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白嗎？”婆婆了僅剩的那只眼睛, 借著從窗戶進來的微弱月，還是看不太清到底是白還是銀。

　蘇云韶畫了一張火符，燃起一堆小小的火焰, 讓室變得明亮許多。

　屋有火有，婆婆搖搖頭, 表示還是看不清楚。

　“我找到這塊鱗片以后, 拿著它悄悄去了祠堂, 我看到的場景里面沒有白霜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你去試試吧, 興許白霜愿意告訴你。”

　蘇云韶點點頭, 收起那塊鱗片, 會去的。

　“婆婆，你的上有祥云的云字圖案嗎？”

　“沒有。”婆婆否認得極快，不是心虛，而是真的厭惡，“白霜的詛咒針對的是云村人，那些人嫁進來以后剛開始還沒有，得等到們和云村人同流合污, 也就有了那個圖案，我一直沒有妥協, 怎麼可能有？”

　蘇云韶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婆婆，您見過銀翼嗎？”

　“見過。”婆婆難過地直拍大，“都是冤孽啊！幾百年前小白蛇和云文軒生下了兩顆蛇蛋, 幾百年后銀翼和巫妙又生下了兩顆蛇蛋，我一直覺得是那兩個孩子不甘心那麼死去, 就又投胎回來了。”

　“那兩個孩子的運氣實在不好, 第一次沒有孵出來就死了, 第二次剛孵出一個就被云嘉樹看上，想方設法地要把他們弄回來。”

　蘇云韶：？

　婆婆說的這個消息和從銀翼的妖元中得知的真相有很大不同。

　“婆婆，云嘉樹不是喜歡巫妙，而不得，這才針對他們一家的嗎？”

　“怎麼會呢？”婆婆哈哈大笑，擺擺手道，“云村的人本來是出不了這個村子的，但村長能夠出去，你知道為什麼嗎？”

　蘇云韶怎麼可能知道？

　婆婆便說：“因為村長把那兩個孩子的蛇蛋殼給磨碎了，每次出去就吃一點。白霜生下來的蛇蛋和鵝蛋差不多，兩個蛋殼加起來用上幾百年，出村的次數再，也早沒剩多了。”

　所以云村的人是想把云霄和云霆的蛇蛋殼磨碎，借此去更遠的地方，也可能會把主意打到云霄和云霆的上去。

　畢竟蛋殼有限，終有用完的一日，可要是把云霄和云霆圈養起來，那就有無窮無盡的辦法。

　也不對！蘇云韶搖頭：“那兩個孩子是白霜的孩子，他們的蛋殼有用還好說，銀翼和巫妙的孩子怎麼會有用？”

　“孩子，你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去揣度一群瘋子。”婆婆又要去蘇云韶的腦袋，忽然看到什麼，從躺椅上直接坐了起來，抓住蘇云韶的手腕，呆呆地看著那兩只金銀蟒蛇紋鐲子。

　“這、這是？”

　蘇云韶試探著問：“婆婆見過一樣的鐲子嗎？”

　“見過。”婆婆出食指輕輕地點了點云霄和云霆的腦袋，目慈，“當年我見過巫妙帶著變鐲子的銀翼，這兩個小家伙就是他們倆的孩子嗎？孵出來了啊，真好。”

　婆婆都認出來了，也就沒有偽裝的必要。

　蘇...云韶沖云霄云霆點了點頭，倆兄弟就變了兩條細細的蛇，蛇尾纏在蘇云韶的手腕上，蛇腦袋沖婆婆點頭打招呼。

　云霄：“婆婆好，我是云霄。”

　云霆：“婆婆好，我是云霆，我們兄弟倆的名字都是蘇云韶起的。一開始是因為上有祥云的云字圖案才起了云的姓，賦名不能改，所以我和哥哥就決定把這個云當蘇云韶的云字，和云村的云沒有關系！”

　“好，好，好啊！”婆婆激地子直，渾濁的眼珠子里流淌出了淚水，抖著手云霄和云霆小小的蛇腦袋，“你們能夠跟著大師姓云，很好，好極了！”

