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繩看著不,但系在手上好似渾然天,扣都找不到。謝靈涯用力一扯,別看塑料娃娃小小一個,是半點不彈。
他哪知道商陸神正在鬼哭狼嚎地讓施長懸把娃娃砍了,有個柳靈還不夠麼?
謝靈涯看到塑料娃娃面朝著自己,明明雙目無神,卻讓他有種被盯著的覺,真是不妙,被廟里的人發現了麼,他干笑道:“不行啊,哥哥家已經上有二老下有二小了,負擔不起。”
塑料娃娃一時聲音十分悲傷,“那……我把哥哥栓回去吧。”
謝靈涯的表都有點扭曲了,這時看到施長懸把劍握在手中,跳下來要揮劍斬斷紅繩。
可塑料娃娃竟是了起來,往后“跑”,謝靈涯一個年人,竟然被拖了。這娃娃說是跑,其實腳不沾地,越來越快,謝靈涯一個踉蹌幾乎摔倒,順手抱住一棵樹,從背后把三寶劍拿出來一剁!
紅繩斷了,謝靈涯站直,一看那塑料娃娃臉上多了幾黑氣,似有怨懟。
這時謝靈涯聽到后的靜,回頭一看,施長懸邊竟然不知什麼時候也多了兩個塑料娃娃,正用自己的紅繩往他腳上栓。
竟然不止一個會,紅道到底在搞什麼,這些娃娃平時不會也放在娘娘座下給人栓吧?
還有墻頭上,曇行趴在上面往里瞄,見這副形趕低頭和蓮談匯報。
這時,謝靈涯只覺自己腳上一,那塑料娃娃也湊過來用紅繩捆他腳了,謝靈涯及時抬起一腳,它就只綁住了一只腳,然后往外一掃,摔在塑料娃娃上,把它給踹飛去一米。
塑料娃娃在地上滾了一下,也不知什麼材質那麼不摔打,鼻子凹了進去。
謝靈涯:“……”
哎呀,給這家伙毀容了……
扁著鼻頭的娃娃很生氣,聲音變得刻毒起來,從小里吹出一黑氣,黑氣像長了眼睛一樣奔著謝靈涯來。
謝靈涯抬手便是一張符紙拋出去,引后與黑氣匯,符紙迅速化為飛灰,黑氣也消弭不見。
這時再看去,又不知幾個塑料娃娃趕來了,簇擁在他腳邊,其中那個沒鼻子的娃娃最險,從后頭一頂謝靈涯的膝蓋彎,謝靈涯往后一倒,它們就給謝靈涯接住了,抬著往里走。
施長懸在不遠看到,一劍斬斷了兩個塑料娃娃的腦袋,追上來。
蓮談和曇行也在翻墻,心道今晚還是不得安寧啊。
塑料娃娃跑得飛快,繩子還纏住了謝靈涯的,他反拿著劍一聲低喝:“普在萬方,道無不應!”
儉劍橫掃,塑料娃娃騰一下飛開了,謝靈涯一下摔在地上,翻爬起來。
轉頭看到施長懸也追了過來,后還跟著兩個沒腦袋的娃娃。
謝靈涯吸了口涼氣,還是施長懸狠啊,他只是給破相了,施長懸把人腦袋都弄沒了。
沒腦袋的娃娃還要喋喋不休:“你把我們的腦袋砍掉了,我們還怎麼找爸爸媽媽。”
謝靈涯一看,這就已經到元君正殿附近了,周圍也不見人。
……
蓮談和曇行追了上來,說道:“這是哪里來的,這麼多嬰靈。”
嬰靈?謝靈涯一想這怨氣這麼重,而且是孩子的聲音,的確是嬰靈無誤,但他不解的是:“把它們附在娃娃上做什麼。”
“……投胎。”曇行有些惡心地道,“紅道連邪佛都練了,既有神佛,自然也有轉生之道。只是立不了地府,借拴娃娃信眾自己請回嬰靈投生。”
能來栓娃娃的,肯定都是想要孩子的,如果一直沒懷上,嬰靈在家里也能夢影響他們的信念,懷了孕那就更好了,嬰靈就鉆胎中降生,長后也是自然的紅道人。
紅道就堂而皇之,在元君廟里養嬰靈,做娃娃,也不怕碧霞娘娘一道雷劈死這些缺德鬼。
哦對,謝靈涯倒是學雷法了,也是沖這個來的。
那些塑料娃娃還嘻嘻笑著,說道:“和尚栓不走我們,我們把和尚栓走。”
這是,元君殿的大門嘎一聲開了,里頭亮起了燭火,一個中年道站在門看過來。
謝靈涯白天在廟里看到過布告板上的照片,這分明就是碧霞元君廟的住持何妙田。
何妙田冷冷道:“幾位既然來了,不進來給娘娘上柱香嗎?”
