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封賞

這份名單之中，除了石八小姐和樑十一，崔翎倒都算見過。

當初在先太子妃的生辰宴上，曾和周七朱五羅三度過了好的時。

那三位毋庸說，都是開朗大方又十分惹人疼的姑娘，儘管相短暫，卻很喜歡。

至於的堂妹崔芙，雖然與之往不深，可同住一個大宅，總也有相遇的時候。

崔芙是長房幺，倍疼長大，子難免便有幾分任，向來眼高於頂，從不將同門的姐姐妹妹放在眼裡。

倒是生得十分麗，可這樣的子進宮，完全是送死的節奏。

石八小姐只是曾聽丹姐兒提起過，據說和貪權的石二老爺完全不同，倒是位賢良淑德的子，紅也好，子也和，不過沒有見過，也不好妄下定論。

而太后的孃家堂侄樑十一小姐，大約是因爲樑家比較低調的關係吧，崔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

向來做事謹慎，不太懂或者不該說的話，是不會隨便說的。

而今日新帝的請求，顯然兩者都佔。

一來對這些貴們的況並不瞭解，二來還是始終認爲選妃也好立後也罷，這種國家大事不是所能隨意議論的。

顯然，悅兒的想法也與相同。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都垂著頭看著地上不語，閉著雙脣不說話。

新帝見崔翎和悅兒都如此反應，不免覺得好笑，但好笑之外。心裡卻也有幾分失和失落。

他不由己登上這帝王之位。其實並非他所真心所願。可到底還是被這地位所帶累，真心以待的朋友礙於君臣之別，再不能隨心所地開玩笑。

就連一手寵長大的表外孫，也對他有了疏離。

第一次，他覺得位登極頂也許並非好事，高不勝寒。

新帝臉上毫不掩飾的失落五郎看了心中不忍。

從前的九王如今已經是皇帝，他的份不一樣了，這一點。五郎並不是不懂。

他也曉得自此之後，那個他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子是帝王，是君上，說話做事都不能再如從前那樣魯莽和不懂禮數。

可看到新帝那樣的眼神，他到底還是覺得於心不忍，甚至還有一些小愧疚。

他想了想說道，“若是皇上不曉得該怎樣挑，倒不如找個機會辦一個花宴，將這些名單上的小姐們都請到宮中，暗自觀察一下們各自的人品心。說不定就有答案了。”

新帝傷的眼神稍微有些安，他輕輕拍了拍五郎肩膀。“好兄弟。”

他當然知道，他和五郎的份不再是從前那樣可以隨意說笑的了，在其位，心中更多想的是大盛朝的社稷江山，連婚姻都可以服從國家的利益，又何談友誼？

自古皇帝這個位置，其實最是難做。

不自由，被困在帝宮那麼一小塊方寸之地，看起來擁有著世間最華麗的屋子，最緻的生活，最榮華富貴的，可比之外面的萬里山河，其實不過只是坐井觀天。

可笑古往今來，竟還有那麼多人爲了這囚籠一般的位置，爭得頭破流你死我活。

新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看到了想看到的人，沒有理由再繼續留在東山別莊。

在驅車離開的那一瞬，過被風吹開的車簾隙，他看到了相擁依偎在一起的五郎和崔翎，心裡五味陳雜，重重地將臉別過去。

馬車的軲轆過積雪，在山石上磕出重重的聲響，一如新帝此刻躁不安的心。

說了多次要釋懷，想了多久要放下，但有些事，做起來永遠比說起來難。

那個人的笑臉太過幸福耀眼，刺得他眼睛都疼了呢，笑起來那樣好看，可是爲什麼他卻有一種衝想要遮住的笑容？

新帝靜靜地坐在馬車裡，一不地著木頭地板，他眼中的火明瞭又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響起沉重的一聲嘆息。

馬車外，悟張地發問，“皇上，出了什麼事？”

新帝雙目微閉，良久又驟然睜開，有犀利的鋒從他眼中出。

他沉聲說道，“回去人擬旨，我要封賞袁家諸人。”

是的，他要讓五郎朝爲，給予高厚祿，將五郎地綁在他的船上，不能離開，他要五郎在盛京城，在他看得到的地方生活。

這念頭如此強烈，就好像假若他不這樣做，五郎就會帶著家小從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那樣的話，也會一起不見的。

