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欣姐。”若晗小臉上滿是淚痕，見到安雨欣後，剛剛止住的淚水絕了堤般奪眶而出，撲進安雨欣懷中泣不聲，“雨欣姐...父皇他...他...”

安雨欣心中長嘆一聲，擡手輕著了若晗的背，啓了啓脣卻一句安的話也說不出來...

忽然懷中一空，原是上澈不忍看若晗再傷心下去，點了睡。隨後從安雨欣懷中接過若晗，“已經這麼哭了好幾個時辰，我先帶回府休息。”

衆人點了點頭，目送兩人離開...

太后隨後走上前，牽起安雨欣的手輕拍了拍，沉嘆一聲，道：“如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哀家都已告訴了你。哀家一直都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心中自由分寸，對嗎？”

安雨欣安的握住太后牽著自己的手，點了點頭，“您放心，我明白。”

太后欣的笑了笑，由如意攙扶著走了出去。皇后用絹帕拭了拭面上的淚水，卻拭不去眸中的悲痛和淒涼，“乖孩子，母后知道你心中對皇上還有些埋怨，但是皇上這個時候單獨召見你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不論他要跟你說什麼，你都好好聽著，知道嗎？”

安雨欣點了點頭，看著面前這個沒有被時留下太多痕跡的容。人前的鮮豔麗誰都看得到，但人後的悲歡無奈又有幾人得知？

皇后也是個可憐人兒，守在一個男人邊半輩子，卻始終未曾得到那個男人真正的...見安雨欣點了頭，皇后寬心一笑...

於當日一別，安雨欣已有一段時日未曾見過允浩。也是，皇宮之大。天下之大，如若不是心存刻意，又怎會輕易相遇？

允浩似乎比上次見到時愈加清瘦了些。不過人倒神了些。眉宇間約可見的鬱晦暗也逐漸消散開來，安雨欣抿了抿脣。乖巧的喊了聲，“三哥。”

允浩眸幾不可見的一微微閃神，隨後點頭應了聲，道：“快進去吧，別讓父皇等太久。”

“嗯。”安雨欣點了點頭。允浩眼角餘瞥了後一眼，隨皇后後出了偏殿。

若奕並未像先前幾人一般囑咐什麼，只是靜默的看著安雨欣，但以此時卻無聲勝有聲。安雨欣一眼便覺得到若奕的眸中之意。微微搖頭道：“不必了，他老人家既然單獨召見我，就一定有想單獨見我的理由。我不會有事的，你就去多陪陪母后和吧，們現在一定很難過。”

“嗯，知道。”若奕點了點頭，在安雨欣踏進偏殿的大門時，突然拉住安雨欣的手，輕聲道：“一切小心。”

安雨欣勾了勾脣，回握了下若奕的手。由高公公帶進偏殿。置於這老狐貍此時的單獨召見，心中雖也疑，但並不害怕。

畢竟。老狐貍臥榻也有些時日，要是想對自己手的話早便手了，又何必等到垂死之時？且就算他要對自己做什麼，害怕也不過是無濟於事。倒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剛踏進房門，一藥湯的味道便撲鼻而來，安雨欣微微蹙了下眉，走進室兩步，聽聞從傳來陣陣咳嗽聲，不由心中嘆息。只怕老狐貍就算是存有想對自己做什麼的心思。此時也只能是無力而爲了...

“既然來都敢來，站那麼遠做什麼？”臥在龍榻上的人抑住咳嗽說了句。隨後又更加劇烈的咳嗽起來，“朕...朕如今這副模樣。還能把你怎麼了不？”

語落，見安雨欣仍沒有走近的意思，有些微怒的板起臉，“你這丫頭...咳咳...咳，朕可不想...不想臨死之前找個人說說話，還要如此費力...”

安雨欣走進龍榻旁，眸及到龍榻上已瘦骨嶙峋的影，心中不由酸。“您老人家整天被人恭賀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自己反倒總是把‘死’字掛邊，不嫌不吉利啊？”

皇上聞聲笑了笑，眸中含著的笑意卻晦難懂，“朕自己的子自己清楚，都這個時候了，還怕什麼不吉利...”剛開口說兩句話，又開始咳了起來。

往日威風凜凜的姿如今脆弱不堪，一雙總是閃閃的眸子此時顯得氤氳迷離...看著這樣的皇上，安雨欣突然覺得，在時的流逝下，一切都是那麼的渺如微塵...

眸中漸漸浮起一層水霧，眼前視線逐漸模糊，安雨欣扭過頭，倔強的抑制著心中難以言喻的酸。從未這般近距離的接過死亡，在生死離別的面前，也不過是束手無策...