那些娃娃都往里跑,爬上桌案,簇擁在碧霄元君像下。
既然都到這兒,那也沒辦法了,謝靈涯嘲諷道:“是碧霞娘娘,還是無生老母啊?”
何妙田反問道:“你又怎麼知道,碧霞元君不是老母的化之一?”
剛說罷,像是為了印證一樣,碧霞元君像的外皮竟是一片片剝落,出下面的無生老母像來。混元老祖外貌是佛樣,又混元古佛,而無生老母則是又像菩薩又像仙,腳下也踏著蓮花。
謝靈涯也不知道這是幻覺還是什麼法,頃刻間神像換了模樣,他皺眉抬頭一看,廟上的牌匾竟然了“無生老母殿”!
謝靈涯心中一,上次看到的邪佛也擅長幻,這個所謂的無生老母可能也不會差,它可是假借碧霞元君之名,了這麼多香火了,還不知道紅道另外加持了些什麼邪法。
有了這個前提,再看周圍,一片漆黑,半點聲響也沒有,但廟分明還有其他人在的,果然是幻的緣故。
“何住持,我看介紹上說你出家二十多年,怎麼二十年道心還未堅固,竟然供起了邪神?”
“混元神怎麼會是邪神呢。”何妙田平淡地道,被洗腦已深。
“誰給你傳的道,你還有同伙嗎?”謝靈涯又問。
這時一個聲的輕笑響起,謝靈涯早在看到神像剝落時就有心理準備,并沒太驚訝。
無生老母神像道:“無論‘塵世即修行’‘一心三觀,三諦圓融’,或是‘法界緣起、六相圓融’‘三界唯心,萬法唯識’……皆逃不過末劫,妙田是為解更多民眾,使他們度過劫難,爾等又如何?”
它所說的“塵世即修行”等,分別是道家正一派、佛門天臺宗、華嚴宗、唯識宗等的理論。
又是紅道蠱人的那一套,無論什麼教派都要通過他們進極樂世界。只是連修行二十年的道士也像被下降頭一樣,讓謝靈涯不解又無奈。
這些邪神的幻境的確容易迷人,好在謝靈涯心智還算堅定,他說道:“廢話,要斗法就斗法,真把自己當神了啊?”他把手到了懷里。
謝靈涯剛說完,只見無生老母上金大作,異香陣陣,面上出慈悲的笑意,又有仙樂陣陣,周圍盛開蓮花,塑料娃娃抱著蓮花,也出了笑容,何妙田伏在跪凳上,口念經典。
如此莊嚴神圣的一幕,著實唬人。而且令謝靈涯覺得別扭的是,何妙田不像一個施法者,反而在被無生老母支配一般,可這邪神不是他們練出來的麼。
無生老母頭上冒出火焰,飄到他們面前,形一個圈子圍住。
蓮談一看,臉微沉,說道:“這是教護,用以燒除前業。”
燒除前業的是正經護,謝靈涯覺不到這護火的溫度,他甚至覺得這火是假的,但曇行驚起來:“你們看到了嗎?”
