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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譽為當世周公,同樣也被罵為本朝司馬昭的司馬相公剛慶賀了四十五歲生辰,就被剛登基沒幾天,氣方剛的小皇帝一杯毒酒毒死了。
司馬相公的死訊傳到梁地,梁地當天就詔告天下,以陸王府最小的四公子為帥,陸王府那位自小兒就逆著規矩招搖長大、封過金城公主,卻自稱金城大將軍的四姑娘為先鋒,發兵征討。
梁地詔告天下的征討理由極佚先生風采,當然,這份征討檄文,本來就是佚先生一揮而就寫出來的。
佚先生以四公子和四姑娘的口吻,傲慢的詔告朝廷:你了老子家的江山,就了,老子不跟你計較,可你混帳王八蛋不會治國還殘害國家棟梁,這事老子不能忍,只好興兵,把老子的天下拿回來!
四公子倒還好,四姑娘極了這篇檄文,走到哪兒到哪兒。
司馬相公當政二十幾年,門生故舊遍布朝野,朝廷外,有舉杯相慶,大j臣死的好,皇上英明。可更多的,是失痛惜,司馬相公是跋扈了那麼一點點,可司馬相公治世之能,為人之剛正,之清廉,舉世有,為了天下,皇上怎麼就不能忍忍呢?
梁地那位王妃,就是前朝那位小太子,這件事在失蹤了好幾年的老梁太監現太原府,在玉華院外長跪不起后,就滿天下無人不知,也再沒有人有任何質疑。
如今那位曾經的太子、如今的王妃親生的一一子,這樣詔告天下,就連最方正的大儒,也挑不出什麼不對。
名正言順、氣勢如虹的梁軍勢如破竹,跟在后面接收各地政務的大小員更是輕松,被梁軍攻下的府縣城池的地方,最大的反抗,也不過掛不做了,客客氣氣待好公務,帶著家人回家種地。絕大多數地方吏,抖擻神,理直氣壯的開始為新朝效力。
李兮幾乎沒有關心過前線的戰事,有陸離在后方坐陣調度,用不著關心,而且,也沒心多關注,司馬相公死后第九天,一輛四馬大車,在幾十名全素白的護衛保護下,沖進玉華院。
李兮站在院子正中,看著車上巨大的箱子,淚如雨下。
許多年前,司馬睿就寫信給,向待他的后事。
他說他一直記著李兮說過的人骨架子,記著的話,的憾,他思考了很多年,如今,他覺得他能站到的位置,他能理解,他希為當世第一個心甘愿,在死后愿意將自己的枯骨用于醫學的人,只是,他希由親手來置他的蛻。
沒想到他走的這樣早,又是這樣的走法。
半個月后,太原城外的醫學館,學生集散,通往各個教室和診室的大廳正中,立起了一丈見方、通無比的水晶柜,柜子正中,立著潔白的人骨架子,雖然只有骨頭,可那份傲然睥睨依舊撲面而來。
每一屆新的學生進來,都會被師長帶到這幅人骨架子前,行最隆重的叩拜之禮。
醫學館的學生和先生,整個新城的醫者,經過人骨架子時,都會恭敬的拱手長揖,對這位將骨獻于醫學的世之高人,表達自己最大的敬禮。
佚先生對這幅傲然不可一世的人骨架子最有獨鐘,常常拎一壺酒兩只酒杯,盤膝坐在地上,對著骨頭架子,自飲一杯,傾地一杯,喝的微熏,隨意的半躺在地上,對著骨架子絮絮叨叨,對周圍掂著腳尖來來往往的師生,以及剛進院不久,還愕然好奇、或、或明目張膽蹲著坐著好奇看他的學生,通通視若無,絮叨夠了,拎著壺拿著杯,起搖搖擺擺昂然而去。
過了些年,那幅人骨架子被往旁邊挪了挪,在他對面,又立了一幅肆無忌憚、狂傲無人的人骨架子,兩幅人骨架子相對而立,斜著對方,一起睥睨著這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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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位多年的太上皇最近總是想起過去。
小時候的那些人、那些事,仿佛就在眼前,從來沒這麼清晰過,可最近幾年的事,卻遙遠的好象七八十年前。
四姐姐最疼他,他也最喜歡四姐姐,四姐姐教他騎馬,帶他出去打架,他和四姐姐兩個人,和一群十幾個混混兒對峙,也沒落下風!
