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大盛!
裴小山慘一聲,渾卷在了電之中,他握竹杖,厲聲道:“與我俱生,與我俱滅!”
那電竟順著竹逆流,襲往謝靈涯的右手。
兩人萬萬沒想到裴小山還能倒行法,怕雷火,人是之軀,也扛不住啊。
施長懸未及思考,將竹從謝靈涯手中奪來,電也躥到了他上。施長懸被激得倒飛幾米,摔倒在地,背靠著沙發。
那幾名道士驚呼一聲,待要上前扶他,他卻一抬手,指尖猶有電,含著痛苦一搖頭,不讓眾人過來。
當初他們第一次面對裴小山時,謝靈涯就為施長懸擋了一擊,他不知道施長懸當初是什麼心,但他現在的心很震。
雷火之法是暴擊,暴擊之后還持續傷害,摧人神魂,縱然施長懸修道多年,又經得起多長時間的折磨。
裴小山快意一笑,“如何?”
謝靈涯回過神來,冷冷看他一眼,大步走到施長懸面前。
施長懸搖頭,但已說不出話來,他想把手起,不讓謝靈涯接。
“師兄……”謝靈涯低聲喊了一句,把眼淚吞回去,手握住他的指尖,甚至近一步擁抱住他,輕聲道,“魂神澄正,萬氣長存,不經苦惱,有明。”
施長懸也閉目存想,上的電轉眼消弭,甚至出金。
裴小山一見那金立刻抱頭慘,他只是一抹幽魂,怕雷火也怕正氣明。
“嗬……”裴小山大口息,仇恨又不愿相信地看著謝靈涯,他自覺修為大進,可難道就不過那道靈嗎?頃刻間謝靈涯便能領悟竅門,那他的所作所為豈不是更可笑。
謝靈涯見裴小山殘破的臉上仍帶著復雜的神,走過去一踩掉在地上的竹,將它勾了起來,握在手中,在上面書符:“南極之,火雷之神。赤面忠心,巡游乾坤。敢有不服,寸斬如塵!”
裴小山跌坐在地,死死盯著謝靈涯。他有太多沒想到與后悔,不該自持修為大進,報仇心切,浪費了這個機會。
早知道,早知道徐徐圖之……
裴小山滾著,嘶聲道:“我還會回來,你等著……”
“算了吧。你沒那個做灰太狼的命。”謝靈涯說罷,已一從裴小山天靈刺下,寸斬如塵,霎時間魂魄扭曲一瞬,碎無數片。
即便還沒有從裴小山口中知道他是怎麼回來的,但謝靈涯不打算再留著這個禍害了。
裴小山化為飛灰,地上唯剩下一支竹杖。
謝靈涯把那竹杖撿了起來,只見其青翠滴,著生機,但越是生氣充裕,他卻越覺得不對勁。
施長懸扶著沙發站起來,像是知道謝靈涯在想什麼一般,“回頭再細究。”
謝靈涯驚醒,“你沒事吧?”
施長懸搖頭,他雖然傷,但隨謝靈涯默念萬氣長存,梳理了一下氣機,已經好多了。
道觀那頭不知怎樣了,謝靈涯拿著竹杖,四方鬼王先行去抱觀,他自己和其他道士則扶著施長懸隨其后,又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問及他們的況。
一抬頭看星月于云后,周遭安靜無比,謝靈涯心想今晚的靜好像有點大,明天不會被鄰居投訴吧……
謝靈涯回去的時候,便看到四方鬼王在墻頭,廁鬼高抬手扶著杜敏敏,腳邊還有個剛會爬的鬼嬰,正抱著杜敏敏的腳。
“沒事?”謝靈涯看這形,有些放松。
鬼王一臉復雜地道:“不知道算有事還是沒事……”
謝靈涯趕跑上前,推門一看,海觀面前擺著一堆藥材,正在翻找,其他人也圍在一,看中間的小量。
“謝老師。”
大家看到謝靈涯,都讓開一條路,好他看清楚一些。
小量懷里還抱著三寶劍,人已經暈過去,他本是二十歲的年紀,此刻鬢邊卻多了兩縷霜發,與年輕的容看起來極不相稱。
“小量?”謝靈涯看他模樣,想到了什麼,但一時不敢相信。
柳靈忽然道:“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謝靈涯一時怔怔的。聽海觀將方才發生的事說來,他們被厲鬼蒙騙,出了道觀,是小量用三寶劍救了他。
小量修為不深,或者說本就沒什麼修為,是以壽元為耗。
謝靈涯想到舅舅,難以自,淚如雨下。
小量仿佛覺到什麼,眼睛睜開一點,看到是謝靈涯后,極為欣喜,虛弱地道:“謝老師,我,我會用三寶劍了。”
謝靈涯抱住小量,“我知道了,他們告訴我了,你……”他哽咽地道,“你真是個天才。”
小量靦腆地道:“我不是,我只會用笨辦法,幸好前輩們在天有靈。”
謝靈涯細數小量鬢邊白發,也不知這一劍耗費了他多年壽命,半晌,問道:“小量,你還愿意修道嗎?你要是愿意,我代舅舅收你為室弟子。”
“我愿意啊。”小量口而出。
謝靈涯:“即便以后還會遇到這樣況,也愿意?”
“……我愿意。”小量遲疑道,“可是,我行嗎?”
