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公，以上就是屬下在京中所為之事，皆是按聖公吩咐行事，沒有疏。

想必此時洪剛等人已在京城行事，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好消息傳來。”丁毅跪坐在竹席上端著清茶匯報，他所在之地乃是一竹林中屋，屋子全用竹造，他對著一麵屏風，屏風之上古墨春竹圖，背後有人影。

“有無變故？”屏風後的人問，他聲音洪亮，刺耳難聽，出的話卻書卷味十足，給人怪異之福

丁毅喝了一口茶，接著：“一切都如聖公妙算，雖有變故但不足以壞事，那開元府尹何昭是個聰明人，不讓洪剛他們全部城，隻準百人，可百人也夠了。我南下時剛好遇上剩下的人，便將他們帶回來。”

“你就不怕招人耳目，惹事上？”聖公問他。

丁毅搖頭一笑：“怕什麽，大丈夫敢作敢當，我們都已經做了，有何可怕，狗皇帝若死我不怕那什麽狗屁太子，若不死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蘇、瀘百姓此時民怨四起，蘇州知府膽怕事，隻要聖公再站出來，定能紛紛響應。”

屏風後的聖公沒話，沉默一會兒道：“這種新茶喝法倒是奇特，苦後帶甘，有草木芬芳，你從何學到此種喝法？”

丁毅不屑一笑：“來聖公不信，不過從個紈絝敗類學來，是個無權無勢的皇孫，據他好這麽喝，府下酒樓效仿，結果客人也學，人一多慢慢便傳出來，結果京中酒樓許多都變這種喝法。”

著他哭笑不得的道：“沒想我一嚐也覺得好，便喜歡上了，沒想豎子之飲還能如此人歡迎。”

“能食苦之人便知甘.......我看那皇孫未必是什麽敗類，大概隻是些無端傳言罷了。”聖公隔著屏風。

丁毅想了一下，然後點頭：“我也覺得聖公所言有理，初到京城時人生地不，為不出差錯便找了京城在蘇州為的朋友。

那朋友塚勵，沒想還是當朝大將軍侄兒，他招待周到，熱好客，又與那世子有仇，為報答塚勵我替他設計，想在詩會上辱他一番。”

“結果如何？”聖公好奇的問，他聲音本就不好聽，這微微一急差點破音。

丁毅不在意，隻是苦笑搖頭：“沒想那皇孫平日看起來跋扈張揚，實則放不羈，文采溢，反而將我們辱一番，蘇歡更是當場氣哭，若非我攔下他隻怕要找那世子算賬，差點壞我大事。”

“哼！不長腦子的狗東西，以為出了蘇州他還是什麽？”聖公咒罵：“出發之前我就怕他壞事，可若他不去就不能蘇半川死心塌地，現在他兒子出現在京都，又參與此事，他便是想後悔也來不及。”

隨即又平和下來：“那世子做了什麽詩詞，能辱你們，念來我聽聽。”

丁毅放下茶杯，站起來活酸麻的膝蓋，然後踱步道：“一首詠梅之詩，名為《山園梅》，時到今日我還記憶猶新，念念不忘.......”

著他緩緩念到：

“眾芳搖落獨暄妍，占盡風向園。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月黃昏。

霜禽下先眼，蝶如知合斷魂。

幸有微可相狎，不須檀板共金樽。”

他用腳步踏著節奏，念得深，抑揚頓挫，念完後忍不住閉眼回味，似乎沉浸其鄭

屏風後的聖公也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用獨特的難聽聲音：“果然是好，若你也好那自然是好，我早有遐想，可沒想卻好到這種程度。

吾一生自詡文采斐然，故而不服輸，別人詩詞尚不出口心中自有遐想，結果待到一聽，無過吾遐之作，能超過心中遐想的此生隻有兩次，這是第二次，令人噓唏。聽聞此詩，也警醒吾不忘在莒。”

丁毅一聽好奇的問：“方聖公一生有兩次，那另一次呢？”

聖公隔著屏風遞出茶杯，丁毅為他倒滿，然後又遞送回去，他這才緩緩開：“另一次在我時.....

毅可聽聞瀘州人盡皆知的故事，多年前，瀘州知府開設詩會，卻私買華詞想讓自己婿出風頭，沽名釣譽。沒想正好被一路過書生撞見，隨即興之所至，飲酒潑墨，一詞既，滿堂皆服。瀘州知府因此臉麵丟盡，悻悻然不敢高言婿文采。”

丁毅跪坐下來，舉杯點頭：“自然聽過，不隻蘇、瀘，便是京城也知此故事，不過十有八九隻是民間杜撰之事罷了。”

聖公緩緩搖頭：“不，此事千真萬確.....

那書生姓方，正是家父。”

丁毅一愣，手中茶杯差點掉落。

“那時我還年，初學詩理詞牌，但也明白那必是極好之詞，父親向來是我和弟弟心中楷模，如此一來更是......”聖公到這，難聽的聲音也蓋不住憂傷：“可百姓隻知令人快意的部分，卻不知這故事後續。”

“父親本是進京趕考路過瀘州的，那夜作詞，第二便有知府家仆上門尋仇，父親手無寸鐵，一介書生，苦苦哀求無用，攔住那些惡奴讓母親帶我們兄弟先跑。

等我們和母親躲過風頭回去尋到父親時，他已明目清分，神誌不清......哀嚎兩兩夜才過世。”到這聖公似乎很激，難聽的聲音變得抖起來。

“向來出口章，文采斐然，是我兄弟兩人最佩服的父親，當時麵目全非，全紫青，神誌不清，隻會不斷哀嚎....你知道那是何種嗎？”

丁毅握拳頭不話了。

“所以自那時起，我便想殺下吏，下早該換個模樣，至是讓人寫詩作詞不會被活活打死的模樣，故而後來我才會投吳王。”聖公逐漸平靜下來。

丁毅歎了口氣，開口道：“當初在下年，卻也懂若吳王若聽聖公勸諫，不急於求，今日局麵尚且不定......”

聖公搖搖頭：“往事如煙，提及無用，多想想當下吧。”

“在下教。”丁毅作揖。

聖公接著：“現在子若死，太子繼位，他十有八九要出兵。

可他們卻不知，之前我與蘇州知府合謀，先裹挾民眾造反，再故意以平之名放縱廂軍欺百姓。

而後蘇、瀘兩地眾多員為討好太後送生辰禮，又大肆盤剝百姓財，此時百姓對朝廷府怨氣最深，已到幾乎難以為繼，稍有不慎便會決口而出的地步。

瀘州淮化知府雖盡力維持也逐漸不支。此時隻要朝廷大軍一到，百姓本朝廷員和軍隊欺，又見朝廷不懲作廂軍和地方員不，反而在春耕時節新派大軍，這本就是不給活路，心中怨憤就會忍無可忍.....”

“聖公高明！”丁毅高心拜倒道。

聖公一笑，聲音難聽，著緩緩放下茶杯：“一切就看春這幾個月，民以食為，春耕於百姓而言如同命，若四月前朝廷大軍來了，則大局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