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安出了一汗，好歹把馬洗干凈了，還繼續叨叨：“這樣才對嘛，你洗的干干凈凈，也好勾搭孩子不是？現在把你牽出去，保準們眼前一亮，都不帶你用眼神勾搭的，鐵定就倒過來！”

“嗯，真是好馬！”連哄帶騙的，終于給馬安上了轡頭，又看了看車，琢磨著該怎麼擺弄，突然想起外頭有些草墊子，是春里時候用來養苗的，現在已經無用，就悄悄開了大門去抱了兩大摞回來。

又去廚房看了看，尋了兩只水囊跟一些蘿卜咸菜，又把了幾碗面生火烙餅。一面做一面想著，小順快馬都要半天才能進京，要是駕著馬車，就算一路上不迷路，怎麼也得一日一夜的功夫，所謂窮家富路，還是要在路上準備充足了才好。

至于王子瑜那里，好歹救的也是他表兄，算是他的家里人，心里就不必到愧疚了。頂多下次見面的時候跟他解釋一下。

這樣胡思想著，站到了屋外，再想一想屋里躺著的“刺頭兒”，這才是重中之重，是打起神要好好應對的，做了良久的心里建設，才推開房門。

褚翌坐在桌子旁邊正冷冷的看著。

“您怎麼坐起來了，這時候就該先好好歇著！”

褚翌終于覺出哪里不對勁來了。

兩個人這次相遇，對他回話不再使用謙稱，而是直接自稱“我”，當然，要是喜歡說“我”，他也不是多麼在意，是他發現的話里雖然依舊帶著謙卑，卻沒了諂！

也就是說，從心里開始覺得不用“討好”他了！

這個褚隨安！

吃了三碗面，肚子里頭熱乎乎的褚九老爺恨不能現在就將按住打一頓先出一口氣。

偏隨安沒看懂他的臉，還手去他的額頭：“難道發燒了？”

褚翌使勁忍著，才沒把的手打開，而是垂下睫，過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道：“我不能留在這里，那些人遲早會找過來。”

“啊？現在就走嗎？”

“我有要事，要回上京！”他上有了力氣，回話也不斷斷續續，口氣里頭就又帶出桀驁。

隨安氣結，這人就不會好好說話，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現在龍困淺灘啊！！！

褚翌看一眼：“過來扶我！”

隨安慢吞吞的過去，將他的左胳膊拉在自己肩上，然后右手去扶他的腰。

褚翌悶哼一聲。

“腰上也傷了？”一下子回手，去掀他的擺，然后重重的倒吸了一口氣。

他的背上一片青紫，有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看著就瘆人。

“怎麼不早說？！”沒了火氣，的說了一句。

就這一句話，像是剝開了他的心，沒了那些隔閡，顯得略弱跟無奈，卻同時又讓他覺得親切。

隨安已經將他的里了下來，也沒時間曖昧了，直接拿了藥問他：“您后頭都青紫了，是用這種藥還是這種？”

褚翌手指了其中一瓶，隨安拔開塞子，倒出來是些，聞了聞，奇怪的問：“是紅花油麼？里頭有冰片的味道。上就行，還是要開？”

“不用。”

“噢。”

不再說話，而是專心的給他藥。

弄完之后顧不上汗：“還有哪里傷嗎？”

褚翌垂頭看著，的雙手正扶在他的腰上，眼睛著他，里頭仿佛有盈盈的水，像是有了心疼的淚。

這一刻的是真心實意的吧？

褚翌心里有片刻酸，面上卻不帶出來，只抿著搖了搖頭。

隨安直起，用袖子了汗，從一邊的箱籠里頭拉出逃跑穿著的土黃棉，“先前不知道你背上也了傷，這個雖然不好看，但里頭的棉花是新的……”

“這是誰的？”褚翌問。

“我的，就穿了一回。”

褚翌便手先將右胳膊穿到袖子里頭，然后示意幫著穿左手。

隨安猛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頓時面上飛紅一片。

褚翌勾了勾，心里總算是好了一點。

隨安幫他把棉襖穿在上，卻沒系住扣子，主要是現在天氣比較熱，要是再給他捂的發燒那就得不償失了。

“真的現在走嗎？要不我們晚上走？這莊子里頭人不多，避著人的話應該不難。”當然再難也是難，旁邊這位大爺是不知道什麼為難的。

褚翌轉看了一下外頭的天，隨安隨著他的目看過去，呃，好吧，天已經有點發黑了。

咬了咬牙，思忖片刻，然后拿定主意：“您稍等一下，我收拾收拾東西。”

說完也不看他，徑直小跑到西屋，把寫的字紙都收拾了起來，然后把小順送來的兩本孤本收了起來，用自己的裳裹了，打包了一個小包袱。

又出來對褚翌講：“我跟莊頭說一聲，就說我去接父親，順便借一把砍刀使使。”

沒等褚翌反對快速的道：“我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褚翌便點頭，重新坐下，示意趕去。

隨安出了院門就往后頭莊頭家的宅子走去。

莊頭家正在吃晚飯，把來意說了，莊頭臉上就顯出為難，“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我明天有事，要不這樣吧，后日我跟你去接你爹？”

隨安連忙擺手：“不用不用，王爺找到我之前，我也是一個人來來往往的，這沒什麼可怕的，正好我回上京，也去見見王爺，到時候說不定留在上京也不一定呢。”

莊頭又問：“那什麼時候走？”

隨安撒了個小謊：“明天走吧，反正就這一兩天，您別管了，我沒事兒，今天夜里好好歇歇，這回去就去睡了。”

莊頭跟莊頭媳婦要送，急忙攔住，又拉了他們家小兒子的手，“讓壯壯送我吧。”

壯壯嘿嘿笑著，他正換牙，兩顆門牙都下崗了，隨安把一小袋糖給他，“給了你你可得吃，兩天吃一塊兒才行，還有，姐姐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我買了馬的事你先別說，其實我那是吹牛呢，一匹馬老貴了，把我賣了都買不起，那是小順從爺那里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