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道士背著剛才匆忙給換上服的方虛山,和著人流一起下樓,因為急疏散的警報聲嗚啦啦作響,酒店的住客都下樓去了。
這時候才黃昏而已,住客也不算特別多,剛才的雷聲可以幾層樓的人都聽到了,不過隔著墻壁不真切,要說是什麼東西炸了他們也信——水壺就不可能了。
謝靈涯哪還好意思把水壺當做由頭,就暫時放過了把水壺弄破幫自己背鍋的想法,和大家商量待會兒就咬死了不承認和自己有關。
反正,他們房間里是一點跡也沒有。
酒店方本來嚇個半死,聽到部的巨響生怕出事,啟急疏散又報了警。
謝靈涯走到樓下時一聽居然還報了警,頓時覺有些疚,這不是讓人白跑一趟麼,到上面去一排查,保準什麼都查不出來。
幸好這時候方虛山幽幽轉醒了,發現自己還在人背上,虛弱地問:“我這是怎麼了?”
謝靈涯三言兩語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又道:“方住持,你看能不能通過本地的道友聯系警方,把這件事模糊理?”
酒店和警方查不出來,但雷聲很多人聽到了,周圍的住客都在討論,以后還不得又起什麼都市怪談。大家若想起來像是霹靂聲,會不會以為有妖怪在酒店渡劫啊。
謝靈涯想起之前方住持就顯現過能耐,紅道據點的尸骨也是警方理的。
方虛山被附過后有些虛,但還是把手機拿出來:“扶我到僻靜地方,我打幾個電話。”
這時候有人來問他們,是不是某某房的住客,然后說據判斷,聲音好像就是他們房間那一塊傳來的,那幾間都被道士包了,旁邊幾間也沒有住客。
謝靈涯知道方虛山正在托人,聽他說周圍沒別的住客也不覺得如何了,其他道士都有些臉皮薄,他是無礙的,看了下來問過的那個服務員不在旁邊,就正說道:“我們也很奇怪,怎麼有那麼大的靜,趕下樓了,不敢去查看。”
其實酒店的人是想問,這靜是不是和你們有關。都說得這麼明白了,謝靈涯還若無其事,只能更直白地問:“這……當時幾位在房間做什麼?”
“幾位道長都在看書啊,道士還能做什麼。”謝靈涯隨口道,“難道你以為我們的煉丹爐炸了啊。”
眾人:“……”
——別說,就他們給方虛山換服時,上多沾了點朱砂,還真有些可疑!
旁邊的人就影影綽綽聽到幾個字,什麼房間,煉丹之類的。
不過這時候警方也趕到了,上樓去排查了一下,不過多久就下來,說什麼事也沒有,一場誤會。
住客三三兩兩回房間,而到這個時候,和尚們才回酒店,他們去的佛寺在山里比較遠,所以竟是錯過了整場,連疏散都沒趕上。
而住客們細問原因,又有點含糊,據說是用幾個音響一起放音效聲,惡作劇,虛驚一場不必在意。什麼人能在酒店搞這種惡作劇?抓不抓起來啊?到底哪個房間的?
