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捧殺
過了兩日,宮中傳出消息,皇帝賞了芙華夫人一對羊脂玉如意。
聽說那是太祖爺當年特意爲了最寵的貴妃所制,價值倒也稱不上連城,在乎的是其中的深意。
朝野上下人人都以爲,芙華夫人聖眷正濃,恐怕將來就是皇后宮,也未必能奪走的華,安寧伯府這是要榮華富貴了。
趙夫人得意非凡,恰好隔幾日便是的生辰,便特意下了帖子請了崔翎過府小聚。
崔翎收到帖子時,便有些覺得好笑。
趙夫人一向與不,後來鬧出了那麼多事之後,又和不對盤得很。
原本這樣的小生辰,就算是要慶賀,多半也只是邀請自己房裡的子,哪裡還會特意給已經出嫁了的別房的侄?
這就是想要藉著生辰,向崔翎示威罷了。
木槿出去打聽了一番,回來憤憤說道,“其他幾房的姑們都沒有收到帖子,趙夫人只給了夫人您,這也不知道是安的什麼心。”
崔翎微微一笑,“擱著吧。”
又不傻,明知道趙夫人是存了想要在面前耀武揚威的心,幹嘛還要去這個氣。
不是怕趙夫人,只是懶得應付罷了。
木槿卻有些遲疑,“擱著,是不去了嗎?”
頓了頓,“可是芙華夫人在宮裡頭可得意得很,夫人就不怕在皇上面前吹一點枕邊風,到時候……”
宮無後,獨一個芙華夫人日夜陪在皇帝側。必定盛寵。
雖然皇帝看起來和袁五爺之間仍然關係很鐵。也時常微服到袁家來。就好像從前一樣。
可這也經不住長年累月被枕頭風吹啊。
按照木槿的想法,趙夫人的邀請雖然討厭,可就算只是爲了宮裡頭芙華夫人的面子,也總要應付一下的。
崔翎卻毫不在意地笑笑,“傻木槿,你向來都聰慧得很,怎麼連這也看不清。”
半晌又忽然搖了搖頭,“不過這也怪不得你。你只是不瞭解皇上是個怎樣的人,看,盛朝上下,多人都被騙了呢。”
木槿歪著頭不解,“夫人是說,我想錯了?”
皺著眉想了半天,還是不明白自己想錯了哪裡,便開口問道,“還請夫人指教。”
崔翎便慢條斯理地說道,“你一定也曾聽說過。皇上在還是九王之時,有過荒唐好的名聲。他在宮外建了一座集園,蒐羅了許多絕的子。”
頓了頓,“所以你看,皇上對,有一定的抵抗能力,換言之,他並不是一個以取人的。”
木槿回想那些傳言,雖然才過了不久,可卻像已經是久遠之前的事了。
是因爲皇上份的改變嗎?所以人們纔會有選擇地刻意地忘記了他的過去?
微紅著臉點頭,“是,論,芙華夫人雖然算出衆,可也不算是絕。論子,又任又暴躁,偶爾還有些無腦,不是個城府深能夠僞裝的子。”
木槿思來想去,還是搖了搖頭,“除非皇上先前就看上了,否則我實在想不出來,芙華夫人爲何會得到皇上的另眼相待。”
一見鍾這種事,也許會發生在頭小夥子上。
可皇帝已經二十一歲了,在經過了奪位登基這樣的大事之後,他不再是個懵懂無知熱衝的年。
他深沉,冷靜,忍。
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地喜歡上一個除了貌沒有一點討人喜歡的人的。
木槿擡頭去看崔翎,“那是爲什麼?”
崔翎輕輕一笑,“捧得越高,纔會摔得越慘,崔芙一定是上次的花宴上得罪了皇上,纔會收到如此的待遇。”
猛然想起,好像聽誰說過,那次花宴上,未來皇后樑家的初雲小姐了點傷,額頭留了疤,破了相……
還有人曾不屑地說過,樑初雲能夠被封爲皇后,是因爲那次到了委屈,皇上對的補償而已。
崔翎瞭然大悟,“哎,原來皇上是在替樑皇后報仇啊。”
當然知道,皇帝不是因爲補償纔會封樑初云爲後的。
不,也算是補償,但不是對樑初雲,而是對樑太后。
皇上從前雖然被姜皇后留在宮中,可沒有止他的人自由,他還是時常出門的。
大長公主府,鎮國公府,還有承恩侯府,都是他素日常去的地方。
作爲承恩侯府的小姐,樑皇后和皇上算是表兄妹。
他們先前早就認識,關係很好是一定的,說不定還早生愫彼此都有意於對方。
皇帝早就有意要立樑初云爲後,這是在花宴之前就已經確鑿無疑的事,若是有人傷害到了未來皇后,那皇帝自然是要爲妻子出頭的。
據前文後事,看來這闖禍了的人,便是崔芙了。
只有不明真相的人才會認爲皇帝對崔芙是無上盛寵了,這也怪從前的九王放不羈的名聲在外,大夥兒都以爲他是個於上不拘一格的帝王。
所以,纔會忽略了許多顯而易見的細節吧?
