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蕁手,著他面下的半張臉頰,輕喃道:“我如果不走,被人知道了,那之前……這里不是白疼了麼?”
另一只手放在口上,眉心微凝,語氣中含著酸楚。
謝瑾一愣,放開的腰肢,牽起那只手放在自己膛上,緩緩移到心房的位置,聲音有些低啞,“我也很疼……到現在還不敢去想。”
掌心覆蓋下的地方急促地搏著,隔著黑的薄襖,那腔里的心臟跳得如此有力卻又紊,去瞧他的臉,他的抿著,眸也黯了下來,軀繃著,面上的頭沒有了兩粒寶石似的眼睛襯托,更是沉寂幽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孤獨而又冷的一只。
“謝瑾,”開口道,“事已至此,我們都得忍忍,等到——”
“我不管,也不想再忍,”謝瑾去扯的腰帶,的理智和冷靜令他心頭升起一失落,這份失落又化為委屈和固執,“沒人知道我從軍營里回來,正巧你也來了,今晚便不要走。”
沈蕁抖起來,掙扎著去拉他的手,“你不要這樣,你聽我說——”
他沒理會的拒絕,很快拉開了的袍。
他懷著滿心欣喜看著從墻頭跳下來,本以為可以等到的親近,再不濟也可以好好地擁抱,卻總拒絕他,不管什麼理由,都令他覺得難。
他此刻便如那面上的兇一般,帶著戾氣和不顧一切的急切,想要把完全據為己有。
他知道疼,但他覺得自己的疼絕不會比,一想到簽下和離書的那刻,那種滅頂的無力和絕又鋪天蓋地而來,被押解回京的路途上,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中時,他無時無刻不被悔恨所焚燒,而決裂時刻臉上的表,更是懸在他心上的一柄利劍,每次在他腦海中一閃現,便朝他刺來致命的一擊。
他恨自己事不夠慎重,考慮不夠周全,這才被邊的人鉆了空子,也恨自己不夠心狠,沒能早早理掉邊那個親衛。那名親衛他一直看不太順眼,但那是跟了十年的人,他覺得自己沒有正當的理由,也沒有合適的立場要求換掉那人。
陷囹圄之時他細細地想過,猜測過所有的可能,而猜度的最后結果令他怒火中燒,卻悔之晚矣。
沈蕁著氣,揪住他的頭發拉他,“等等——”
謝瑾抬起頭來,瞳心里燒著火,是和征服,也是哀求和尋求藉。
“別走,今晚留下來,”他的嗓音很沉,有些干,含著懇切和一脆弱, “下人都在前院,沒有人會知道你在這里。”
他剛剛打了一場勝仗,可是沒有人來和他分,這會兒還在里騰燒,的神也還未曾冷卻,他是以戴罪之來帶領著這支同樣戴著枷鎖的軍隊,他躲在暗的面里,舊部和弟都不敢去多接。
的到來是意外之喜,是上天給予他的賞賜和獎勵,而他不想再放手,不想如那晚在那個陌生小城的橋邊,努力克制著自己想要拉回的沖,看著在他面前遠去。
妥協的那一刻,他馬上便知到了,立刻帶著欣喜俯下去吻。
他的挨到了的,但他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上半張臉上剛的面阻擋了臉上的,本該是令人心醉的,回應他的卻依然是這鏗鏘堅的金屬,這令他焦而又無助,猶豫著退開一些。
或許會到疼,他想。
下一刻沈蕁卻抬起手圈住他的頸脖,自己把上半抬了起來,長頸脖來吻他的面,從耳角吻過來,吻到眼角,在他的睫上停留一會兒,沿著高的鼻梁一點點吻下來。
謝瑾的輕輕抖起來,金屬隔開了的,但他依然能覺到被吻過的地方騰起了火焰,燒得面發燙,他等待著,等的一移到角,立刻偏頭攫住那兩瓣芳。
幾乎是立刻便沉淪于這種抑了許久后一朝發的洪流中。
