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里不是鬼,就是不認識的人,謝靈涯還真沒想注意自己的行為。當然被人抱怨了,他還是非常善良地把頭抬了起來,“是啊。”
孩:“……”
“快看看手機還有沒有信號吧,你管人家呢。”這些年輕人的接能力就是不一樣,比海師爺淡定多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他們不認識謝靈涯。
但是手機拿出來,肯定是沒有一信號的。
即便如此,他們似乎也只是覺得自己倒霉,并未往靈異方面想。
謝靈涯正在琢磨如何在這麼小的空間施展開,控制住雙方的緒之時,那些年輕人之中,一個染著紫頭發的男生忽然說道:“你們覺不覺得那個哥們有點奇怪……”
他指的是角落里低著頭的男人,其他人原本有些不以為意,掃了一眼,不就是底打得比較白嗎?
可是電梯里就這麼大,紫發男生都當著面說他奇怪了,他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大家面面相覷,剛才念叨謝靈涯的生還問了一句:“兄弟,你沒事吧?你手機有信號嗎?”
這時,這男人才緩緩抬頭來,他一臉空白,在注目下,對那生道:“幾點?”
這不是說話了麼?怪是怪了呢,興許人就孤僻啊。
“沒帶手機啊?”生的手機就在手里,剛剛拿出來看信號,這時抬起手機想要給他報時間。
“別說!”謝靈涯喊了一聲,發現那紫發男生和自己一起喊了出來,便看了他一眼。這男生眼圈涂得黑黑的,還戴了瞳,劉海垂下來蓋住半邊眼睛,在昏暗的環境下不大看得清神。
“怎麼了?”生莫名其妙。
紫發男生莫名其妙撓了撓腦袋,“我也不知道,我就覺得很奇怪,還是別說了,咱們趕想辦法喊人來修電梯吧。”
謝靈涯也有點奇怪,他奇怪的是這個男生。
謝靈涯阻止生說時間,是因為那男鬼問的幾點不是現在的時間,而是問生的死期,一旦生說出來,就是冥冥中給了他許可,他就把會人一起帶下去作伴。
但是謝靈涯知道是因為他兼職干這個,紫發男生知道,是因為平時也對這些興趣嗎?
謝靈涯未及多想,聽到施長懸淡淡對男鬼說道:“殊途,你走錯路了,出去吧。”
男鬼仍然是一臉空白,他現在的狀態思考能力還比較弱,只木然道:“我也喜歡音樂,一起走吧。”
他的神呆木到詭異的地步了,加上施長懸說的那句話,使得這些自詡膽子還算大的年輕人都不由得往角落里退了幾步,抵著墻站。
“臥槽,這什麼事兒……”
什麼從未出現過的十八層,殊途,跟他一起走……這家伙到底是什麼?!
那些燈牌、熒棒的燈照在男人臉上,明暗幾下,他驀然往前踏了幾步,令原本就繃起來的年輕人們都尖出聲,“啊——”
謝靈涯也上前一步,一腳踩在電梯壁上,鎮定地擋住了男鬼。
電梯一共就這麼大,那些年輕人互相挨著,看到謝靈涯出來擋住,還有施長懸也神自如的樣子,都產生了一點安全。想想他們剛才還出言提醒,甚至本就不讓他們進電梯……心中又是后悔當時不該要進來,又愈發有信任,難怪人家這種時候還有心搞基!
一時間,他們全都往男鬼的對角方向挪,能離遠一點也是一點啊!
謝靈涯看看那木頭一樣的男鬼,有些苦惱地道:“跟新魂真是不好裝,你現在大概也不認識那誰和那誰誰……”
不然他完全可以把鬼給嚇唬走了,偏偏這是個還糊涂著的新死鬼。
男鬼有些幽怨地看看謝靈涯,又看著那些年輕人:“十八層到了,我們一起去蹦迪啊……”
他們臉都綠了,誰要跟你去蹦迪啊!
男鬼好像很困擾謝靈涯的阻擋,輕飄飄地騰空而起,抵在電梯上方一角,低著頭看眾人。
“啊啊啊啊!!”
