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慕父眉頭鎖,打斷了他的話,“事已經過去了,我勸你最好聽一聽我開出的條件再決定要不要接。”
慕謙儒臉上的恨意越來越濃,這麽多年來抑在心裏的緒終於找到了一個傾瀉出來的突破口,他冷冷的勾了勾角。
“你聽夠了嗎?我還沒說夠,我跟母親這些年的委屈豈是區區三言兩語就能說完的?你知道有多人在母親背後指指點點嗎?一個妙齡,未婚先孕,為了全心全意的照顧我終未嫁!
一直到我十幾歲的時候,還對你抱有希,跟我說你很快就會來接我們母子回家。一個人養我長大,最辛苦的時候一天打了三份工!這個時候你又在哪裏?”
他眼眶中氤氳起了一層霧氣,似乎隨時都要奪眶而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淚水了回去。
慕父不聲的聽著他的指責,直到他稍稍平靜了一些,才慢慢開口說道,“如果……我用整個慕氏來彌補你呢?”
慕謙儒不一愣,好看的眉眼向上挑起,“你說什麽?”
“我說,用整個慕氏來彌補你。慕氏在商界的地位不用我多說,如今我願意把慕氏給你,讓你慢慢接手慕氏的生意,你接嗎?”
慕謙儒的心裏千回百轉,對他來說,這無異於從天而降的一塊餡餅,他似乎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他扯了扯角,出一個輕蔑的微笑,“條件是什麽?”
“沒有條件,隻要你聽話,你就是慕氏未來的接班人。”
“據我所知,慕氏如今的總裁慕楦澤——哦,也就是我那位素未謀麵的哥哥,在他的手裏,慕氏的市值上升了不止幾個百分點,他雷厲風行的手段我也有所耳聞,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還要千方百計的把我這個‘野種’帶回去。”
慕父的眸微微一凝,聲音裏聽不出任何起伏,“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隻需要回答我要不要答應我就可以了。”
慕謙儒忽然朗聲一笑,眼角有一滴晶瑩的滲了出來,“所謂脈至親,在慕老爺子麵前也不過是互相牽製、利用的工罷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慕楦澤如今的權力已經逃了你的掌控,所以你需要我回去分散他的權力,對嗎?您把帝王之運用的真是爐火純青啊。”
慕父不置可否的靜靜看著他,對他的譏諷充耳不聞。
直到他點了點頭,輕笑著說道,“好,我答應你。我把輕味的事安排好以後就隨你回去。”
慕父的子微微向後倚了倚,倚靠在鬆的椅背上,角出了一笑意。沒有誰能得住金錢和權力的,什麽深仇大恨在質麵前,都是虛幻的泡沫。
空曠的辦公室裏,慕謙儒靜靜的坐在辦公桌前,滾燙的淚水從眼眶裏落,落在上的時候已經變得冰涼。他看著照片裏母親親切和藹的笑容,暗暗咬了咬牙。母親您看見了嗎?您穿秋水的期盼了那麽多年沒有等到的男人,如今卻正坐在離我不過幾百米遠的地方。
這些年他虧欠我們母子的東西,我都要一點、一點拿回來。
當天下午,慕謙儒便隨車一起去往了C市,大概五六個小時以後,車子穩穩的在山墅門前停了下來。傭人們連忙將慕父攙扶回去,他如今的已經不住這麽多小時的舟車勞頓。
他有些疲倦的坐在沙發上,吩咐傭人給慕謙儒安排了一間房間,眾人看到這個與他模樣十分相似的年輕男子,不也在私下裏暗自議論。
慕父緩了緩神,撥通了慕楦澤的電話,他的聲音冷靜而冰冷,“今天晚上回來吃飯,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
慕楦澤一邊批改著文件,一邊輕輕蹙了蹙眉,“爸,如果是您安排的相親對象那就不必見了。”
“不是,你回來就知道了。”說完,他便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慕楦澤狐疑的看著手機屏幕,不搖了搖頭,並沒有把慕父的話放在心裏,他卻不知,迎接他的將是一場滔天巨浪。
深秋的C市幹冷幹冷的,夜風吹在臉上帶著一骨的寒意。慕楦澤坐在車上麵無表的看著車窗外飛速移的景象。
樹枝漸漸幹枯的法國梧桐,裹著服步履匆匆的行人,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金碧輝煌的酒吧夜店,為了生計大聲吆喝的街邊小販,構了一副獨特的畫麵。
如今的他越來越排斥回山墅,他不想再跟父親發生任何爭執,可是兩個人就像走進了死胡同一樣,誰也說服不了誰。站在各自的立場上,或許誰都沒錯,可是人總是自私的,更希能遵從自己的心意解決問題。
車子在山墅門前停下,他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一盒香煙慢慢點燃,為了他心裏那個笑容明的未婚妻,他願意冒大不韙與父親據理力爭,就算被上不孝子的罪名,他也在所不惜。
司機微微側過頭來,小心翼翼的說道,“慕總,已經到了。”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把手中的香煙掐滅,最後吐出一口煙霧緩步走進了別墅。
此時,別墅裏已經飄散起了飯菜的香氣,慕父好整以暇的坐在茶室裏清洗著茶,晶瑩剔的水珠掛在白瓷茶盅上格外清。
“爸。”
慕父頭也不抬,直到最後一隻茶盅清洗完了他才慢慢的抬起眼來。“坐吧,楦澤,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不是依然非蘇向晚不娶?”
