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之後，皇上的眸始終堅定，“雨欣丫頭，我知道你恨朕。不過就算讓朕重新選擇一次的話，朕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同樣的決定。”

同樣的選擇？同樣的決定？是指從前，還是現在呢？安雨欣並不知道，也不想去想。須臾後，淡淡笑道：“不，我不恨你。”

語落，見皇上一副半信半疑的看著自己，安雨欣揚眉反問道：“那你倒是說說，我爲何恨你？”

“如若不是朕...”皇上一雙老而深邃的眸子裡現幾許難以言喻的緒。

安雨欣微微勾脣，卻無半笑意，打斷皇上繼續言說的話道：“你是想說，如若不是你，我現在早已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了嗎？”

語落，滿意的看到皇上臉微變，安雨欣脣角的弧度漸漸擴大：“是，你是沒有準他娶我，但起碼你也沒有讓他去娶別的人，不是嗎？我一直認爲只要最後可以在一起，晚一些並無所謂。”

皇上仍不死心道：“那被貶爲庶民呢？被封呢？難道說，你真的一點都不恨朕？”

安雨欣突然覺得好笑，此時面前所站著的人不論是從言行還是舉止看來，都似是迫不及待想從自己口中說出恨他。既然這樣...那就偏不。

覺到皇上此時盯著自己的視線，似乎極力想從自己臉上看出什麼破綻，安雨欣心中不由疑，面上笑得自若道：

“這個公主稱號麼，本來就是事先在沒問過我本人意見上，強加於我的，現在不過是又在沒問過我本人意見之下收回罷了。這一來一回的，我倒也不算吃虧。至於封一事。我反正也沒著凍著，畢竟一回生二回嘛，被關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所以，總而言之。你所做的這些事，還不足以讓我恨你。”

“你這是在鼓舞朕做些足以讓你恨朕的事嗎？”皇上微瞇了下眼，氣定神閒道。

安雨欣極力忍住此時想翻白眼的衝，笑道：“就算您是皇上，但老是別人的底線的話也是不好的哦！”

皇上看著皮笑不笑的安雨欣，嗤笑一聲，“你還知道朕是皇上！

安雨欣卻依舊笑的優雅，不慌不忙道：“雨欣當然知道您是皇上。”切。不管我知不知道，你不照樣在皇位上做的好好的？安雨欣心中腹誹，面上卻不懂聲。

突然發覺跟某兩人待的時間久了，自己倒是也淡定自若的多了。起碼若是以前的自己，此時是絕對做不到從容泰然的跟把自己關了數次的人和悅的待了這麼久。

皇上一雙老眼驟然恢復以往的銳利，定格在安雨欣笑的毫無破綻的臉上。片刻後，終究還是什麼也未看出個半分，微微簇起眉頭。

安雨欣愈加笑的無邪，既然他喜歡看笑，那就笑的歡快點。再歡快點。“其實你本沒必要糾結在我究竟恨不恨你這個問題上，我恨你呢，你上又不會塊兒。我不恨你呢，你也沒什麼好。你說是嗎？”

雖然不知道皇上爲什麼會如此問自己，但安雨欣心裡多約知道，若是他不在意的事，是絕不會挑在此時問出的。

語落，皇上眸中驟現的銳利又驟然去，快的讓安雨欣有些以爲剛纔盯著自己的視線只是自己一時的錯覺。“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謝皇上讚譽！”安雨欣福了福子，人家誇咱，咱也得有禮貌不是。

皇上顯然沒想到安雨欣如今能泰然自若的到這個模樣。一雙老眼中閃過抹，連他也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塊頑石竟然越來越打磨得有玉的趨勢。

片刻後，皇上有些突兀的問道：“你知道朕爲什麼撤消封。讓雨欣齋遣散的奴才重新回去，卻獨獨不還你公主的封號嗎？”

安雨欣搖了搖頭，輕飄飄道：“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天子的心思不是常人可以隨便揣得了的，倘若所有人都能想天子之所想，料天子之所思，那豈不是所有人都能坐這萬人之上的位置？普天之下，也只有極數人，這種人註定站在高，人景仰。但同時，也勢必永孤獨。”

此時，整個大殿清晰無比的迴盪著安雨欣所吐出口的每一個字...隨著話音落下許久，接著迴響在大殿的是一陣豪爽明朗的笑聲。皇上似乎笑得極爲歡愉，就連面容上總是附帶著的那不容侵犯的孤高威儀也漸漸斂去。

安雨欣淡淡看著面前此時已然止了笑聲的皇上，毫不覺得自己方纔的話有多好笑，不過能引得九五至尊如此暢快一笑，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雨欣丫頭，你可莫要忘了，奕兒小子總有一天也是要像如今的朕一樣，站在這個人景仰的高。”

