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救活

對崔翎來說，的孃家祖母安寧伯夫人是害死母親羅氏的間接兇手之一。

當初，若不是安寧伯夫人給已經駕崩的先皇大開方便之門，請他進了宅後院，還默許了先皇對羅氏的覬覦，甚至創造了他猥羅氏的機會，那麼以後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罪魁禍首的確是先皇沒有錯，但安寧伯夫人算得上是幫兇。

崔翎恨這個是非不分連兒媳婦都可以隨意出賣的人，更恨安寧伯夫人事後沒有一悔恨，還要將崔楷的不幸歸咎到羅氏頭上。

這樣可惡的一個人死了，心裡除了痛快之外，沒有一惋惜或者追憶。

不尊敬安寧伯夫人，也沒有將那個人當做是親人，所以，不去守靈這件事，對來說沒有毫負擔。

去了，纔是違揹本心。

崔翎也不害怕會被人指責不孝。

以如今袁家的鼎盛，滿盛京城的人都想要結上來，五郎又即將出任京畿衛的副指揮使，這樣的榮華富貴，權勢滔天，大家溜鬚拍馬還來不及，誰又會因爲這沒有影蹤的事兒，去指責？

再說，就算大夥兒都說崔九姑不孝順，那又如何？

只要袁家的人都，的丈夫重，這些閒言碎語風言風語對沒有任何損傷，一點都不可怕。

擔心的是五郎。

五郎的上峰是以嚴厲和吹求疵著稱的孟良，聽說這個人本事很大，但量卻很小。

五郎這回是新帝空降到京畿衛的。說不定還打了京畿衛原本的佈局。孟良對他一定沒有好印象。若是被人抓到了所謂不孝的把柄，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所以，才催著五郎去安寧伯夫人的院子看看。

不是要五郎真心實意地去爲害死了母親的安寧伯夫人守靈，覺得安寧伯夫人不配，可是也不想要落人口實，授人話柄。

等到安氏也走了，屋子裡一下子就空落落的。

崔翎看著臉比方纔似乎好一點了的崔楷，忍不住嘆了口氣。“父親，你若是能過去這一回，過去的事我就再也不提起了。”

伏在牀沿上，小聲地，卻帶著點啜泣聲說道，“我原諒你，我原諒你了，只要你能醒過來，好起來，我什麼都原諒你。”

已經不記得前世的父親長什麼模樣了。記憶裡，翻來覆去。好像也找不到一件印象深刻的往事。

也許是因爲不是前世父親期待的兒子，而是個“賠錢貨”的原因吧，的父親從來都沒有好地對待過，很互，現在想來，甚至連話都沒有說過幾句。

可崔楷不一樣。

這個男人佔據了崔翎三歲之前所有的記憶。

他的笑容，他的懷抱，他的聲音，無不在，最無助痛苦迷茫的穿越生活初期，是他點亮了重新活一次的希。

假如不是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崔翎想，和父親母親一定可以幸福快樂的！

所以，即便是後來知道了羅氏死亡的真相之後，崔翎只是短暫地對崔楷有些失，可沒有辦法恨他。

本恨不起來。

此刻，這個複雜糾結的男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面前，猛然發現，幾時他上有多讓人鄙視的弱點和缺陷，可仍舊那樣他敬他。

不想讓他死，想看到他好起來，刮掉那糟糟的鬍子，穿上整齊乾淨的裳，像小時候那樣燃起最燦爛的笑容來。

想聽他說，“翎兒，有爹在，什麼都不用怕！”

崔翎就這樣怔怔地著崔楷發呆，嚴格謹遵醫囑，每隔兩個時辰就給他再喂一次藥湯，一直這樣熬到了天大亮。

崔楷的病到底還是控制下來了，他一整宿睡得很安穩，沒有吐，也沒有過搐等危急的況，看樣子是像唐太醫說的那般，熬過了一劫。

但五郎和安氏還有弟弟妹妹們卻一直都沒有回來。

木槿出去打探，回來說，“世子夫人不在府裡，長房的長媳聽說懷了子，不能置這樣的大事，所以老夫人便一直停在屋子裡，靈堂都還沒有佈置好呢。”

冷笑起來，“說起來還真是可笑，這府裡那麼多的人，一人出一隻手，也能將事辦個妥帖了，那些人倒好，都只圍著看著不，什麼都不肯管。”

那是當然的，管事的是世子夫人趙氏，府裡的銀錢也都由來調，不在家，誰肯自己先墊銀子出來給安寧伯夫人辦喪事？

安寧伯府的經濟況，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誰知道這墊著花出去的錢，到底還有沒有機會能夠收回來呢，這樣有去無回的買賣，誰肯做？