“是。”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出一抹不可搖的堅定。
“如果你真的對有獨鍾,把養在外麵我沒有意見,可是絕不能進慕家的門!”
“爸,堂堂蘇家的千金小姐,被我養在外麵當婦?您不覺得有點太匪夷所係了嗎?我不願意委屈,我的態度不可能改變。如果您一定要手我的婚姻,隨便您安排哪一家我都無所謂,我會按照您的吩咐把那個人娶進門,可是我能做的也僅僅是娶進門而已。”
慕父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對侯在一旁的劉叔低聲吩咐道,“把謙儒進來。”
過了片刻,慕謙儒出現在了茶室門口。他來回掃視著相對而坐的父子兩人,譏諷的勾了勾角,出一排潔白的牙齒,輕輕說道,“哥。”
慕楦澤回過頭來,看著這個模樣與他相似的年輕人一時也愣住了。如果單憑外表不能確定,這一聲稱呼已經讓他確定了心裏的懷疑。
平時冷靜睿智的他此時再難保持理智,他豁的站起來,直視著慕父,“爸,您不是對媽用至深嗎?這是怎麽回事?”
幹淨爽朗的麵孔上帶著微微的笑意,鋒利的眉下眼睛像是靜謐夜裏一片平靜的大海,下的廓被青的胡渣修飾出些許英氣。他好整以暇的倚靠在門框上,看著劍拔弩張的父子二人。
慕父麵無表的端起茶杯抿了幾口茶水,“我隻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得一個錯誤而已,無論我做什麽事,都不影響我對你媽媽的,這是毋庸置疑的。
從明天開始,謙儒會以總經理的份到慕氏工作,至於你,我願意給你的機會不多了。”他抬起眼皮,遞給慕楦澤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慕楦澤冷笑一聲,回過頭來冷冷的看著這個跟他流著相同的男人,冷漠的說道,“你出去。”
他看了慕父一眼,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回到傭人安排的房間裏。
看著慕謙儒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長長的走廊裏,慕楦澤再也按捺不住心裏的緒。
“爸,你口口聲聲說對媽深厚,那他是從哪來的?您已經做了對不起媽的事,那憑什麽還要阻攔我娶蘇向晚?先做錯事的是您不是嗎?”
慕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這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我是做錯了事,可是這種錯誤每個男人都會犯,以後你也會!
你媽媽的地位沒有被搖,你穩穩的坐在慕氏接班人的位置上,就算你媽媽過世了這麽多年,我也沒有把他們母子倆接回慕家,這就是我對你媽媽的最好證明!”
他了幾口氣,將杯中的茶水慢慢喝完後緒漸漸平靜了一些,“我讓謙儒到慕氏工作一是為了對他做出些彌補,二是為了給你敲一個警鍾。我能把你扶到現在的位置上,自然也能把你拉下來。”
慕楦澤臉上的寒意更濃,他的眼神像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帶著霜花的冰塊,“這是您的事,想把我拉下來就要看他爭不爭氣了。況且,您所說的‘每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我不會。公司還有些事沒有理完,我先走了,您保重。”
說完,慕楦澤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山墅。他頎長的背影在路燈下投下了一片長長的影,他站在門口沉默了許久,方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在瞬息之間,可是卻狠狠的顛覆了他的印象。
他回過頭來看了看庭院裏已經枯萎的鬱金香,心裏忽然翻江倒海般的湧起了一種難過的緒,他覺自己就像漂浮在風狂浪大的海麵上的一葉孤舟,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被拍進海底,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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