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神沒說話,但施長懸仿佛都能覺到它那份僵與無助,他無于衷地把別針按開,取下商陸神放到謝靈涯手里。
商陸神:“!!!”
謝靈涯把商陸神捧著,靠得還是很近,“嗯?”
商陸神頓時覺得木頭泡水了一樣的,又是張害又是擔驚怕,半晌出一聲哼唧,“嚶……”
謝靈涯仰臉一笑,樂了,“剛才不是大膽的,還要守護我的清白,怎麼這下又沒聲兒了。”
商陸神哇哇大哭起來,“不是那樣的……嗚……不是的……”它哭著也覺得自己干念叨這句話很蒼白無力,只能哭著道,“施長懸太壞了!”
居然把它送到謝靈涯手里,放在以前它求之不得,但現在……
施長懸漠然看著它。
“你哭什麼,”雖然沒眼淚,這哭聲也夠凄慘的,謝靈涯在小木人腦門上了幾下,看看其他人都在劫后余生的興中,沒人注意到,小聲道,“我又不是怪你,只是有點驚訝。”
甚至驚訝后,覺得好笑、有意思呢。
隨著謝靈涯的腦門,商陸神的哭聲才慢慢平靜下來,最后噎著道:“那我以后,還是小可嗎……”
謝靈涯:“不,你是小子。”
商陸神:“……”
商陸神哇的剛嚎了一聲,謝靈涯又迅速道:“逗你的,你當然還是小可了。”
哭聲被憋了回去,商陸神還有些呆,半晌才“哦”了一聲。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來了,謝靈涯憋笑把它遞了回去,問道:“它一直這樣嗎?”
“這樣”指的當然是“真實面目”,施長懸點了點頭,商陸神在他面前可沒收斂過,但他也為其解釋了一句:“也不是故意的,它見到你害。”
“這麼喜歡我啊。”謝靈涯笑盈盈地道。
雖然謝靈涯聽不到,但商陸神還是小聲“嗯”了一下。
謝靈涯說罷就發現施長懸也在看著自己,恍然發現他剛才那句話就像是對著施長懸說的,頓時尷尬了,把頭撇開,“咳咳……哎呀,對了,我們家柳靈應該不這樣吧。”
他只是胡找個理由岔開話題,柳靈一直跟在他邊,而且的確是真膽小。
施長懸:“這種耳報神還是居的。”
商陸神:“……”
先天木靈太了,僅有的記錄里也沒見過類似商陸神這樣的案例。不過,它和柳靈跟在兩人邊修行,得到的功德越多,人、智慧也就越足。說不定,以后柳靈膽子大了還能反殺鬼王,誰知道呢。
這時候司機也恢復了過來,先前他往回開時整個人都是繃了,過完橋后心跳得極快,手也在發抖,這時候才鎮定了。
“大、大師,那我就繼續開了?”司機請示兩人。
“繼續吧,這回看清楚一點路。”謝靈涯說道。
司機撓撓頭,“……我盡量。”
他都不知道剛才怎麼的,就開到鬼路上去了。不過忽然想到謝靈涯讓他去求香,驚訝地道:“大師,你之前讓我去燒香,是不是看出來什麼啊,我沒事吧?”
“你還好,”謝靈涯說道,“就是運勢有點低,去轉個運就好了。”
難怪會上錯橋,司機心有余悸,要不是車上有兩個大師,他自己完犢子,還得連累一整車的人。
其他乘客從逃過一劫的喜悅中慢慢恢復,充斥在心間更多的就是對謝靈涯他們的好奇了,問起兩人是不是長樂觀的,畢竟這車往長樂山開。又想留個聯系方式,誰也說不準以后會不會遇到類似的事啊,沒有是最好,有的話心里也有個底。
大家心里其實還有點忐忑,怕高人會不會非常玄乎地說一句日后有緣自然再見之類的話,然后飄然而去。
但是當謝靈涯把手機拿出來給大家掃微信二維碼時,他們就徹底放心了。
謝靈涯介紹了一下他不是省城的,兩人只是來長樂觀參加法會,來自杻抱觀。
“抱觀?我好像在網上聽過。”
“對對,我也想起來了,杻那個……我的天啊,難怪看著有點眼,那當初你們是真的招來了仙鶴吧!”
