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東風
到了夜裡,崔翎正自睡得香甜,迷迷糊糊中察覺自己被一個溼漉漉的東西著。
心中陡然一驚,睜開眼卻看到五郎興莫名的眼神。
夜已經深了,屋子裡點著一幽暗的燭火,靠著這樣微弱的線,都能看清五郎眉眼之間的得意和高興。
了眼起,嗔問道,“這大半夜的,是發生了什麼好事,才你這樣?”
五郎咧傻笑,“被你看出來了?”
崔翎撇了撇,都這樣明顯了還看不出來,當是瞎子還是傻子?
五郎最近時常早出晚歸,尤其是這幾日,總是子時過後纔回來,形越發消瘦,可神之間卻越發自信明朗。
便曉得,那件事不只進行地很順利,而且進度也很快。
畢竟,皇帝的如同風中之燭,只剩下最後幾滴蠟油,很快就要燃盡了。
恪王若是想要登基,就必須趕在這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這樣才足夠名正言順。
是的,古往今來,帝位傳承,也是有兄長傳給弟弟,只要旨下達,玉璽都在,手續齊全,天下人都得承認。
但若是從侄兒手裡將皇位搶了來,那就是臣賊子了。
就算用武力堵住了悠悠衆口,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崔翎心想,五郎前幾日回來不論早晚,都儘量躡手躡腳不肯吵醒的,今日既然如此興,那定然是找到了恪王名正言順登基的理由。
擡起頭瞇著眼對著五郎說道,“我人在小廚房給你溫著羹湯,雖然這天還熱著,但吃些溫熱的對胃好,要不要人給你送進來?”
五郎現下滿都沉浸在興之中,哪裡還顧得上吃東西,他略帶幾分驚訝地問道。“翎兒,你怎麼不問問我,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連鞋都不曾,直接靠在了牀頭,“快問。你問了我就告訴你。”
崔翎扶額。只覺得五郎真是越來越稚了。
不過,其實也喜歡和他玩這樣的遊戲,所以昂著頭。儘管心裡也很,但卻還是裝作毫不在意地說道,“好睏啊,我覺得我還是應該睡覺得好,有什麼事,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咱們明兒再談也是一樣的。”
果然,這把戲屢試不爽。
五郎連忙扯崔翎的肩膀。“哎,聽完再睡嘛。”
他神神地湊近了崔翎的耳邊,低聲音說道,“軍統領林長昆效忠恪王了。”
崔翎張了張口,“真的?”
軍掌管著帝宮的安全,他們的統領等於便是帝宮的鑰匙。
有了林長昆的效忠。那固若金湯的帝王宮闕就等於對恪王開放了,恪王可以仗劍橫行,長驅直,直接殺皇極殿和金鑾殿。
這的確是一件令人激不已的大事,怪不得五郎會如此興。
五郎低聲音說道。“如今便只等將太后娘娘安全地從宮裡頭弄出來,然後便……”
太后對恪王有養育之恩,恪王自從出生就在太后邊長大,和親生的沒有什麼不同。
先前恪王一直都對舉事有所保留,不僅是顧忌著和皇帝的兄弟之,還有擔心宮中太后的安危,他其實對天下沒有野心,如今這樣也不過只是爲了自保。
假若因爲他,而令太后的生命到威脅甚至遭難,他是於心不忍的。
崔翎便笑著說道,“不怕,後日一早我就會去清晨山怡寧師太的庵中,到時候,我會使勁渾解數說服的。”
想了想,“你說,要不要請祖母和我一道走這一遭?祖母和怡寧師太也曾經有過書面之緣,們年齡相仿,說不定說話起來更容易一些。”
五郎卻搖了搖頭,他目微,低聲說道,“不必,等到後日,我陪你親去,到時候,自然有辦法說服怡寧師太的。”
既然打著爲羅氏持誦的名義,他這個做婿的也出席是件太自然不過的事。
所以五郎跟著崔翎一道去,並不怎樣惹人注目,就算傳了出去,想必也沒有人會懷疑到其他上頭。
崔翎略一沉,小聲問道,“你是說……”
五郎輕輕點頭,“嗯,沒有錯。”
他看了看時辰,到底已經太晚,不由連打了幾個哈欠,直接躺倒,“翎兒,我今兒太累了,能不能就這樣睡了?”