　云霄云霆不明白婆婆怎麼了，總覺得婆婆看他們倆的眼神特別慈，和蘇云韶蘇媽看他們的眼神都不一樣。

　看到云霄云霆活潑機靈的模樣，婆婆再看蘇云韶別提有多激了。

　“孩子，你是帶他們兩個回來復仇的嗎？”

　蘇云韶總覺得有哪里說不出的古怪，又覺得如果婆婆和巫妙之間興許有著不知道的因緣關系，看到巫妙的兩個孩子能健康活著，這麼激也可以理解。

　“如今的世界，妖修行十分不易，我不希他們兩個沾染殺孽影響修行，我帶他們回來是來了結因果的，并不是為了復仇和殺人。”

　了結因果和復仇殺人有什麼區別嗎？

　殺了人不就完復仇，也了結因果了嗎？

　婆婆低著頭不斷重復蘇云韶的最后一句話，然后反反復復地念著那句“了結因果”，長長地嘆了口氣：“枉我比你多活了那麼長的歲月，竟然不如你一個孩子看得開，白活了呀。”

　蘇云韶：“各人有各人的際遇和想法，我能這麼說，只是因為我沒有經歷過和婆婆云霄云霆一樣的事，易地而，我不一定做得到。”

　婆婆樂得直拍大：“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站著說話不腰疼吧？”

　“是的。”蘇云韶承認得非常爽快，“如果一定要求經歷過的人才能發言，那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人，不巧，我不愿意那樣。我只想在我能力范圍之做些事，像什麼世界和平的大事，就由居高位更有能力的人去做。”

　反正絕對不可能做什麼犧牲自己拯救世界的蠢事。

　藏起來聽到這一切的閻王眼神復雜極了。

　媳婦兒的大話說得這麼溜，等想起上輩子自己做過的事，不會覺得沒臉見人吧？

　“是啊，我也不愿意。”聊起來了，婆婆才知道自己和蘇云韶有那麼多的共同話題，恨不能早點相遇。

　婆婆很想多和蘇云韶聊一會兒，卻怕耽誤做正事：“等下你是不是還要去祠堂？”

　“是的。”蘇云韶放開一直為婆婆輸送元氣的手，“我要去祠堂了，等完結云村的事，再和婆婆好好聊。”

　婆婆笑著點頭：“好，快去吧。”

　云霄云霆自覺變鐲子，蘇云韶安靜地退了出去，幫婆婆關上房門，朝著祠堂的方向快速跑去。

　婆婆過窗戶目送蘇云韶離開，眼見屋里沒了人，終于放任眼淚爬滿蒼老的...;面孔。

　為丁淑婉和婆婆治療費了不時間，又聊了那麼久，蘇云韶擔心剩余的時間不夠，趕去祠堂的速度非常快。

　云村的村民沒有什麼夜生活，到了晚上都早早睡了，整個村子都很安靜，因此越靠近祠堂，那可疑的靜聲就越來越響。

　蘇云韶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放輕腳步聲朝那邊走去，還在想要不要來個幻陣遮掩行蹤。

　約間，聽到了撞聲和息聲。

　“麗麗姐！”這是大勇的聲音。

　“是我厲害，還是大勇厲害？”這是平生的聲音。

　結合白天通過小紙片人聽到平生和大勇說的話，蘇云韶大概明白那邊在做什麼，面尷尬，扭頭就走，翻進祠堂。

　趁不注意，四鬼從雷擊槐木手串中悄悄溜出去，跑去看彩刺激的現場了。

　一路跟著的閻王：“……”

　既擔心這幾只鬼把媳婦帶壞，又期待他們把媳婦帶壞。

　進了祠堂的蘇云韶第一時間就看到了云村人供奉的白蛇娘娘，那是一個人蛇尾滿面慈悲的子石像。

　與其說是白蛇娘娘，不如說是媧像。

　世間再無神靈，不論村民們怎麼跪拜和供奉，白蛇娘娘都不可能庇護他們。

　蘇云韶覺得奇怪的是：既然村民們供奉的是人蛇尾的形象，為什麼無法接變人的小白蛇呢？完整的人不應該比人蛇尾更容易讓人接嗎？

　這種念頭在腦海中過上一遍，就覺得明白了也沒有意義。

　蘇云韶拍拍雷擊槐木手串，閻王適時道：“他們去看熱鬧了。”