太上皇想著那場‘巷戰’,笑的瞇彎了眼,對著混混兒沒吃虧,回來卻被阿爹罰跪,阿爹說他和四姐姐,憑勇力,太蠢!還有先生,太上皇想著明明眼睛明亮,卻偏偏說自己瞎了的先生,先生最喜歡他,最喜歡教他怎麼y人使絆子……
太上皇想著先生教他的那些東西,忍不住哈哈笑出了聲。
后來先生被三哥樹了骨頭架子,在他打理天下那些年,最困難的時候,只要他坐在先生對面,好好想一想,就指定能想出辦法來。
先生走的最早,接著是阿娘和阿爹,阿娘和阿爹一前一后,幾乎同時離開了他,走的時候,阿爹握著阿娘的手,他和四姐姐,還有三哥,沒把阿爹和阿娘分開,干嘛要分開呢?阿爹和阿娘就那麼握著手,睡在了一棺木中,才是最好。
阿爹走前, 囑咐他照顧好哥哥姐姐。
想著阿爹阿娘,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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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窩里酸酸的十分難。
阿娘,天下人不知道怎麼評判,他也不知道。
四姐姐要當將軍,阿娘說,做過太子,為什麼姐姐不能做個將軍?三哥醉心醫,厭惡政務,阿娘就讓他跟著學醫,至于政務,阿娘和阿爹說:還有四哥兒呢,要是四哥兒也不喜歡,你就滿天下擇個英才回來育之麼!
他記得阿娘說這話時,阿爹的無奈,佚先生的大笑,那時候他很小,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幕,一直清晰無比的記在他腦海里。
百年前,在阿娘橫空出現在世人面前之前,醫家都是男人,從來沒有人出頭面開醫館治病行醫的,可后來,到現在,世人皆以為,人行醫治病,天經地義。
太上皇一臉既得意又鄙夷的笑,先生說的對,什麼天經地義?天底下就沒有天經地義的事!
阿娘,就將不止一個天經地義顛倒了個兒!
四姐姐做了將軍,現在的朝廷有幾個將軍了?太上皇皺著眉,卻怎麼也想不清楚,唉,這些年的事,他幾乎都忘了。
他還開了子科考,太上皇微微昂著頭,很是自得,朝廷里所有的人都反對,也許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反對,那又怎麼樣?他照樣開了,他還取過狀元!
太上皇自得的拍著椅子扶手,要是先生在,肯定會哈哈大笑,夸他做得好。
阿娘說,人老了神不濟,就會糊涂,就是皇帝,也不能做到老死,他五十歲那年就退位了……
阿爹不到四十歲,就放手給他了,阿爹……太上皇手了手邊堆的高高的書,阿爹天縱之才,年青的時候他看不到阿爹遠遠高于世人的地方,他只能看到阿娘高高居于世人之上,四十歲之后,特別是這些年,他才深切的明白,阿爹和阿娘,同樣高高居于世人之上,高高站在他仰頭不到的地方。
天縱之才,有誰肯在最黃金的歲月,收起所有鋒芒,放棄不世之功萬世之名,去幾乎輝,為他、為子孫積累一切。
太上皇拍了拍那疊書,這些書上,正史也罷,野史也好,哪怕話本里,阿爹的芒都在他親前,唉!世人總是短目,阿爹的芒,都在那些默默無聞中!
四姐姐走了,三哥走了,他也快該走了。
太上皇瞇眼看著窗外的夕,明亮溫暖的夕中,他看到了三哥和四姐姐,四姐姐梳著雙丫髻,正沖他招手:“四哥兒快來!阿爹和阿娘要帶咱們去凌云樓聽新戲!快來!”
“好!”太上皇往窗外撲出去。
小兮的故事,到此而結,另一個故事,已經開始……
一如人生,有人走,有人來,回周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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