“我艸啊——”
崩潰的大此起彼伏,雖然都多有了點心理準備,但乍然看到這一幕,還是把他們膽子都給嚇破了。
都看過恐怖片,這個架勢,覺下一秒男鬼就要撲下來完他們了,眾人抱頭哭。
“下來吧你!”謝靈涯慶幸自己現在隨攜帶朱砂的習慣,即使出來約會也沒忘了,在掌心畫符,然后抓著那男鬼的腳便往下拖,摁在角落,抓著手腳。
“……”這摁豬玀一般果斷又迅速的作讓原本做好了放聲尖至三分鐘準備的年輕人們有點被噎到。
謝靈涯又對施長懸道:“師兄修一下電梯。”
說修電梯,不是指施長懸真的會在機械的方面修電梯,這電梯是被鬼干擾了,讓他去搗騰一下,破了邪氣。
那些年輕人就站在電梯按鍵,把控制面板擋得嚴嚴實實,施長懸看他們兩眼:“讓開。”
可是這里離鬼最遠啊,雖然那男鬼已經被謝靈涯摁住了,但還是怪可怕的,磨磨蹭蹭不想走開。
施長懸正要將人都拎開,那紫發男生忽然一胳膊,用力拍了幾下顯示屏。
數字“18”跳幾下,停在了“-1”。
接著,電梯里的燈一下亮了起來,明大放,驅散了不恐怖氣息。
紫發男生欣喜地道:“行了!”
他又去按開門鍵,電梯門還真開了,出負一樓的停車場,還能聽到不遠的人聲,好像一下就重回人間了。
這些年輕人爭先恐后地沖出電梯,又回頭看了一下,七八舌地道:“謝、謝謝啊帥哥!祝你們白頭偕老!”
謝靈涯:“……”
謝靈涯:“呃,謝謝。”
“帥哥你們是驅魔師嗎?還是天師?”除了謝之外,大家對他們也難免產生好奇。
“你們早點回家吧,下次進電梯時小心一點,尤其是晚上。”
大家心有余悸,可不得小心麼,幸好今天是遇到高人了,饒是如此也差點沒給他們嚇死。好險,就要陪那鬼下去蹦迪了!
大多數人都聽謝靈涯的話,趕結伴離開這里,一刻也不想多留了。他們原本還打算今晚通宵派對唱K,現在怕是沒這個心了,只想回家抱著媽媽哭一下。
唯獨那個紫發男生,落在同伴后頭,不遠不近站在電梯外面,好奇地問他們:“你們要把他怎麼樣?”
“不怎麼樣,他是認錯路了,待會兒遇到十字路口,順便把他送到路上去。”謝靈涯不由自主多解釋了兩句。
橋路這些重要的通之地,都是人間與間共的,間的依附在間,上次他們去省城時就上錯了橋。而十字路口也是比較容易兩界錯的地方,從那里將鬼魂送走就是。
紫發男生“哦”了一聲,“這樣啊。”
“等等,同學,留個聯系方式吧。”謝靈涯住他,示意施長懸接手制住那鬼,自己走了出去,拿出手機要和紫發男生掃一掃。
這紫發男生倒是沒拒絕,他對謝靈涯他們還興趣的。
待人走了后,謝靈涯回來對施長懸說:“你也發現了吧?還有天賦的。”
一開始妝有點濃沒看出來,但是后來仔細看就發現了,面相也不錯。
施長懸點頭道:“只是看他天庭飽滿,耳門前明亮潤澤,像是學業有,大約不會出家。”
不是有天賦,就一定能收門下的。尤其是在現代,大家還是傾向找份正常穩定的工作。即便謝靈涯自己,也只是兼職罷了。
“不出家倒是可以學閭山法。”謝靈涯琢磨起來,他接朱老爺子的時,承諾過以后有機會也幫他找個傳人,閭山法是民間教派,他家也沒有抱觀這麼大的攤子要收。
既然發現了一個好苗子,謝靈涯真有些想通一下。
“我看看他朋友圈……”謝靈涯翻了翻,那紫發男生剛才給他備注了一下,名字郭星。再看資料和朋友圈,今年果然才十九歲,剛上大一,和賀樽還是一個學校的,杻大學。
反正現在有了微信,謝靈涯打定主意到時找他聊聊。
至于現在麼,先去十字路口把這糊涂鬼送走吧。
他們往后門出去,引著這新死鬼到了一白天時比較繁華的十字路口,謝靈涯找遍上,也只找到一包紙巾而已,將就一下用吧。
謝靈涯把紙疊了一下,做路引,他也是好心,怕這糊涂鬼又走錯,燒了后便出現在那鬼手里,謝靈涯看看四下無人,便在黑夜一推男鬼:“幽冥有途,由是達地。為吾關奏,不得停留!”