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警方被打了招呼,都含糊應對,直到后來,謝靈涯才聽本地的同行說,不知怎麼的,有謠言說那無名巨響本不是惡作劇,而是幾個道士在酒店煉丹炸了……
相比起惡作劇,這個說法居然更人歡迎,為大家津津樂道的都市奇聞。
還有什麼旁的說法佐證,什麼酒店確實住了道士而且就在發出巨響的那一層,除了他們本沒什麼其他住客,不是他們煉丹也是他們在放音響。
……
回到現在,謝靈涯已經準備啟程回杻了。
這時問道團還有兩站地點,但謝靈涯的左手都抬不起來了,還是先回杻。至于漆吳、天虞二地的后續事宜,蓮談、方虛山他們自然會主持。
不過通過這次,謝靈涯也算認識了一些同道,甚至多了一位先生,大家一起戰斗過,不同尋常,約好了以后常聯系。
也正是這些同道,因為親眼見識謝靈涯當場畫符,幫他把人印符機的名聲又傳揚得更遠更高了。
這一出去大半個月,回來時杻的天氣都變了,步炎熱的盛夏。
謝靈涯一只手趴趴的,施長懸也不他拿行李,一路上都是自己照顧著,兩個人的行李也是自己一個人拿。
回了抱觀,進門便看到一院子的茶客,張道霆正在澆花,邊一群人拿著相機、手機拍他,小量坐在下看書,其余道長、義工知客。
這悉的景象令謝靈涯格外,離開一段時間,還真想觀里了。
有相的善信看見他打一聲招呼,引得張道霆等人也看來,趕過來接過行李。尤其是謝靈涯這個手沒骨頭一樣垂著,他們都不太敢謝靈涯,怕給他壞了一樣。
到了后院,一會兒功夫海觀和方轍也匆匆自診所跑來了,“聽說謝總在外面又立功了啊?這次折騰出多傷口?”
“沒有,”謝靈涯自豪地道,“只是力而已。”
海觀檢查了一下,嚴肅地道:“幸好你這是左手,要是右手,怎麼寫字、吃飯、那什麼啊。”
眾人:“……”
謝靈涯:“……那什麼??”
海觀還是一臉正直的醫生樣:“就是那什麼啊,洗澡。”
在場人都是男,而且謝靈涯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海觀,怎麼還可能被他這斯文樣子騙到,哼唧道:“我單手也能洗。”
劉伯合開玩笑道:“那還用得著小謝洗?施道長照顧得多好啊。”
之前謝靈涯傷,大家都知道施道長照顧他細心,所以開個夸張一點的玩笑,仿佛說施長懸可以幫他洗澡。
施長懸聽了有些沉悶,那時的心境和現在不能同日而語,那時候他不好意思進浴室,只偶爾搭把手幫忙,現在也是不好意思,但其中含義又有區別了。
謝靈涯沒注意到,他離開一陣子,垂著一只手就去看施工進度了。
這些天方轍都給他盯著,一點問題沒有,于是放下心來。
……
過了些天,果然新聞也報出來了,方打擊死灰復燃的民間歪道,給村民發放宣傳手冊等等,蓮談他們也說都清查得差不多了,那些被侵蝕的道觀和寺廟都要徹查。
據審問一些紅道人的結果也知道,神像最早從元君廟起出來。住持最初沒想那麼多,以為就是前人藏下的,至于是神像還是佛像,并沒什麼奇怪。
一些廟宇在古代,并非只有一個宗教常住,尤其是時候,可能走了一撥道士,來了一群和尚,就把神像搬到后面,改換牌匾作寺廟,和尚走了,道士回來,又弄回道觀。
那些經書、神像據上頭的記錄,是紅道某代祖師在當時被朝廷追索的況下,藏在廟,原本是讓當時廟里的人代為護持——是的,早年就有這種在曹營心在漢的道士了,
這是很常見的事,靠著這樣的人幫扶,才得以讓一些經卷藏于廟百年不失,不至于被府發現毀掉。但是這些東西傳著傳著,也不知道那一代道士出了岔子,把它給忘卻了。
如此過了多年,才在何妙田手里重見天日,原來只是看了看經卷,還沒研究出什麼來,就因為沒有及時丟了兩尊神像,而被引得迷了。
那兩尊神像不簡單,是紅道供奉了三四代、上百年的古,早就在邪法之下有了一些小能耐。這次重回人間,引得新信眾,就他們多加供奉,還要給自己再弄些人魂來增加實力。