他,何嘗不他?無非比此刻的他多幾分理智罷了,只是這幾分理智也在他狂熱的親吻下很快土崩瓦解。
然而他卻是帶著幾分瘋狂而失控的,像是戰場上他手中那桿不知疲倦的兇槍利刃,一旦出手,非要染上勝利的氣方才罷休。他上的腥味已經被洗去,袍和發散發著皂角的味道,但沈蕁還是能聞到那種帶著一暴的吞噬意味。
他一直不說話,沉重的呼吸烙在頸間,直到一風開帳幔,空隙投來的月映出臉上忍耐的表,他這才陡然清醒過來,把摟進懷里。
“抱歉……”他喃喃地說,“我有些……”
沈蕁抱他的腰去吻他的,“沒關系,只是你得讓我口氣。”
謝瑾深深息著,摟不發一言,那些心底深,因突如其來的變故造的紛緒,沒能下的痛苦和慌,挫敗和自責,憤怒和嫉妒,此刻慢慢被沖走,他整個人平息下來,合上袍將裹住,斜靠在塌上,繃的軀完全放松下來。
浸月的敞軒此時一片寂靜,樓闌前枋柱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將那片明亮分割幾塊,雕花欄桿的菱格也映在地面上,一段段地鑲在柱影之間。
角落里的銀骨碳靜靜燃燒著,給寒冷而空曠的敞軒一隅帶來幾分暖意,帳幔后兩人相擁,半晌,沈蕁去他臉上的面。
能覺到這張面給他帶來的影響,除了生活上的不便,更多的是心理上帶來的沖擊,令他心底流淌著點滴暗的緒,這是他平日里不會展,連他自己都沒能意識到的一暴和急躁、焦灼。
出了一冷汗,這才完全會到年輕皇帝這一招的毒辣之。
熾軍是不被朝廷認可的,也是沈太后想要極力扼殺的一支隊伍,要在這樣的逆境中穩住腳跟,只有在極短的時間立下軍功,并且是完全不能被抹殺的巨大軍功,才能保住他們。
士兵不穿甲,不戴盔,是宣昭帝對太后的妥協和讓步,但戴上面,卻是皇帝自己的主意。
半張臉被束縛在面之下,或許生活上的不便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人心里那種焦慮和孤獨之,發之父母,不能直面,久而久之會形無法宣泄的暴躁和自閉,混合著想要盡快摘下面的急迫,便會形暴的殺,這或許可以促使熾軍橫殺四方,搶下軍功得以獲得正式的編制和地位。
只是這樣的方式也很危險,甚至也有可能毀了這支軍隊。
皇帝說這支隊伍劍走偏鋒,但他自己所用的方式,也何嘗不是劍走偏鋒。
謝瑾方才的失控,很大程度是因這段時間的抑,但也未嘗沒有這張面給他帶來的一些影。
對于普通的熾兵來說,他們長期就于這種暗的環境,或許影響還不明顯,但對謝瑾這樣一個出高門,年時期便是鮮怒馬,一日踏盡長安花的貴胄子弟而言,落差的確很大,尤其他剛剛經歷了一番變故,正于低落和自我懷疑的時候。
沈蕁心疼地抱了他,再度去吻他面下的雙眼,“戴著很難麼?”
“不難,”謝瑾道,“習慣了就好,再說不會戴很長時間。”
“都怪我,”沈蕁眼中有淚,“若是我早些……”
“沒有關系,”他握住的手放到邊吻了一下,重復道:“沒有關系,其實這樣,已經是很好的解決方式了,在建立暗軍的那一天,我不是沒有想過更壞的結果。”
“阿蕁,”他著的臉頰,“等著我,等我重新以自己的面目站在日下,我們……”
“好。”沈蕁并沒有等他說出來,干脆地應道,隨后堵著他的,深深地吻他。
謝瑾退開一些,“面會刮到你吧,疼不疼?”
沈蕁追上去,“不疼,我喜歡。”
他愣了愣,“你喜歡?”
笑道:“真的很喜歡,雖然這面可能讓你不舒服,但戴在你臉上很好看。”
謝瑾審視著,像是在辨別說的究竟是真話,還是安他的一時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