男鬼往前幾步踉蹌,踏上路,形漸漸沒。
“行了。”謝靈涯拍拍手,“咱們這個質真是不能行了,沒法好好約會。”
施長懸也低笑一聲,“好在不是在看電影時出現的。”
謝靈涯想象了一下,“比如鬼從電影屏幕里鉆出來……”
兩人牽著手往回走,一路腦補在電影院等約會的地方鬧鬼該是什麼形,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杻市最近的大新聞是,本市著名企業家鮑躍升自殺亡。
關于他的死,本地人眾說紛紜。
因為另一方面出來,鮑家牽扯進了連環命案,其實正在調查中,很多人猜想他是畏罪自殺。但也有消息說鮑躍升深陷病痛,其實是無法忍耐怪病折磨自殺的。據說鮑躍升死前都已經初現幻覺了,一直嚷嚷著他人肚子里有骷髏頭,他死的時候人家還不敢說,人一死,就捂不住了,什麼小道消息都滿天飛。
其實無論哪一種,好像都有令人疑的細節,但外人難以探究一二。
謝靈涯知道這個消息后,嘆息道:“他讓馬小川等人囚那些生魂數年之久,可是相同的痛苦,他連一個月也撐不過去麼。”
寧愿用死亡來解,但是死亡又何嘗是真正的解,到了司還有賬要算。
寧萬籟從間的同事那里打聽過詳,說道:“那幾個冤魂還不滿,沒想到他這麼脆弱。現在專心纏著馬小川幾人,不愿輕易放過他們。”
謝靈涯想到鮑躍升聘請的那幾個法師,搖頭道:“邪法害人牟利,天地難容。那程昕那邊,算是結了?”
寧萬籟說道:“間的案子還沒結。”間的案子卻是已經結了,所以那些冤魂才能拿著敕令去索命。
“那他還有得忙吧,回頭請他來道觀做客,你也是,我們新樓已經在裝修了,回頭就有房間可以供大家留宿。”提起這件事謝靈涯頗為開心,小樓也修了大半年,總算是接近完。
“行啊,那太好了。”寧萬籟有時候法會是晚上辦,如果能留宿確實方便很多。
一轉眼寧萬籟走無常也有好一段時間了,從一開始的惶惶不安,到后來數著日子等什麼時候法事奏效,到現在已經淡定很多了,知道不是幾次法事就能解決的。
……
謝靈涯和郭星約好了,今天去杻大學找他聊天。從鵲東學院上完課后,就直接上杻大學了,兩校隔得并不遠,坐兩站公就到。
謝靈涯來過杻大學,他往男生寢室樓走,這快到吃完飯的時候,校園里人來人往,謝靈涯在微信上看到郭星說他也在附近了,愣是沒看到人。
老半天,謝靈涯才看到郭星的臉,“你頭發怎麼變黑了,我說沒看到你。”
郭星撇道:“一次染發噴霧,天天頂著那個發,我得被圍觀死。”他看看謝靈涯,“怎麼你男朋友沒來?”
“他有事。”謝靈涯說道,“去哪聊,你宿舍有人嗎?”
郭星:“別去我宿舍吧,我同學他們在我們寢玩筆仙,我們到咖啡廳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