　祠堂附近唯一的熱鬧……蘇云韶按按眉心，“算了，不他們了，樓景，你幫我一起找吧。”

　閻王現出形，和蘇云韶一起在祠堂中翻找。

　供奉著無數牌位的祠堂中沒有陣法，沒有符箓，沒有機關，也沒有什麼怨氣。

　一無所獲的蘇云韶拿出了那塊銀的蛇鱗，那一瞬間，心中如有所，把它放在了白蛇娘娘的掌心。

　畫面如水一般瘋狂涌來，一次輸的記憶太多，令蘇云韶頭疼地按住了腦袋，一只手仍然死死地按著蛇鱗和白蛇娘娘。

　畫面是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的，大部分和婆婆所說的一樣，除此之外，蘇云韶知道了銀蛇鱗的主人是誰。

　銀霜，是白霜的姐姐。

　白霜化人形被云文軒背回家之后，銀霜跑去勸說妹妹：“人妖殊途，你不能和人類走得太近！”

　白霜笑道：“姐姐放心吧，我就是看他有趣，在他家多住幾天，很快就會回去的。”

　銀霜聽說過太多人妖相沒有好下場的故事，實在不愿意自己的妹妹變其中之一，可勸說不妹妹，只能憂心忡忡地離開。

　自那以后，躲藏在云文軒的家附近，看著他們。

　銀霜看著妹妹和云文軒有說有笑，漸漸相，每一次過去勸說，沒有半點效果，還會引起妹妹的反。

　終于有一次，白霜吼：“姐，你不要管我行不行？我已經這麼大了，能夠自己判斷，我喜歡文軒，...想和他在一起，你不要阻止我們好不好？”

　那一刻，銀霜就預見了這段的悲劇結局。

　初懂的小白蛇心里眼里都只有那個男人，可在那個男人眼里，只不過是一個有趣的小姑娘，并不是非不可。

　銀霜跟蹤云文軒看到過他和云馨調笑的畫面，也見過云馨的狠毒。

　知道妹妹肯定會吃虧，可是再三的勸說都是無效的，讓妹妹越來越反，認定對云文軒有偏見，不想理。

　銀霜無法，離開了這。

　不想再看到妹妹失的眼神，也不忍心看到妹妹經的苦。

　正因如此，白霜和云文軒親的時候，沒有一個方家人到來，村里人只以為白霜是個無依無靠的孤，不知道還有一個姐姐。

　人類有緣的兄弟姐妹使用的是同一個姓不同的名，而們姐妹使用的是同一個名不同的姓，白霜無法解釋其中的緣由，選擇瞞自己有個姐姐。

　而離開云村的銀霜在外游歷認識了一名同族男子，生下了一顆銀的蛇蛋，每天都在期待會從蛇蛋中孵出一條怎樣的小蛇崽。

　一日，收到了白霜托鳥妖送過來的信。

　信上說，白霜產下了兩顆蛋，分明是應該高興的事，可的心里總有點不安。

　信的末尾，白霜問：姐，你覺得文軒會接我蛇妖的份嗎？

　那個時候銀霜才知道的妹妹不是一直傻，白霜其實打心里明白，云文軒很可能無法接妖的份，這才一直選擇瞞。

　直到生產那日，力竭之下，實在瞞不住。

　銀霜擔心妹妹出事，把還未孵化的蛇蛋托付給男子，自己趕回了云村。

　趕到的時候，只遠遠地看到白霜的靈魂消失，聽到白霜以生命和靈魂下的詛咒響徹在整個云村上空，久久不散。

　銀霜傻了。

　本沒料到和妹妹的那一別竟了永別。

　該死的云村！

　該死的道士！

　怒極的銀霜將整個云村封閉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出去，隨后前去追趕那個離去的道士。

　道士能把白霜到這個地步，銀霜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殺了道士，躲在暗觀察，暗暗謀劃，小心地掩藏自己的氣息和蹤跡。

　終于有一天，銀霜殺了道士。

　以道士記憶中殺白霜的方式，先毀他丹田，再放、挖眼、拔舌、皮、筋、骨，做完這一切，最后碾碎了奄奄一息的道士的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