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殘!
太兇殘了!
毒龍鎮外一片死寂。
眼見著八尺之高的魁梧大漢,一拳之下,就只剩半尺高的泥殘渣。
哪怕鎮子外的多是亡命之徒,心頭也不泛起深深的寒意,衝殺而來的諸多匪徒頓時駭的不敢再前進。
“老子這輩子沒見過這樣的差…”
藍玉書面如土,囚車裡的幾個山賊頭領直打擺子,面同樣難看。
“還,逃嗎?”
有人低聲聞著。
藍玉書默默低頭,其他人也沒了迴應。
“三哥!”
自屋檐上撲下來的大漢心中殺意如,虎目含淚,切齒咬牙:
“好個斬首刀,好個楊獄!今日你欺我毒龍寨高手不在肆意屠戮,這仇,來日定會有人向你去討!”
呼呼~
寒風吹卷著腥。
楊獄不急不緩的拔刀在手,聞言神變也不變,語氣仍然冷淡:
“我等著。”
山賊,有無辜的嗎?
有。
這世道艱難而混,很多窮困漢子被的沒法,就只得逃到山上,他們,自然有無辜的。
可能夠做到傲笑一方,虎踞千百里之地的山匪強梁,卻絕無一個無辜。
毒龍鎮靠什麼盤踞一方?
靠什麼養活百上千壯,不事生產只會好勇鬥狠的山匪以及他們劫掠而來的婦孺?
又靠什麼能讓將視土地爲命的鄉人將祖輩生活的地方拱手相讓?
“弟兄們,與他拼了!”
“衝將出去!就是死,也得讓人曉得咱們毒龍寨的氣魄!”
“老子便是死了,頭領們也會摘下這小子的人頭與我等報仇!”
……
再無任何緩和的餘地。
隨著那大漢一聲怒吼,毒龍鎮的一衆悍匪已揮舞著刀劍如林,猙獰撲殺而來。
轟!
楊獄深吸一口氣,足下只是一點,拉扯出森寒可怖的刀,撲了一衆悍匪的包圍之中。
錚錚錚錚~~~
頃刻之間,金鐵鳴之聲大作。
楊獄步拔刀。
板肋虯筋提供的巨大力讓他哪怕無法催發氣與氣,殺伐力也超越了尋常的氣如虎之輩。
而超人一等的五讓他對周遭一切的知都無比清晰。
兩者疊加,就發出極爲可怖的殺傷。
喊殺,怒吼,哀嚎……
廝殺似乎一開始就進了白熱化,又以極快的速度落下帷幕。
前後似乎不過半個時辰,毒龍鎮外已是一片狼藉,遍地污,伏,。
比之隆冬更爲酷烈的寒意讓藍玉書等山賊頭目心頭髮涼,彼此對視,都看出對方的不安與恐怖。
嗤!
雪白的刀幕將污斬落在三尺之外。
一片狼藉的戰場上,那大漢冷汗涔涔,雙戰戰,著那持刀而來的年,只覺勇氣點滴都不剩下了。
不由的閉目等死。
“七天時間。”
突的,閉目待死的大漢聞言睜開眼。
“我就在這毒龍鎮…”
楊獄抖落刀鮮,提起長弓,踏著污走進了似於寒流之中的毒龍鎮:
“等你尋仇!”
等你尋仇!
聽得這句話,在看著那筆直的背影,大漢心中不但沒有生還的喜悅,反而被寒意充斥了。
“他刻意尋釁,是爲了我毒龍寨?”
大漢心頭一片冰涼,怔怔而立。
直至趙七、蔣都等人駕輕就的過來收拾戰場,他才一臉苦木然的轉離去。
……
……
毒龍鎮佔地並不大,因爲其本也只是一村之地擴展而。
一條筆直的道被各類建築包圍,這條路,是繞過南山的必經之路。
但凡有行商不走南山,就要掏付大量過路費。
當楊獄走進這座城鎮,大街之上已是一片空空,之前的攤販早就逃的沒影,沿途的諸多店鋪也都關了門。
一眼去,只有寒風吹卷著的枯葉在飄,沒有半個人影。
“不怕山賊、怕差。”
楊獄駐足街頭,眸閃爍。
卻是清楚,這鎮子裡,的確沒有幾個正經人,算是個賊窩了。
他不急不緩的走向了不遠大門閉的酒樓,酒樓裡,從隙觀的幾個小二嚇的面如土。
但聽得敲門之聲,還是抖著上前開了門。
見過這位的殺伐手段,可沒人認爲這麼一扇木門能有什麼作用。
酒樓里人倒是不,見得楊獄進來,也都面發青,想逃卻又不敢,只能著頭皮不去看他。
“這位爺…”
小二哭喪著臉,戰戰兢兢:
“我,我們不是,不是毒龍寨的人……”
“燒些熱水,上些食!”