謝靈涯糾正道:“不是,那個真的是園逃出來的。”
眾人:“……”
他們激的心一下被打下去一點,不過仍是有些興的。
“媽呀,說真的,我回去要是和人說今晚發生的事,肯定沒人相信。”有人喃喃說道。
其他人也慨,可不是麼,他們也沒什麼證據,信的人會信,不信的人大概就當個故事聽了,類似的都市怪聞從來不。
但不管別人怎麼想,包括在座的人以前怎麼想,今天之后他們的思想多會改變了。
還有半個小時車程了,也有乘客趁機問一下謝靈涯和施長懸,“去年我買了房子,裝修的時候有人跟我說,我家氣不足,要在家里多種太花。但我實在不是養花的料,死了好幾盆了,小師父,有沒有什麼辦法啊?”
謝靈涯差點噴了,“氣不足就種太花?師兄,你聽過嗎?這是哪門哪派的說法啊。”
施長懸也無奈,“江湖騙子,和吳量以前那師父一樣。”
什麼兵開飛機,種太花補氣,一聽就荒謬無比,但還真有人會信。一則局限于自的知識,二則有的騙子做戲做得的確好。
乘客不認識什麼吳量的師父,但江湖騙子是聽懂了,一拍大道:“我還給了他三百塊錢,居然是騙子,回頭我要找他算賬去。對了,小師父,要是找你看家宅怎麼算呢?”
“我在這方面研究不多啊,你要真想看,以后微信聯系,我介紹人給你吧。”謝靈涯指的是方轍,他主修的道、符箓,旁的什麼太素脈、相面也研究了,風水接得比較,施長懸倒懂一些,但他也不是主修,而且替人看宅、布風水局比較多。這位房子都買好了,倒是讓方轍這個《魯班書》傳人去看看,專業很對口。
就這麼半個小時,謝靈涯替車上好些乘客答疑解,最后下車時,所有人又給他們道謝,還有說以后要特意去抱觀上香的。這兩位大師的本事他們看在眼里,更難得的是謝靈涯還平易近人,有問必答,救了人也不要報酬。
“哈哈,要是去旅游順便看看歡迎大家來。不去杻平時想燒香,在省城的道觀也行,推薦府城隍廟。”謝靈涯最后說道。
“小師父,”司機住他,“為什麼是府城隍廟,不是長樂觀啊?”
長樂觀歷史悠久,供奉的主神又是太乙天尊,也很有名。
至于府城隍廟,其實建造也很多年了,城隍分為都、府、州、縣四個等級,府城隍廟算是第二等級的城隍廟。但是,比起長樂觀似乎還了點什麼。
何況,這兩位不是沖著長樂觀去的嗎?
謝靈涯哈哈笑道:“我也只是推薦一下,別問我為什麼。”
眾人還以為里頭有什麼門道,自個兒解析起來,什麼縣不如現管之類的。
其實哪有那麼多理由,推薦府城隍廟當然是順手給他舅舅拉點香火啦!