芙華夫人先於皇后和四妃宮,又頻頻傳出得到盛寵的傳聞,可想而知,還未宮的皇后和四妃,該有多麼嫉恨。
既害怕盛寵不衰,獨佔雨恩澤,將來們到冷落。
又害怕一舉得男,事先佔了皇長子的名分,連皇后嫡出的孩子都落了後。
這些即將宮的孩代表著各自的家族,們的利益和家族的不可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足可見,崔芙有多麼寵,安寧伯府崔家在這些家族眼中就有多麼?不被待見。
而將來,等皇后和四妃宮,一旦皇帝不再維護崔芙,就會從雲端跌落,爬得有多高,摔得就有多慘。
所謂捧殺,當即如是。
崔翎還沒有將話細細說完,木槿這個素來機靈的,便也想通了關節。
是啊,哪個人願意在進門之前就知道未來的夫君有了寵的子?
皇帝有多麼喜歡芙華夫人,將來皇后和四妃就有多討厭,一個人對上五個人呢,吃虧是在所難免的。
再加上芙華夫人一向的火子,一點就著,說話也總口無遮掩,以後的日子裡,犯錯的事兒不會。
木槿便微微吐了吐舌,有些後怕地說道,“宮裡頭真可怕,幸虧……”
後半句“幸虧咱們沒有宮”,沒有說出來,可是臉上的表卻將心底的話一覽無餘。
崔翎那手指點了點木槿的額頭,“好了,要多聽,但說,這樣纔對。”
連看都沒有看趙夫人的請柬,擡眼說道,“到那日就派幾個壯的婆子去一趟安寧伯府,隨便找個藉口將趙夫人打發了。”
五房還在南莊休養,沒有了所在乎的人,崔翎連安寧伯府的半步都不想踏。
至於趙夫人若是因爲不到而不高興,就讓生氣好了,反正也不敢嚷嚷出去。
笑話,安寧伯府一共五房呢,那麼多出嫁出去的侄兒,趙夫人只請了,若是吵嚷出去,其他的堂姐妹們心裡怎麼想?
就這樣愉快地決定將請柬扔掉之後,崔翎便去陪一雙兒玩兒。
還沒有到他們住的屋子,便聽到有匆忙的腳步聲。
是桔梗。
桔梗匆忙回稟,“夫人,外面來了幾位公公,說是東宮白王妃邊的人,白王妃想要請您宮一趟,宮轎就在外面候著呢。”
崔翎皺了皺眉,“白王妃?”
自然知道白王妃是誰,原先的太子妃白氏,鎮南侯府的四小姐白容華。
太子被死之後,白王妃原本是要撞柱跟隨的,但卻被及時救下,還診斷出了懷有孕的事實。
盛朝皇室子嗣稀,皇帝自然不捨得腹中的孩子陪一起去死。
所以,他立刻追封了弒父的太子爲王,還讓白氏以白王妃的份繼續在東宮住下。
這樣算來,白王妃腹中的孩子,差不多已經快要十月了,就是最近,就要臨盆。
崔翎和白容華只見過一面,雖然彼此都十分投緣,也有幾分惺惺相惜,可到底很淺。
白王妃特特地在臨盆前請宮相見,這是爲什麼呢?
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大放心,一邊人去和東宮的宮人說五夫人正在更,一邊使人地去請宜寧郡主來。
宜寧郡主很快到了,認出那些人果然是東宮的太監,這才向崔翎點了頭。
至於白王妃的來意,郡主也不是十分清楚。
想了想,遲疑地說道,“難道是白王妃就快要臨產,想要向五弟妹探一探口風?”
白王妃懷的是雙胎,據說也十分容易難產,這和當初崔翎生產時候的形很像。
除了聊一聊生孩子的事,恐怕也是想要在接生這件事上更有把握一些。
郡主知道當初給崔翎剖腹的是悅兒,而非傳聞中的五郎。
雖然也對兒擁有如此高超的醫技十分驚訝,但想到悅兒打小就給小們接骨療傷,以爲不過是誤打誤撞,死馬當活馬醫了,便也不做多想。
自己生的兒,又心又乖巧,其實郡主也不願意往深了去想。
宜寧郡主目微沉,低聲囑咐,“五弟妹,若是白王妃提起當初爲你剖腹的人,你可千萬不要說了,算是大嫂拜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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