他的願如此卑微，就只是想站在離不太遠的地方，偶爾看一眼就好。

翌日，新帝賜封的聖旨分別到了鎮國公府和東山別莊。

袁大郎一等國公已經封無可封，便額外賜了他的嫡長袁悅兒常樂郡主的封號。

按例，郡主之可以請封縣主，像盛朝皇室這樣的況，等到悅兒出嫁，皇帝是一定會加封一個縣主給的，但現在卻是直接賜了郡主，這不可謂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二郎爲國早逝，又追諡了武定大將軍，二夫人梁氏的誥命從三品淑人升了夫人。

三郎和四郎也都在兵部安排了差事，各有封賞。

五郎則被封了京畿衛副指揮使，一下子就了從二品的大員。京畿衛負責盛京城的安全，是個油水多權力大但是擔子也很重的部門，若是有事要忙起來，那可是腳不沾地的。

新帝一意孤行對袁家大肆封賞，盛京城的一衆人羨慕之極，卻將袁家的人驚了個不輕，在東山別莊過著逍遙日子的五郎和崔翎又驚又怕，連夜就趕回了城裡鎮國公府。

泰安院裡，老太君皺著眉頭說道，“皇帝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都說好了咱們家不要封賞，不要功勳，就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嗎？”

扶著額頭，“前天我宮陪伴太后的時候，老人家可是一點口風都沒有過，莫非，這是皇帝私下決定的？”

大將軍也覺得很爲難，他獷的臉上小一抖一抖的，“皇帝跟咱們家的關係好，這人盡皆知了，雖說此次咱們家也的確立下了汗馬功勞，可這不是說好了的嗎？”

他難得如此發愁，“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五郎，你來說說！”

五郎撓了撓頭，將那日皇上到東山別莊去找他的事說了。

他訕訕得道，“皇帝的旨意是從東山別莊回去下的，我也不曉得出了什麼事。我不就是出了個主意他舉辦個宴會，好自己瞧瞧那些貴們的品嗎？莫不是皇上在答謝我這個？”

可是當真不需要這樣啊！

做皇上自然很難，可是當臣子的那是更難啊，皇上這麼一個舉，袁家全家老小都在那裡發愁，猜不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是宜寧郡主比較大氣，說道，“皇上的意思，大家既然都猜不，我看就不要猜了。他自小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爲人心如何，還是知道的，總不會是要害咱們家。”

嘆了口氣，繼續說，“反正皇命不可違，與其這樣提心吊膽，倒還不如大方了。”

正好袁家已經分了家，幾位叔叔也總要有個營生做，坐吃山空肯定是不能的。

換了別的人家，爲了子孫計，還得想方設法地要謀個職，也不一定就能，還要看這位置是不是好，將來有沒有發展前途。

既然皇上這一回替袁家的三郎四郎五郎一塊兒鋪就好了門路，安的都還是又重要又有油水的好位置，那還不如領了這個。

三郎和四郎直腸子，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想法。

但蘇子畫卻是有見識的，思來想去很久覺得，如果拒絕皇帝封賞，雖然是自家的低調，可難免卻得讓皇帝欠袁家的人。

誰喜歡欠人人啊？尤其是在能夠還清的況下。

所以，皇帝這回大肆封賞，未必不是在將袁家的舊賬還清，好放下那份沉甸甸的人債。

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否則，若是老讓皇帝有著欠著袁家的覺，時間久了，皇帝會越來越不耐煩的，說不定不耐煩到想要直接剷除袁家爲快的地步。

這話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好歹也開啓了袁家人的新思路。

大夥兒想了半天，覺得說不定還真的是因爲這個道理，便也泰然接了。

三郎四郎工作狂，閒在家裡沒事做，早就有些無聊了，如今雙雙領了兵部的差事，都高興地很，興致地準備要去赴任。

可五郎卻十分鬱悶。

他在家裡宅著帶孩子陪老婆多麼好幸福的生活啊，新帝卻非要讓他去當什麼京畿衛的副指揮使，聽名頭就知道以後有得忙了。

虧得還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但封賞之前連個招呼也不打。

雖然這算是空降高位，手裡一下子有了權力吧，可這心裡怎麼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呢？

崔翎見五郎悶悶不樂，只好低聲音安他，“放心，你是個副的，上頭還有個正的。一般來說，副手的工作比較，你只要跟著那正的狐假虎威，掛個名頭，懶便了！”

想了想，又忽然問道，“不過，京畿衛的指揮使是誰，你曉得嗎？以後要在人家手底下做事，總是要先了解一下你上峰的爲人品背景纔好。”

五郎略一沉，忽得臉一變，“指揮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