木槿低聲音說道，“聽說老夫人過世的時候，世子正在外頭花樓七八糟人的溫鄉里，去請他回府的人過去了，他還不肯信，後來是大爺親自去的，世子這才屁顛屁顛地趕了回來。”

臉上滿是鄙夷，“這不，回來也沒有什麼用啊，就只在老夫人屋子裡嚎啕大哭，屁事都不管，還不如不回來呢！

伯爺一直關在書房裡閉門不出，老夫人的事也不肯管，整個甩手掌櫃，整個府裡只有大爺還算管事。

咱們五爺實在看不過去，掏了五百兩銀子給大爺先墊著用了，許是都看五爺大方，那幾桌席面的事兒，倒是沒有一個人說。”

崔翎嘆了口氣，“堂堂一個伯夫人，這喪事搞這樣，真是……”

目憐憫地了眼人事不省的崔楷，“父親，等你醒了，就從這樣的家裡出來吧，就算被人說不孝順，五房也要單過，否則弟弟妹妹們好好的孩子，都要被這樣的家風給帶累壞了。”

先前婚時，崔楷塞給的鉅額銀票一分錢都沒有過，若是他肯帶著安氏和弟弟妹妹們分出來過，那麼這筆錢恰好用來安家，還是足夠的。

木槿連連點頭，“從前咱們還沒有去袁家的時候，還覺得伯府已經算是富貴錦繡的人家了，誰知道只是個外觀好看的空架子，裡面啊，早就已經蛀得一空。”

還是很唾棄那些袖手旁觀的人，“就算是我一個小丫頭，也總能拿出十幾兩銀子的私房來，可那些著鮮的老爺夫人手裡竟然一個字兒都拿不出來，我纔不信呢！”

崔翎也爲安寧伯夫人到可悲，那些依附生存的堂親毫都沒有恩之心，這也就罷了，若那些人真的是好的，也不會好意思繼續住在伯府賴著不走。

可那些親生的兒呢？

安寧伯夫人膝下一共有五個兒子，四個兒，其中除了四房的伯父和兩個姑母是庶出外，親生的孩子一共五個。

除了崔楷，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這些頂門立戶的兒子都是幹什麼吃的？自己的母親過世了，連喪葬的銀子都不肯墊付嗎？

如此親涼薄，與其說是孩子們不孝，還不如說是安寧伯夫人教育出了嚴重的問題。

如今這樣，不過只是自食其果罷了。

崔翎撇了撇，“不提這個了，你人去外頭買一些早點過來，府裡如今這個樣子，是不能指著這裡還有早飯吃的了，咱們自給自足，先將五房的人給餵飽了再說。”

木槿剛出門不一會兒，唐太醫就拎著藥箱進來了。

他剛一踏進安寧伯府的門時還嚇了一跳，以爲崔楷到底還是沒有熬過去一命嗚呼了，後來打聽了才知道，原來不是五老爺過世了，而是老夫人死了。

這纔敢到崔楷的院子裡來繼續給診治。

崔翎將昨夜況都說了一遍，“父親的臉好似好一些了，他一夜都沒有咯，這是不是算止住了？”

目裡帶著期待，“唐太醫您昨兒不是說過，只要我父親能將止住，那麼這病就還有活命的機會，只要好好將養，還是可以重新變好的，對嗎？對嗎？”

唐太醫靜默不語，先去給崔楷把脈，良久才答，“五老爺的脈象也比昨日好了許多，老夫不敢保證這一回一定能夠將他給治好，畢竟這咯之癥到了五老爺這樣地步，已經是頑疾了，不容易好。但……”

他頓了頓，“只要心伺候，好生養著，五老爺還是能夠恢復過來的。”

這話雖然說得保守，但意思崔翎聽明白了。

唐太醫這是在說，崔楷這一回算是躲過了一劫，已經不再像昨夜那樣兇險了。

可是他也說，崔楷要是想要真正地恢復過來，首先就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靜養，不只要環境好，各方面的條件也要跟上，還得有人心護理。

崔翎喜出外，崔楷能夠撿回一條命來，已經很高興了，也沒有指直接一下子就給治痊癒了，自己也知道那不可能。

至於養病的事，弟弟妹妹們還小，那這個做姐姐的就要扛起來。

比起崔楷能活下來這件事，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激涕零地謝過了唐太醫，請了新的方子，又問了好多注意事項和細節，這才人送了唐太醫離開。

正當崔翎鬆了口氣時，忽然外頭一陣。

五郎清朗的聲音響起，只是不知道爲何此時竟然帶著幾分憤怒，“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