謝靈涯肯定地道:“你要是不行,還有誰能行。”
仙道貴生,無量度人啊,說來簡單,但能做到的又有幾個。三寶劍的要義并不復雜,可是第三劍即便謝靈涯,也不是一時就能學會。
方易學心難修,道法以修心為上。況且,能領悟讓劍,說明小量心竅已開。
謝靈涯毫不懷疑,即便舅舅在場,也會立刻答應的。
在場眾人都知道,小量一直想道,只是苦無天賦,現在見他終于得償所愿,便在海觀的帶領下鼓起掌來,祝賀小量。同時心中也十分欽佩、尊敬,小量是在場年紀最小的,但那份勇氣與心思,他們遠遠不及。
謝靈涯了小量的頭,他太辛苦了,昏昏沉沉又睡過去。
謝靈涯心里還是難,環視一周,低聲道:“……我沒有保護好大家,是裴小山回來報仇了。”
如果不是小量,也不知后果會如何。
“謝總,你不能就著自己的品德啊,”海觀嘆了口氣道,“雖然不知道丫怎麼逃出來的,但我們覺悟也是很高的,難道能怪你當初不該做好人好事麼。”
謝靈涯失笑,隨即心神一定說道:“怪我不夠牛。”
此言一出,四方鬼王都想捂臉了,你到底想要多牛。
海觀也一臉慘不忍睹,“你……”
“請大家監督,我以后一定要更加發憤圖強,不給壞人留一機會。”謝靈涯信誓旦旦地道,“還有,回頭我把筆記里的延壽藥方都找出來,你看看有沒有可用的。”他越說神越靈活了,“對,先和司打聽一下小量的壽元,什麼拜斗祈福全用上……”
見謝靈涯這麼快就恢復神氣了,喋喋不休考慮該怎麼做,大家一時間安心無比。
“咳咳!”施長懸咳嗽了起來。
謝靈涯趕躥到他邊,扶著他的手,“今晚先這樣,在觀一休息吧,天氣還不冷,打個地鋪,租屋那邊太了。賀樽也別回去了。”
看眾人應了一聲,各自散開。謝靈涯掂了掂那竹杖,與施長懸對視一眼,一同進了供奉祖師牌位的屋子。
……
裴小山說要送他朋友下去陪他,可是謝靈涯的家人卻一點事也沒有,這一點比其他疑點更讓謝靈涯困擾。
他們在屋點香,告知王羽集今晚之事。
兩人閉上眼,進半夢半醒的狀態,只見王羽集親前來,“……裴小山怎麼可能從地府逃出來!”
能夠從司管束下逃,裴小山絕不可能有這份能耐。
謝靈涯冷靜地道:“裴小山實力大增,還能欺瞞天神地祇,我懷疑他帶來的那些厲鬼,也是來自地府。他背后,極可能還有大事,我都不敢給其他人。舅舅,恐怕你要即刻通知司排查,到底他們是如何逃出來的……”
“對了,”謝靈涯想到那竹杖,又道,“這是裴小山的法,我覺得有些不對勁,舅舅你看得出端倪嗎?”
王羽集一看之下,臉巨變,手一拂,原本生機的竹杖瞬間了幽深的黑,著沉沉死氣。
看這模樣,真不像是人間之。
“難道……”王羽集背著手,糾結地道,“難道是……”
“是什麼啊。”謝靈涯急了,“快說吧。”
“待我先傳個信。”王羽集握著自己的印信傳訊,作罷后才長嘆一聲,“當初,我耗盡數十年壽元,就是為了將一人打地府,本以為再無后患,所以也未和你提過一句。”
的確,謝靈涯只知道舅舅是為了斬妖除魔才油盡燈枯,什麼法子都救不回,但當時他們見面,舅舅命垂危,并未細說。
此刻,謝靈涯和施長懸都心中一驚。
王羽集耗費了那麼大的力氣對付的對象,恐怕極不一般。
而且要是這樣,也說得通了,那些厲鬼試圖殺抱觀的人,甚至上他們的進去,更可能是為了抱觀本,畢竟這是王羽集的師門,甚至王羽集的牌位也在這里。
“幽都山,當年我途經幽都山,在那里遇到一個年。”王羽集緩緩道,“幽都之山是連接二界的地方,寸草不生,唯有氣、怨氣、死氣凝結的蛇蟲虎豹。我見那年一生氣,并沒看出什麼異樣,還同他探討方,有心收他為徒。
“他天賦異稟,領悟力過人,又不諳世事。我好奇他的世,一問之下,他卻說自己剛剛在幽都山出生,山就是他父母。可人是萬之靈,幽都山怎麼可能生得出人?還一下長那麼大?
“我心中有了懷疑,后來才發現,他真的是幽都山孕育出來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一個極死地誕生出來的生命。最可怕的是,他能學會最正統的道,還能將它們輕易逆轉害人的方法。一生氣之下,其實是死氣。
“我倒是想度他,可惜,還真沒那個天賦。他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要讓其他人變得和幽都山的死一樣,我怎麼攔啊,只能拼命了。天意讓我遇到他,我當然不能讓他離開。”
王羽集說得輕松,但當時的況不知多兇險,行差踏錯,會有多生命葬送。只是,他費盡辛苦也無法讓其灰飛煙滅,只能送那幽都之子下地府,鎮在間。
現在看見與那人有關的蛛馬跡,王羽集心極其復雜。
是他嗎?是設法放走,還指點了裴小山嗎?他自己又在何呢?
司回信還沒來,王羽集心中難以安寧。
“真是因緣巧合,”謝靈涯不道,“如果真與他有關,今日的局也是破在了讓劍之下。舅舅,我正想和你說,今日最后道觀這邊,是小量領悟你的意志,一劍斬厲鬼。我已經和他約定,他愿意拜你為師。”
王羽集一愣,隨即出欣喜之,“應當是這樣,應當是這樣!就算那人也逃出間又如何,我雖死,但還有外甥,還有徒弟!我道門還有無數同道!”
謝靈涯一擺手,“嗨,別無數了,前幾年統計完也就五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