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烈一落座,副百戶林安等人也各自落座。
彼此介紹了一番。
實則,楊獄對於一衆人的份也瞭如指掌。
出行之前,魏河花了足足一夜的功夫爲他介紹這些同僚。
曹金烈雖是百戶,可這是他曾經辦砸了一樁要的差事,再之前,他可是錦衛千戶。
其手下兩位副百戶,一個林安,一個趙青,武功也都很高。
一衆人落座,先是一陣籌錯,待到氣氛熱烈起來。
副百戶趙青方纔道:“旁人總將我錦衛與六扇門並列,豈不知,這乃是大大的笑話!”
“哦?”
楊獄著酒杯,等待著下文。
他在毒龍鎮外發難,自然是要將毒龍寨的那些山賊引出山來,同樣,也在等錦衛的人上門。
錦衛遠比六扇門嚴苛的多了。
職的都要是良家子,除此之外,還有諸多考覈,他幾乎肯定自己背後肯定跟著錦衛。
“大明九道二十七州,近千縣,任何一,都有六扇門的據點,其人數多我錦衛十倍,又常做緝兇拿匪之事。
偌大名頭,多半來自於此。可我錦衛,可僅有二十七據點而已!”
趙青面有傲然:
“我等上承皇命,下察百地方,無論封疆大吏、軍中大將還是地方豪雄,無不有先斬後奏之權!
六扇門青州總捕‘方其道’見得咱們百戶,都要敬畏三分。”
他亦是三十歲不到,面白無鬚,比之林安更多一分冷厲,說話之間,也顯得極爲不客氣。
楊獄卻也明白,他的話中或有誇大,但大抵還是真的。
自古京大三級,駐守地方的六扇門,自然比不上錦衛權勢滔天,不過,單論實力,兩方應該差之不多。
只是錦衛立於大明立國之前,四百年恩寵不絕,底蘊怕是要更高些。
只是見趙青還要說什麼,忙出聲打斷:
“這位青州六扇門總捕,是金章捕頭?”
“趙青的話多有些誇大。方其道到底總領一州六扇門,地位雖不比魏正先、聶文,但比我還是要的多了。”
曹金烈一杯又一杯的飲著酒水,也不耽誤回答:
“他是銀章捕頭,修持著上乘武學‘十三奪命劍’,整個青州,武功也可排進前十之列了。
也只有咱們指揮使大人能穩其一頭。”
“大人過謙了。”
林安放下碗筷,心滿意足的出了口氣,才捧了自家大人一句:
“以您的功績,再有些時日,也可換得一門上乘武學,到那時,未必不能與方其道爭鋒。”
說到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楊獄。
以這小子的功績,選一門上乘武功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這讓他如何能不豔羨?
換層級代表土壤,武功卻代表種子。
下乘武功猶如隨可見的草籽,中乘武功已是大樹苗,上乘武功,幾乎算是奇珍異草了。
差距之大,不是言語可以說明。
“不說這個。”
曹金烈擺擺手,向楊獄,道:
“我聽魏河說,那紫金吞煞寶葫蘆,最早是落在你手中的?是也不是?”
“不錯。”
楊獄點頭。
這本來也瞞不過錦衛,當然,他也沒有想著瞞。
“小小年紀就懂得權衡,你小子真是個人。”
曹金烈讚許一句。
林安等人也皆有些佩服。
明白紫金葫蘆是什麼的他們自忖,若是換位之,他們可未必能有這樣的決斷。
無他,這道果太過珍貴了。
這已然不是價值連城可以形容的了,要知道,上一位明確得了道果的,是大離軍神黎淵。
疑似得了道果的許多人裡,可就包括著西府趙王張玄霸,爛柯寺廣覺大禪師這樣的世間絕頂。
“以我的武功,得了也守不住。還不如出去,換些用得著的東西。”
楊獄端起酒杯,溼了溼,心中有些憂。
他們都以爲自己出了道果,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紫金葫蘆的粹此時就在自己口的暴食之鼎中。
“話雖如此,可那畢竟是道果啊…”
曹金烈眼底有芒涌,只是想想,他都有些不能自持:
“三千年來,不知多帝王夢寐以求的東西啊……”
曹金烈緒有著波,其餘的錦衛也都心緒複雜,他們背靠天下有數的報組織,可比江湖裡的這些草鱉知道的多得多。
見一衆人心緒複雜,楊獄心中卻是一,問道:
“曹兄,這所謂的道果,究竟意味著什麼?”
