的子,眼睛都看直了,“姑娘,你可別真的奔月了。”
聞言,琴瑟也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恍惚看到從前奔月的嫦娥。
今晚跳的是《奔月》。
宜州分別之時,他答應來看跳舞,當時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想著要跳奔月給看。
就覺得奔月最合適。
月宮那麼孤寂那麼寒冷,可還是有人寧愿著永生永世的寂寞想要奔月。
……
曉風起,殘月落。
半新月掛在空中,照的鼎湖波粼粼。
萬眾矚目下,百花開遍的花臺上,一子隨風而來,輕盈的落在花臺上。
只見一襲水藍對襟開衫烘托出子的曲線,腰間用著同系的腰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纖腰,下罩水藍漸變的煙紗散花,腰以下都是白,到了角才有水藍線勾的云紋。
行間,若行云踏風一般,夭夭弱仙。
臺下一片驚嘆聲。
“哇,仙下凡!”
“嫦娥,是嫦娥!”
“太了,太啦!”
眾人屏息以待時,王媽媽上前,用著最熱洋溢的聲音宣布,“今晚獻舞之后,將為琴瑟姑娘點梅花,現場捧場最多的人,將會為點梅花的幸運者,如果對琴瑟姑娘有意,請大家不吝慷慨。”
“哦~”
一片歡呼雀躍,下面的人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還有往臺上扔花的。
這里有真心想要得到琴瑟的,也有看熱鬧圖個高興的。
男人的劣,在這里現的淋漓盡致。
有人哄著一人站起來,“是你了,今晚你最大方,兄弟就看你了!”
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穿的頗是貴氣,面相倒還和善,此時被大家起哄,倒也落落大方,拱了手向眾人道謝,“謝謝謝謝,承各位貴言啊!”
拱手道謝間,那手上的金戒指亮的刺眼。
琴瑟想,這該是那個青州富商了吧?
年紀都能做爹了,若他為自己點梅花……
嘔!
琴瑟心頭一陣惡心。
趕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些,十三都來了,還在擔心什麼呢?
只是他在哪呢?
此時遮蔽月亮的云朵移開了些,一滿月若銀盤一般,銀的輝灑滿大地。
皎皎月下的子,悠悠轉過來,寬袖遮住了絕的面容,只出一雙如秋水涌的含妙目。
“琴瑟,琴瑟!”
看到出一雙盈盈目,下面呼聲震耳聾。
然而琴瑟都聽不見,只搜尋著一個人的影。
只一眼,便找到了。
不似平日坐在暗,他今日選了個最前面最惹眼的位置,眼睛一掃過去,都能找到那萬千凡夫俗子中唯一的一抹清雅。
他也在看著。
四目相對,眼神便膠著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見他專注的看著自己,琴瑟心跳的突突的。
腦子里一片空白。
連舞步似乎都忘了。
滿腦子只有,要跳給他看,要讓這個舞刻在他心里。
從此以后,不論他在那里,不論他居何位,只要他看到別人跳舞,都會想到這一支奔月。
要他,記得!
等待樂聲響起時,琴瑟子一轉,留給眾人一個曼妙旖旎的背影。
后的銀發帶和水藍披帛隨風而,皎皎如月,迢迢如星。
何等綺麗,何等炫目。
眾人看的挪不開眼。
即使冷靜自持如十三,也微微屏住了呼吸。
想到現場如此多的人,而此舞只為他跳,為男人的虛榮心也大大的滿足了。
他也是人,也不開七六。
“公子。”
孟突然出聲,示意他看向遠。
十三凝眼去。
一人在暗,顯然一直在看著他們,見他們發現了,迅速便去了形。
十三倏地拳頭一,眸中都是暴戾之氣。
弦樂聲起,配著點點鼓聲,此時鼎湖之上,飄起了盞盞孔明燈,照的花臺上燈火通明。
眾人的目不轉睛的盯著花臺上那個背影。
琴瑟已然冷靜下來,心頭如火再燒,然而腦中卻又將每一個舞步都記得清楚。
呼的轉,想給他一個最的亮相。
一片驚艷聲中,搜尋著十三的影。
那個位置已空。
人呢?
慌得抬眼,卻正好捕捉到十三即將離開的背影。
他要走?
“噗~”
一口腥味涌到頭,難以抑制。
“姑娘!”
寶珠的驚呼聲在眾人慌的聲中尤為刺耳,拉的十三腳步一頓,驚訝回頭。
只見琴瑟口中噴出一口鮮,緩緩的倒了下去,可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始終死死的看著他。
看著他。
他想起宜州了傷,匕首拔出時,也是這樣看著他。
他想起第一次百花樓見面,他離開時,也是如此的看著他。
他想起……
他想起很多,可現實卻不容他多想。
“公子,大局為重啊!”
孟一把抓上十三的胳膊。
十三本能的想要拽開他。
然而,唯一的理智拉扯住他,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琴瑟從高高的花臺上墜落。
袂飄飄,披帛飛舞,墜下的樣子,像極了嫦娥。
然而,卻離月宮更遠了些。
子在急速下墜時,琴瑟卻仰頭看著頭頂。
蒼茫夜空,星月輝。
天上的月亮那麼多,那麼。
出了手。
縷縷清風掠過指尖。
越是好,越是遙不可及。
看著那田邊上越來越模糊的月亮,低聲喃語。
“嫦娥應悔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終究,還是輸了!
孟跟著十三一路默然無語的往回走。
十三始終一言不發,但那周盤旋的戾氣,幾乎人不過氣。
十三突的揚手。
都未看清做了什麼,只聽墻頭上突然有人唉一聲,那人就狼狽的滾了下來。
孟還不及反應,耳邊噌的一聲。
眼前寒一閃,他的劍已被十三抵在那人脖頸間。
十三握著劍的手背上青筋畢,雙眼通紅如,俊的面容溫潤不在,滿是猙獰暴戾,全上下彌漫著滔天的殺意,像個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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