安雨欣聞言有些怔怔然，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那張雍容雅緻的容著自己時的溫神，深幽莫測的黑眸看著自己時的約寵溺，淡漠溫涼的聲音在自己耳邊的聲細語。

一時間只覺心中忽然平靜的猶如一泓無波的清泉，安詳平和。隨後悠悠啓脣，那自雙脣而出的每個字的分量，卻是難以言喻的沉甸。“我不會讓他有孤獨的機會…”

皇上神微微一滯，有些震懾於安雨欣異常堅毅的神之下，“果然不愧是朕的兒子鐘意的太子妃人選，你確實是朕見過的最獨特的丫頭。哈哈哈哈…”語落，擡手拍了拍安雨欣的肩，又瞇著眼大笑起來來。

安雨欣仍舊不覺得自己所言哪裡好笑，但心中還是暗自覺得，面前的人笑起來的樣子比平日深沉的王者威儀模樣順眼多了。

雖不明白皇上笑意爲何，但安雨欣還是很有休養的沒有打斷這陣莫名其妙的大笑，有耐心的等著笑聲漸漸淡去…

“朕不還你公主封號是因爲…朕有個賞賜給你…”皇上止了笑聲，眸中的笑意卻仍舊清晰。

安雨欣被皇上沒頭沒腦的話繞的有些茫然，賞賜？自認爲沒做什麼值得被賞賜的事。

“朕會賞賜與你另外一個份，一個足以與太子並肩而立的份...”皇上言語神，顯然沒有繼續言明的意思。

安雨欣蹙眉沉思，足以與太子並肩而立的份...那不就是....

似乎看出安雨欣的猜疑，皇上聲音越發如一汪不到邊際的深淵道：“不過你應該明白，要想與未來的天子並肩而立，太子妃的名號不過只是個無用的噓頭罷了。過不了多久，你自會知道朕要賞賜與你什麼。”

如此言來，就並不是太子妃的份了？安雨欣再次極力忍住想衝皇上翻白眼的衝，你賞就賞唄，還賣什麼關子。

力持鎮靜後，安雨欣如秋水的眼波盪開一抹悠長，“不管是什麼賞賜，雨欣在此先謝過了！”

管他賞的什麼份，自天子的手筆，自然不會寒酸。面前的人說的沒錯，以自己本就謎的份，站在那樣人景仰的高旁，無疑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既然有人願意掃平心頭顧慮，那又何樂而不爲呢？

自聖瑄殿出來後，安雨欣直接便去了慈雲宮，到之時，皇后正與太后面帶愁容的商討些什麼。

“雨欣見過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安雨欣一副端莊嫺靜模樣的福下子。

皇后和太后見著安雨欣面上愁容將將淡去，但隨即聽到安雨欣對兩人的稱呼，又重新覆蓋了上來。隨後對如意招了招手，如意示意的點了下頭，將廳的奴才都屏退下去。

太后仔細將安雨欣整個人打量了一遍，見完好後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難得的聲細語道：“快過來讓看看，皇上宣你去聖瑄殿都說了什麼？沒爲難你吧？”

看著自己被太后握住的手，安雨欣心中劃過陣陣暖流，“沒有，就隨便說了幾句近況，沒有爲難我。”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皇后連連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的了安雨欣的面頰。

安雨欣倒有些不太適應這突如其來的溫暖，忙原地轉了兩圈，對兩人道：“好了，你們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能蹦能跳的。”

許久沒見得安雨欣的俏皮模樣，皇后不由被逗得一笑，隨後又嘆息一聲道：“只要你以後乖巧一些，別再總是頂撞你父皇，母后相信你父皇還是會恢復你的公主封號的。”

太后聞言點了點頭，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安雨欣的手。

安雨欣不由又想起方纔在聖瑄殿的談話，約恍惚後，對兩人笑道：“不過是個稱號罷了，已經無所謂了。除卻沒有了那個稱號帶來的羈絆，我現在的生活與以往也沒什麼變化。就算我現在不是雅安公主，也可以是母后的乖兒，的乖孫啊！”

“哎，對！說得對！”皇后和太后一人握住安雨欣的一隻手，“你以後無事便常來慈雲宮陪陪哀家，哀家可喜歡臭丫頭喜歡的，只要你乖乖待在哀家邊，以後便沒人可以再關你！”

“好，知道了。”安雨欣笑的一臉乖巧，“以後會常來陪的。”語落，撒似的撲進太后懷裡，將眼角餘瞥到的一抹清幽不著痕跡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