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以北為尊，建築坐北朝南，尊者位居桌北，所以城北的香山是眾多京中民眾每年祭拜山神的地方。

不過祭拜並非拜，大多都是城外各縣百姓，村舍為旅，有人湊米，有人湊鹽，富貴點的人家出，大戶出羊，總之各家湊在一，然後一起上山。

所以香山的人向來就多，可有李業這樣富貴人家，吸引很多饒目。

其實他們穿著很樸素，眼尖的人還是一下看出來。

畢竟嚴申帶著護院，拉了一頭羊，還提著，嶄新齊全，普通人家沒這陣勢。

爬到香山半山腰的時候正好午後，年後氣回暖，此時太高照，所有護院都熱得不行，口幹舌燥。

秋兒月兒兩個丫頭平時雖也幹家務活，但從在王府其實也沒幹過什麽力活，走到半山已經疲力盡。

好笑的看著兩個丫頭，接過們手中提著的甜酒，然後道：“我們歇會再走吧，反正羊。”

上山前李業就考慮到這個問題，所以三令五申讓嚴申買羊的時候買一隻年紀的羊，這樣的快，也不必急著上山。

於是李業帶著眾人在半山一棵大樹休息，將手裏的甜白酒分給護院和兩個丫頭喝，眾人雖口得，可畢竟還沒祭拜山神，大家都不敢喝。

隻有秋兒不在意，越是想得多就越明白得多，知識使人無畏。

李業喝著加了冰塊的冰爽甜白酒，那一個爽啊，冰並非皇宮冰窖裏的，王府也有冰窖，可今年李業沒讓他們存冰，因為麻煩而且本高昂。他現在又硝酸鉀，可以隨時自己製冰，而且隨用隨製，非常方便。

他嘲笑又熱又，攤倒在地的護院道：“你們就像一群死狗，要是死在半路還怎麽祭拜山神，喝吧，山神肯定會原諒你們的。”

他這麽一，眾多護院都哈哈笑起來，隨後也跟著喝了。

其實中華民族的核心價值觀裏向來是不信鬼神的，在春秋時期就有上卿直言“百姓是神明的主人”這種論調。

很多人總中國人缺乏信仰，這話的人其實本連什麽是信仰都不明白。中華自古無信仰，這話一點不過分，比如有學子要考試，他會去祭拜孔夫子，要是不靈就去拜文曲星也行，若要求子就拜菩薩，還有拜彌勒的，總之各種都櫻

可見過基督徒若是求上帝不靈就去拜真主安拉的嗎？

所以中華民族並非信仰某個神的名族，而是圍繞一個核心價值觀不斷延續和發展的文明，一開始的周禮，後來的三綱五常，而當五四運之後，三綱五常被推翻，人們於一個舊的核心價值觀被推翻，新的核心價值觀並未深人心的時代，所以心中難免迷茫和空虛。

當核心價值觀無法適應社會進步時就會被淘汰，而每次核心價值觀的變更都需要無數鮮、漫長時間和諸多付出。

從心理學上講，人類是生存在認知之上的生，人們對世界構建一種認知，比如人從哪裏來，世界從哪裏來，死後將去往何，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答案。古人世界是盤古開辟的，人從回中來，死後化為鬼魂去往回，現代人宇宙從大炸中來。

隨著人類認知的進步，認知不斷被更新，取代。到了現代就變構建基礎世界觀的科學，而不定哪一人類目前所知的科學將再次被推翻，又被新的認知取代。

所以如果想改變人，那麽就要改變構建世界的認知。比如耶穌改變一次人們眼中的世界，牛頓改變一次，霍金再改變一次，每一詞改人類眼中的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人也隨之不一樣。

這種改變就是李業想要的。

喝了甜白酒，曬著太，迷迷糊糊差點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有自己的名字。

李業回頭，發現本不是認識的人，他調腦海中的記憶，可依舊一無所獲。

“老夫塚道虞。”對方拱拱手道。

李業愣了一下.....