得了那魁星位階圖已有數月,楊獄翻來覆去不知道看了多次,可惜所得有限。
“這個…我怕說出來,你會後悔。”
看著楊獄,曹金烈的心纔好了起來。
相比這位得了又失去,從沒有得手的自己,還是好了太多了。
其餘人也想通了,看著楊獄的眼神很有些憐憫起來。
他要知道自己丟了什麼,會不會捶頓足,懊惱的以頭搶地?
“如果說人是萬之靈,此,則是天地真!這話不是我說的,可能是三千年前那位秦皇說的,也可能是第一尊武聖‘陸沉’說的。”
曹金烈灌了一口酒,才道:
“據他們所說,這所謂的氣機道果,是天地孕育的粹,得之有種種不可思議力量,不可思議神通,更有不可思議造化。”
一連三個不可思議,曹金烈又忍不住灌了幾口酒。
道果的最早起源已不可考究,有史記載,從秦皇始,而後兩千六百年,過百位帝王都曾追尋過此。
民間尋仙訪道,孜孜求索之輩就更是數不勝數了。
“如果只是這樣,咱們也就當傳說來聽了,直到四百年前。那時節前朝昏聵,天下糜爛,諸般慘淡幾乎無法形容。
直至太祖爺橫空出世!”
曹金烈說至此,神也變得鄭重:
“太祖爺出微末,據說年之時,一場荒,父母同日死,只剩太祖嚎啕大哭,哭完爹孃哭兄長……”
楊獄聽得仔細,心中也有猜測。
只是,他本以爲這位大明太祖張元燭得了道果,卻不想是另外一人。
“……那人名諱早被太祖爺從書上抹去,不過,關於道果的事,卻是第一次被記載在了史書上。”
曹金烈嘆息:
“據說爲了圍殺那人,當時大明人人縞素,天下皆悲。可惜,太祖爺也並未得到那枚‘七殺’道果。”
“這與傳說又有什麼分別?”
楊獄心下有些失。
四百年前不知名姓的人、不知真假的記載,這還是顯得太過虛無縹緲了些。
“你親手接過,還以爲它是傳說嗎?”
林安忍不住了一句話。
他目炯炯的看著楊獄,心中委實好奇的不行:
“那什麼紫金吞煞寶葫蘆是什麼模樣?有什麼神異之?說來聽聽?”
“紫金、拳頭大、有。”
楊獄言簡意賅。
他也著實不知這道果有什麼神異之,至目前,他什麼也沒看到。
“這……”
趙青角搐。
其他人也都扶額無語。
“雖然沒有明證,但依著幾千年來許多人的猜測,這些道果,與上古傳說中的神佛們,有著不小的關係。
所以也有很多人猜測,道果是那些神仙們留下,或者那些神仙只是得了這些道果才能爲神仙的人。”
曹金烈組織著語言:
“什麼‘七殺’‘魁星’‘貪狼’‘珈藍’‘金’‘慈航’之類……
據說,這道果要以極爲特殊的方式煉化,才能獲得其中的權柄。”
“什麼儀式?”
楊獄心中一,關於魁星道果煉化所需的四步就在他心中涌起。
降服其心,舉行儀式,點亮命圖,煉化位階。
“有人說與那些神仙的傳說有關,但也沒人知曉是或不是……”
曹金烈不無惋惜。
如果可能,他真想找那些疑似得了道果的人問一問。
但想想那些人,他就不得不打消這些念頭。
“那些神仙的傳說……”
楊獄心中一。
他得到魁星位階圖之時,似乎看到過類似的傳說……
“好了,就到這吧!”
楊獄心頭思量之時,曹金烈已重重的放下了酒杯,清脆的聲音迴盪下,衆人的神頓時一清。
“來的倒是快。”
楊獄眸一凝,看向窗外。
此時天暗沉一片,北風呼嘯、積雪飄,黑龍鎮黑暗,唯有零星燈火,間,他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滾出來!”
陡然間,一聲暴喝自夜幕之中炸開。
來人的氣極度強橫,這一聲怒喝,幾乎在整個毒龍鎮上空炸開,遙隔不知幾百丈,酒樓上未盡的酒水就起了漣漪。
“毒龍寨還有這樣的高手?”
林安挑眉。
其餘錦衛也都有些驚詫。
踏踏踏~
沉重而又不加掩飾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楊獄垂眸看去。
只見寒風獵獵間,一面黑長髯,眉目冷厲的老者持劍而來,其人如劍般鋒利,遙遙看了一眼,就覺雙眼有些刺痛。
“我兒…”
自風中接過一條破布條,陸鳴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向那唯一亮著的酒樓:
“小畜生!不將你拆骨拔皮,難消老夫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