混元老祖、無生老母都是紅道人編造出來的神靈,這兩尊神被造出思想,也真把自己當做混元老祖和無生老母,其實只是高級一些的五通神之輩邪神。
還有些其他的細節,多數和謝靈涯之前推測的差不了多,像那些嬰靈的作用——現在都和尚道士們組織超度了。
再過幾天,謝靈涯又自己往市醫院跑了一趟,他的手都沒恢復全,但不是不信任海觀跑去別的,而是宋靜十月懷胎,預產期到了,上市醫院來生產。
因為抱觀現在也,加上為了方便,謝父就在醫院陪床。
謝父剛來的時候,謝靈涯過去張羅了一下,等到孩子生完了,又去探了一下。他和宋靜關系淡淡,反倒是宋靜懷孕之后,才因此多了些送符之類的來往,但也沒多親近。
宋靜生了個孩兒,謝父這個年紀得了個兒,十分疼,謝靈涯來看時,孩子眼睛還沒睜開,像只小貓一樣,剛剛吃飽。
謝父給兒起名謝靈思,又謝靈涯抱一下。
謝靈涯看到妹妹倒還比較喜,但推了一下自己現在手不方便。
“這有什麼抱不住的,你試試。”謝父有心讓他和妹妹親近一點,教他抱著。
謝靈涯單手抱著妹妹,低頭看的微張,吧嗒幾下,臉圓圓的,十分可。
謝父在旁邊還給拍了張照,才接回來,畢竟是第二次做父親,雖然時隔很久,但很快找回覺,抱起來十分練。
市醫院的病床吃,宋靜也沒能住上單人間,病房還有兩位產婦,已經生產幾天了。還有隔壁住的產婦這些天也識了,有產婦散步走到這里來,家婆婆也抱著孩子,大家一聊天,夸謝家孩子乖巧,他們這個出生當天就哭,哄不好,可以預見未來怎麼折騰家長了。
這邊病房的人都說,太巧了,他們病房里三個新生兒,一個哭的都沒有,很好哄,不怎麼折騰母親,三家人都輕松。
謝父心有余悸,“說起來,謝靈涯小時候也哭,而且是沒日沒夜的哭,后來你舅舅給你……那什麼,才好的。”
謝靈涯也知道,他沒什麼記憶了,但是聽大人說過,孩子小時候天靈沒蓋,靈尚存,何況謝靈涯應強,容易被驚,是王羽集給他念咒畫符才好的。
“怎麼好的?”那家人好奇地問。
“就是夜啼符。”謝父說道,他也不知道人家對這些會不會相信。
不過他們還真不怎麼介意,問謝父有沒有渠道弄到。夜啼之類的符咒一直很流行,一直到謝靈涯小時候還能看到最普遍那種治小兒夜啼的方法,就是上外頭紅紙墻,上面寫著“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哭郎。過路君子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亮。”
不過這種其實不算很靈驗,只是簡單、知道的人很多而已。
謝父看了謝靈涯一眼,他自己可不會,王羽集去了,也不知謝靈涯學了這一節沒。
這是小事,順手就幫忙了,謝靈涯開口道:“有沒有確定過是不是病理的,孩子不舒服也可能哭。”
他們這個病房沒有小孩哭,那是孩子健康之余,又有他送過護符給宋靜,鬼神莫近。
“不好啊,剛生下放保溫箱里住了兩天,還打了藥。”家長說道。
“那可能就是不舒服才哭啊,跟我小時候不一樣。”謝靈涯說著,看到他們訕訕的樣子,又道,“如果之后沒病了還哭鬧,就用這個方法:拿白酒化開一塊朱砂,再用這麼大的黃紙,筆沾朱砂寫個田字,邊寫邊念,小兒莫夜啼,朱書田字在肚臍……念完后黃紙在孩子肚臍上。”
謝靈涯不知道自己小時候王羽集用的哪種夜啼符,而這一招,卻是他從《雷法》里面學的,所以也對不科學質的夜啼格外靈驗。
那家人這才轉喜,仔細記下來,謝他。
人堆里沒有什麼,沒過兩天,這個方法那家人沒用上,但是傳到了其他病房。過后幾天竟有好幾個產婦家人跑來這里謝謝父,因為找不到謝靈涯嘛。都說用了他兒子那個方法,孩子無故夜啼不止改善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