隨手拍出一錠銀子,楊獄直上二樓而去。
大廳裡的一些食客頓時鬆了口氣,紛紛丟下銀子,也不算賬,直接走人,不敢停留了。
二樓的人,比一樓要的多。
等到楊獄尋了客房洗漱、換之後再上來,人就越發的了,只有兩桌客人坐在角落。
見得楊獄上來,一做鏢頭打扮的漢子就拱了拱手:
“在下‘平安鏢局’總鏢頭‘公羊京’!早聽說斬首刀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鏢頭客氣。”
楊獄隨意尋了地方坐下,放下弓刀。
“楊爺武功了得,只是得罪了毒龍寨,還是今早離開的好。”
公羊京也不在乎楊獄態度冷淡,仍舊誠懇勸說:
“毒龍寨實力不容小覷,那風三笑在十八把椅之中也算不得高。尤其是毒龍寨主司馬楊,那一雙金青州都是赫赫有名。”
“多謝提醒。”
楊獄微微點頭,不甚熱。
那公羊京見楊獄著實興致不高,也就搖搖頭,不再多說什麼了。
沒多久,小二已端著食上來。
略顯富態的掌櫃似乎也沒有那般恐懼,堆著笑送來一壺黃酒:
“爺,這是自家釀的黃酒,還您不要嫌棄。”
“掌櫃似乎不怕我?”
楊獄輕搖酒杯,有些詫異。
之前這掌櫃可是怕的頭都沒敢出來。
“聽夥計說了楊爺您這一路斬殺劫匪,清掃路障,小老兒這才知道誤會了您。”
掌櫃的滿臉歉意的說著。
楊獄也不在意,留下黃酒,小酌幾杯,頓時點頭。
他並不喜歡喝酒,尤其是這年頭的酒,又苦又,很沒個味道,不過這黃酒卻不一樣。
綿醇甘甜而辛辣,說是酒水,倒不如說是飲品,他還是能夠接的。
見楊獄喝了酒,這掌櫃心中才是一鬆,堆著笑退走。
趕路多日,又剛自廝殺,楊獄胃口大開,雖然吃相併不難看,速度卻也很快,小二跑前跑後好一會,才勉強吃個半飽。
這時,二樓又上來一位客人。
這客人著藏青長袍,帶著斗笠,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取下自己的葫蘆灌了幾口。
突的看向楊獄:
“這位朋友,有酒無菜,可能借些食來?”
“嗯?”
楊獄微微挑眉:“那不妨坐過來?”
“爽快!”
那客人摘下斗笠,楊獄眼神不由一。
這才知道他爲何要帶著斗笠。
無他,這人長得著實是好。
卻不是偏的,而是刀削斧劈般的剛之相,配合其修長材,極爲醒目。
他一坐下,已拱手報名:
“白龍軒,陸萬川!楊兄弟這一場廝殺,著實讓陸某人好生佩服。”
“不過是些匪類罷了,不值一提。”
楊獄笑著回禮,心中卻是一。
白龍軒是青州有的幾家有著上乘武功的大宗門之一,弟子門人也很是不,實力遠非鐵劍門可比。
這陸萬川的名字他在六扇門的報裡也見過。
似乎名頭不小。
“毒龍寨可不是小角。”
陸萬川微微搖頭:
“那司馬楊武功不弱,手段也是很高。但凡武林中人路過,無不禮遇有加,在青州地界,很有些朋友。”
“財帛人心,自古如此。”
楊獄語氣平淡:
“能看的沒有幾個,如閣下這類人,不在數。”
自藍玉書等人的口中,他知道了不所謂綠林道上的規矩。
比如投名狀。
再比如,不截同道,遇衙役押送犯人,必要搭救之類。
“呃…”
陸萬川語氣一滯,笑容頓時變得僵起來:
“楊兄弟說笑了。”
楊獄自斟自飲,語氣冷淡:
“你覺得很好笑嗎?”
“楊兄弟何必如此咄咄人?毒龍寨或許對地方有些妨礙,可司馬楊仗義疏財,多有搭救江湖同道之舉。
或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卻也不失爲綠林好漢。”
陸萬川面一沉,又自出一抹笑來:
“青州糜爛,府無道。楊兄弟就真不考慮爲自己留條後路嗎?”
“酒菜快涼了。”
楊獄輕釦桌子,打斷了陸萬川的話,示意他筷子。
“這些酒菜有什麼滋味?不如與我同去毒龍寨,自有酒佳餚,山珍海味奉上。”
許是見楊獄沒有發難,陸萬川態度更好了些:
“你要走南山去青州,也可暢通無阻,盤纏銀錢不足,小弟做主爲你補足!如此,化干戈爲玉帛,難道不好?
哪怕你醉心場,綠林道上沒有朋友,可也是做不下去的!”
楊獄輕嘆一聲,放下了筷子:
“這頓飯不吃,你以後可就吃不著了。”
“嗯?”
陸萬川心頭一跳,已退至數丈之後。
他按住長劍,眼神幽冷:
“楊獄,你可想好了。”
“在我家鄉,有句話,我曾經並不很在意,但這幾年,越琢磨,就越覺得有道理。”
楊獄慢條斯理的拭手掌,緩緩握刀。
“什麼話?”
陸萬川微微瞇眼。
錚!
清越如龍的刀鳴響徹酒樓。
“寧取狂狷,不爲鄉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