......

他萬萬沒想到上山拜個山神還能遇到當朝大將軍。

不過塚道虞和他想象中的也不一樣，老人雖發須皆白，卻很有神，明明年紀比皇帝還大，看起來卻比皇帝和德公神好得多。

他骨架很寬，但清瘦，手指骨節很大。

“大將軍也信鬼神？”李業一邊走一邊好奇的問，塚道虞隻帶一個隨從，隨從高大，武孔有力，手裏提著、酒和米。

老壤：“不信，我來祭拜兄弟，而非山神。”

“祭人不是該去墳墓，怎會來山上。”

塚道虞走得不快，邊走邊：“很多人沒有墓，所以隻能來高祭拜，如此大抵所有人都能看見。”

李業明白過來，他的是戰死沙場之人：“既然不信鬼神，祭拜有什麽用？”

他搖搖頭：“祭拜是讓自己心安，而不是為鬼神，若真有鬼神老夫怎能安然在世。”

塚道虞和李業話，其他人都不敢，特別是得知他份之後。

李業有些明白了，塚道虞是景朝大將軍，執掌樞院，位高權重。可是人就有憂擾，人上之人也好，人下之人也罷，位置不同，煩惱不同，他雖然居高位，但他這一生南征北戰，真正的沙場戰神，他手下故友也好，敵人也罷，不知死了多，是心頭過不去的檻。

“我有些明白，一將功萬骨枯的意思吧。”李業。

“一將功萬骨枯......”塚道虞念了一遍，然後道：“世子果然才高八鬥。”

李業哈哈一笑，才高八鬥，不愧是武人，起話來從不忌諱用詞。

之後，他們在半山涼亭上歇了一會兒，塚道虞畢竟年紀大，走得慢，可是人家先找上他的，也不好半路拋棄別人，隻好等他。

塚道虞話簡短，大概是軍中養的習慣。

將軍的命令不能太長，太長口耳相傳之後容易記不住而出錯，所以久而久之，古代軍中之人話都簡短幹練，因此在曆史上還鬧出很多事來。

聊著聊著塚道虞居然起軍隊改製的事。

他一起李業頓時一愣，軍改？

“什麽是軍改？”

“世子也莫與老夫饒舌。”塚道虞直言不諱。

“老夫派人查過，初時王越上奏，讓陛下起了改軍製的心思，又高人論調，卻不肯吐姓名。

那奏折論述通篇以關北戰事為例，於是想到京中知關北戰事者不多，魏朝仁在史臺大牢，就隻有魏家姐弟在外，待人查證後魏家姐弟居然在你府中，王越也常常出瀟王府，若不是你還能有誰？”

塚道虞緩緩道來，李業臉卻越來越不好看，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有人通過推理和查訪翻出他的。

“這麽刺探別人，塚將軍不怕我報複嗎。”李業笑問，他雖笑，但越是笑明他越認真。

塚道虞也哈哈笑起來：“哈哈哈，之前有五分信，現在聽你這話語，老夫有九分信了。有經略之才卻不直陳皇上，必是心有顧忌，若是你便得通了。陛下年事已高，誰也不希此時瀟王世子居然是位能人。”

李業淡淡道：“塚將軍現在知道了，接下來準備如何？”

“老夫過，向你請教。”他拱拱手。

李業皺眉，他以為如此費力探查自己底細必不懷好意：“將軍想問什麽？”

“改軍製之事。”著他歎了口氣。

“老夫在朝堂早已提及此事，之前人皆反對，陛下也是，如今陛下同意了，可眾多大臣卻漠視不理。

殿前指揮，侍衛軍步軍指揮使反對老夫自知，畢竟軍製主改三衙，他們為三衙首自然反對，可滿朝文武卻一樣漠然。

此乃家國大事，係社稷之死生，可為何眾臣毫不理會，莫非滿朝全無為國效忠之人，老夫實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