曇行盯著火中看,口中喃喃道:“我看到了自己……”
無生老母的幻比之前那邪佛要厲害多了,邪佛把他們拉一個怪陸離的世界,但是心志堅定一點就會看出來是假的,甚至像蓮談和施長懸一樣,本不其擾。但無生老母則在現實基礎上施法,看起來無比真實。
謝靈涯聽他一說,也鬼使神差往火里看,只見那火中真有什麼閃過,仔細一看,有他母親、舅舅各自去世時的樣子,那是過去,還有他父親、繼母、異母弟妹在一起快樂生活的景,這是未來,更有他自己考研失敗……
“謝靈涯!”施長懸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輕輕三個字卻將謝靈涯的神智喚回來了。
謝靈涯一個激靈,剛才他心頭涌起無限酸楚,這是邪佛做不到的,好在施長懸醒了他。
再看一旁,曇行竟然坐在地上,一臉癡狂痛苦,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蓮談在他,但沒醒。
“曇行心神了。”蓮談說道。
謝靈涯是天賦異稟,迷了也能被醒,蓮談和施長懸對功課研究深到無法被搖,但曇行有些不上不下,被勾住了心神。
謝靈涯想到上次的經驗,擒賊先擒王,便把手又在了符上,“弄。”
蓮談今日也帶了劍來,拿劍正要觀想。
無生老母說道:“你手中可是慧劍?”
聲音中帶著無限的蠱,引人往想要的方向思考。
就連謝靈涯這樣不懂佛理的,聽了也有些恍惚,越是通佛理可能越是影響。
但是蓮談經過上次心智也更為堅定了,老和尚神只是一瞬恍惚,隨即道:“不,此乃斬邪之劍。莫說你不是,就算你是真菩薩,我也要砍。今日便效仿文殊殺佛,滅了你這偽神!”
文殊菩薩也曾在佛弟子困于佛陀所設前世罪業時,提劍殺佛陀,只為得佛陀收了神通。因為諸法皆如幻化,一切是空,沒了他就沒了罪業。
撇開其中的佛理不談,其實就是謝靈涯所想的,擒賊先擒王,不過現在蓮談喊得特別大聲,謝靈涯也不好沖上去開他然后引符,就暫慢了一步。
蓮談翻躍出火焰,飛擲手中寶劍,劍上火焰大作,流一般瞬間刺無生老母眉心,悶哼一聲,門外的護散去。
曇行著氣,從幻境中離,一大汗,立刻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懊惱不已。
謝靈涯把他扶起來,“你沒事吧?”
曇行搖頭。
再看無生老母,蓮談那一劍對好像只造了小小的傷害而已,輕笑一聲,聲音又恢復了正常——要不是腦門上還著一柄劍,看著真是自然無比。
無生老母上的焰隨著一卷,呼地吹向了何妙田,何妙田緩緩從跪凳上站起來,回過頭來,只見臉上含著莫名的笑意,神態竟是有點像無生老母。
“神不在外,求之于心。”何妙田緩緩說道。那些嬰靈娃娃都從案幾上跳下來,圍在邊,拿著案幾上的楊柳水一彈,娃娃們即刻“活”過來一樣,臉上五能了。
被謝靈涯打歪鼻子那一個,還手了自己的鼻子,試圖把凹進去的部分摳出來,可惜只摳出來一半,看起來更奇怪了。
這些嬰靈娃娃撲過來,手中的紅繩有意識一般,纏向四人。
曇行很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慚愧,這時把脖子上掛的佛珠取下來,在手中揮舞,一絞,把紅繩都絞在手里,一只手握著。
那些娃娃握著紅繩向后拽,曇行蹲,紋不,只是腦門上青筋都鼓了起來,還一寸寸往回拉。
小娃娃們張開,發出尖聲,活生生被拉到近前,只聽曇行一聲佛號,它們的尖聲更了。
其余三人再往前幾步,就見何妙田再一灑水,地下冒出骨瘦如柴的鬼,長得老大,骨節分明,在地上爬。
“阿波竭,證證竭,無多薩,喜遲比遲沾波沾波伽羅準……”蓮談誦念辟鬼神咒,鬼不敢近,在周十米徘徊。
“試試我們這個。”謝靈涯一說,給施長懸使了個眼神,出靈符撒出去。
“邪魔歸正!”符紙長了眼睛一樣,沾在鬼上,一時無法彈。
何妙田面現苦,一袖子,袖中竟然鉆出來四條蛇。
蓮談辨認一刻,說道:“這是地水火風四苦,集蛇,沾到即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