……
因為半路上了橋,他們比預計要晚了一會兒抵達,施長懸的師兄在景區門口接他們,免得謝靈涯還要買票。
施長懸的師兄就是他父親的弟子,道名是遲青蘊。這次省道協辦的法會,廣邀本省道教界人士來參加,自然也包括施長懸家。
而長樂觀作為一個名勝古跡,很早就和政府合作,開發了景區。
“怎麼晚了這麼久,路上遇到什麼事了嗎?”遲青蘊問罷,又和謝靈涯抱拳行禮,他們雖然沒見過面,但謝靈涯的名字在鵲山省道教界可是響亮得很,連帶著把抱觀的名聲都抬起來了,何況施長懸還拜了謝靈涯的舅舅為先生。
施長懸只搖了搖頭,示意沒事。既然已經解決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沒什麼好說的。
謝靈涯看他這悶葫蘆樣,代為解釋道:“大車司機開上橋了,折騰了一下才回來。”
“嚯,這司機夠厲害的。”遲青蘊又問,“那你們可累著了吧,師父都已經睡了,我帶你們去休息吧,你們是睡賓館,還是道觀里頭。”
施長懸他爸習慣早睡早起,沒等到他們就休息了。而因為法會來了那麼多道教界人士,一肯定是安排不下的,相比起賓館,道觀里面條件估計沒那麼好。
謝靈涯又說道:“就道觀里頭吧,還方便一些。”
遲青蘊又問了幾個問題,也全都是謝靈涯在做主,他覺得有意思的,施師弟雖然冷了點,但不是沒主意的人,反倒是謝靈涯看著隨和一些。可真正問起來,什麼都是謝靈涯決定,有的甚至不用問施長懸的意見。
“你們兩個到底誰是師兄,我看都是謝師弟在安排啊,長懸,你可是對長樂觀悉一些。”遲青蘊稀奇地問道。長樂觀還是省道協辦公室所在地,施長懸沒來。
以前是聽說施師弟終于有朋友了,可沒想到是這麼個相法,難怪連放假都心甘愿留下來給人幫忙。
謝靈涯一愣,隨即不自然地道:“在抱觀安排慣了,師兄脾氣好,讓著我,好顯得我有領導范兒嘛。”
脾氣好?遲青蘊不干笑了兩聲,但還是道:“那施師弟還真是為你考慮,我給你們安排睡一間真沒錯。”
“……”謝靈涯也干笑,狐疑地看遲青蘊兩眼,心想媽的施長懸沒有跟他家說他倆的事吧。
遲青蘊把他們帶到地方了,謝靈涯一看,雖然是單間,沒有和其他道友,但里頭就一張雙人床,還不是特別寬敞的那種。
謝靈涯角了一下,看看遲青蘊一臉正直的樣子還不能說什麼,“……謝謝。”
“那你們好好休息啊,明天早起別睡過頭了。”遲青蘊招呼一聲便走了。
謝靈涯鎮定地把背包放好,去試了試熱水,謙讓一番后,由他先洗漱完,施長懸再去。
施長懸洗澡的時候謝靈涯就趴在床上,把兩個耳報神并排放在枕頭上,看著它們發呆,然后長吁短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嘆氣。
商陸神大著膽子道:“別嘆氣啊。”
“施長懸還可以。”
“你知道什麼啊。”謝靈涯頓時失笑了,收拾了水果給它們供上,“吃你們的,別胡說八道啊。”
謝靈涯躺回去玩手機,過了會兒,便聽到施長懸從浴室出來的聲音,還有用巾頭發,他睡在側背對著外面,只聽到靜而已。過了會兒施長懸走近,旁一沉,是他上來了,好像還能覺到上的熱氣。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但自從施長懸搬去租屋后,即便后來再與他同住,也是在屋里有其他道士的況下。單獨睡,到底是告白后的第一次。
謝靈涯聽著聽著就發現自己手指很久沒按手機了,屏幕燈都暗了。
施長懸也以為謝靈涯已經睡著,他撐著床起來一點,輕輕地從謝靈涯手里把手機出來,放在了床頭,然后將燈一關。
謝靈涯手里一空,因為施長懸這個作心里也有點空一般,隨即眼前一黑,覺到施長懸又把手過來,在他冰涼的耳朵上了,將空調毯拉上來蓋住。
謝靈涯忽然一下便又不空落了,閉上眼睛安心地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長樂觀都蘇醒了。
這一場世界和平法會將持續三天,分為兩個部分,一是祈福,希世界祥和,各國和睦,二是追薦,祭奠為維護和平犧牲的戰士、群眾亡靈。
設立法壇,香花燈果供養,現場有上千名信眾,以及來自各個宮觀的上百名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