皇上命高公公將室的人全數屏去，獨剩下與安雨欣二人後，卻久久沒有開口。安雨欣只將目在室打轉，唯獨不再看向龍榻，也沒有言語的意思。

持續的沉默使屋的氣氛猶如一潭死水，半刻後，皇上擡眸，起先氤氳迷離的眸子忽而逐漸變得清晰，看著安雨欣苦笑，“朕在這皇位上坐了這麼些年，你這丫頭是唯一一個敢龍的人，偏偏太子有意護著你，朕還不能將你如何...”

安雨欣挑了挑眉，終於正眼看向皇上，“就算他不護我，你也不會將我如何，不是嗎？”

安雨欣心中始終不明白，爲什麼有的人就是放著好好地好人形象不要，偏偏將自己塑造十惡不赦的壞人呢？還真是怪癖！

“也許吧...”皇上看著安雨欣的目逐漸飄遠，似是想過眼前的人兒看到些什麼，最後卻終究是什麼也捕捉不到，“你這丫頭倔強的子，還真是像極了啊...當初也是這般，看似溫順婉，但只要認定了一件事，就會倔強到底...”

皇上說這話的時候，面上含著太多太多的緒。無奈...痛楚...酸...懷念...依...多的讓安雨欣分辨不出哪種更多些...

都說人臨死前會看到一生中最幸福的時，那麼...他又是否可以看到羅蕓了？安雨欣暗自嘆息，遲疑著道：“你當日爲何任我相信扭曲了的真相，也不告訴我實？任玲瓏在仇恨中掙扎甚至有意刺殺你之後，也不告知於他當年真相？還有若奕，你寧願讓他一直以爲你是殺害他父親的兇手，也不告訴他你其實是他的親生父親。你是想將當年之事的所有一切都深埋到地下，對嗎？”

皇上眸微微閃爍幾下，面上劃過一抹恍然，“果然...朕猜得沒錯，太后還是將一切都告訴了你...也罷，也罷，或許你得知了一切，也並不是件壞事。”

“爲什麼？”安雨欣不解皇上言語，“你們既然不想讓那件事泄，又爲何要告訴我呢？你們就如此確信，我不會將這一切說出去嗎？”

皇上似笑非笑的閉了閉眼，嘆息道：“你說與不說，乃都是朕死後之事。既然朕已無法左右，那麼你說與不說，又有何謂呢？”

安雨欣蹙起柳眉，細想一切的經過，若寒星的眸子閃過芒，心中忽然恍悟，“原來如此...”

皇上和太后兩人並不是篤定安雨欣會將一切守口如瓶，而是篤定在某個時刻，定會將一切說出。而皇上和太后則正是這個目的，借之口...

老狐貍不告訴天玲瓏和若奕當年實，是故意讓兩人認爲是兄弟，而置十年在復仇黑暗中的天玲瓏來說，親自然爲之重要。就算他以後捲土歸來，念及緣這一層的關係，也不會將若奕如何。

倘若天玲瓏沒有顧及兄弟之，一意奪回本屬於自己的位置，而若奕又不忍手之時。那麼安雨欣那時必定會說出兩人並非兄弟以及當年之事的真相...

果然是老狐貍...頻臨將死，竟還可將一切掌控其中...

安雨欣眸驟然冷凝如若冰封，冷聲道：“你就不怕在你死後...我會破壞掉你的良苦用心麼？畢竟...我可不太喜歡被當作他人手中的棋子呢...”

皇上忽而朗聲大笑，卻因笑意帶來更加急速的咳嗽。但面上不但沒有半痛楚，反而平添了幾得意之，“朕知道...你不會。”

安雨欣聞聲面愈加冷寒暗森，顯然是被老狐貍說中。須臾索轉過頭去，心中冷哼一聲，還真是可惡...臨死前都不給人留下個好印象...

皇上不以爲意的一笑，蒼白若明的病弱臉浮起一彩，“雨欣丫頭...你還...還記得朕當日與你說過的那個賞賜麼？”

安雨欣冷凝的眸大震，沒好氣的調侃道：“你是打算死後再給我不？”隨即見皇上默然的臉，訝然道：“你還真準備死後再給我啊！”

安雨欣此時張牙舞爪、又無奈又氣憤的模樣引得皇上不由失笑，忽而，眸被滴落至明黃錦袍上的一滴鮮紅刺痛，安雨欣有些無措的走近龍榻，沉聲道：“我去人宣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