崔翎聞到他上一陣濃烈的汗味,不由踢了他一腳,“不行,你上味道太重了,快去洗洗,沒得弄髒了我新換的牀單被褥,快點去。”
一邊說著,又補踢了一腳。
五郎痛苦地啊了一聲,最後還是認命地乖乖起來,跑到隔壁的耳房衝了個澡這才又回來重新上榻。
一夜無語。
和怡寧師太說好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崔翎穿了一簡單的素衫,臉上沒有塗抹脂,只是在鬢上了一支簡單的珍珠簪子,便和五郎出了門。
臨行前,老太君千叮嚀萬囑咐,將怡寧師太的背景都說了一遍,希他們兩個能夠順利地說服師太將太后從宮中接出來。
原來怡寧師太的經歷也十分傳奇呢。
父母不詳,是個孤兒,也不知道怎麼得就到了人販子手上,幾經周折,賣到了當時的昌寧伯府,又因緣巧合,給了昌寧伯家的三小姐當了的丫頭。
昌寧伯府三小姐後來了宮,封了淑妃,可惜沒有半年就死了。
怡寧師太作爲淑妃的陪嫁丫頭,主子死了,原本是有機會回昌寧伯府的,可不巧的是,昌寧伯家竟然在那當口上犯了事。
無可去,便只好求了管事在宮裡頭當差。
也不知道是命好,還是不好,竟然又差錯地被先帝寵幸了一回。
自此便搬進了華麗的宮闕,了一位小主,雖然品階不高,但日子卻好過了不。
先帝對怡寧師太的似也十分滿意。隔三差五就要去那一回。
宮裡頭人人都以爲,這次是要飛黃騰達了,封嬪封妃指日可待,誰知道卻在最水漲船高的時候,提出來要在宮裡頭出家。替皇帝祈福。
先帝脾氣不大好。宮妃們都暗自嘲笑怡寧師太這一回怒龍,定是要倒黴了。
誰料到先帝竟然答應了,當真在宮裡僻了一安靜的宮殿給修行。
一直到今上登基。爲了給天下人一個孝順的印象,他不只給助他等級有功的德妃封了太后,還格外照顧怡寧師太,特地在清晨山給圈了一塊地。
據說,當初姜皇后一直都懷不上,還是喝了怡寧師太的送子方纔一舉得男的。
今上對怡寧師太不薄,姜皇后也十分信任師太。
老太君認爲此行還是有一定難度的,希兩個孩子不要輕視敵手,別說服不。反而走了風聲,打草驚蛇可就不好了。
其實崔翎和五郎早先就對怡寧師太的事有所耳聞,此刻聽老太君這樣一說,也更加重視了,不過能否說服怡寧師太,這件事他們兩個還是很有把握的。
所以。安了老太君幾句,便還是上了車。
清晨山戒備森嚴,那些守衛的兵士非要看到了崔翎手中的印信這才放行。
馬車一路沿著蜿蜒的小路直上,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崔翎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這……這不會是怡寧師太的庵堂吧?”
傳說中神尼們住的所在,都是清幽樸素的,幾間茅草屋,青瓦白牆,就那麼簡簡單單的幾間屋子,清規戒律,山野生活,別提多麼簡單了。
可現在眼前看到的,卻是一座十分華麗的屋宇,華麗到,說宮殿都不爲過。
五郎看了也有點驚訝,不過他的反應要比崔翎自然,“我派去調查的人說,庵堂裡每日吃用的伙食都極其奢貴,所以怡寧師太住這樣的屋子,倒也不奇怪了。”
這是一個喜歡奢侈生活的子,雖然算起來也要六十多歲了,但仍然熱富貴的生活,怡寧師太慣了,一下子要從這樣的日子裡出來,恐怕不容易。
也許,這正是他們的機會。
一個圓臉的比丘尼迎了出來,“是鎮國公府的五夫人嗎?貧尼朱玉,師太命我來此迎接貴客,裡面請。”
的目停留在五郎上一會兒,笑著說,“是五爺?庵堂本來不迎男客,不過師太特意吩咐了,今日是爲了五夫人的母親祈福,若是五爺來了,自另當別說。不過,您後的這幾位就……”
五郎笑著說道,“這幾位是我夫人帶來的廚師。”
崔翎接口說道,“我新近研究了幾味素齋,心想若是師太不棄,倒可以將方子贈給貴庵,不過是首次,還是需要有練的廚師在,所以便帶了他們幾個來。”
笑著對朱玉說道,“還請朱玉師太通融。”
朱玉師太一聽說是廚師,那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
幾乎是雙目放一般地在那幾個人上了一圈,這才笑著說道,“早聽說五夫人生了一雙慧質巧手,會做許多人間味,我們師太和護國寺的玄苦方丈也偶有書信來往,聽說了五夫人贈方一事,心裡也十分意呢!”
既然有此一說,朱玉自然不會再堅持,歡歡喜喜地將崔翎一行人都迎到了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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