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皮看上平平無奇的,上頭的一角甚至泛著油,像是老神啃了蹄髈沒手留下的證據一般。
段怡拿著,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了看。
上頭草草的畫了一些痕跡,看上去像是一張輿圖的碎片。
只可惜太過稀碎了些,兒看不出來,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老神急吼吼的來了劍南,屁都沒有坐熱便出城,是不是意味著這輿圖顯示的地方就是劍南呢?這麼多人都想要,想必是張寶圖。”
段怡想著,拿著那小羊皮到燈火上烤了烤,可并沒有像話本子里的藏寶圖一樣,烤一烤無字變有字,羊皮變神功。
這就是一張平平無奇到令人乏味的輿圖……的一角。
段怡唏噓的搖了搖頭,將那小羊皮同發帶卷在了一起,然后手輕輕地在墻面上一拍,只聽得輕微的一聲咔嚓,那墻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小。
段怡將東西胡的塞了進去,又是一拍,小瞬間又合攏了起來。
滿意地拍了拍手,往榻上躺去。
狡兔三窟,室一旦被人發現,那就一鍋端了。
可這些小就不會……因為有時候連自己個,都不記得到底放在哪個里了。
……
“姑娘姑娘,起了!奴瞧著,嫻姑娘已經去老夫人屋子里請安去了!”
睡不多時,段怡便被知路焦急的呼喚聲給吵醒了。
了眼睛坐了起,又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半瞇著眼睛朝著窗外看去,清晨的太給窗棱打上了薄薄的金,讓整個世界都顯得溫暖了起來。
段怡倒是沒有起床氣,畢竟是遭了六年聞起舞毒打的人。
“姑娘,我瞧著嫻姑娘邊的媽媽,還端著芙蓉糕呢,說是姑娘一大早起來做的。咱們可不能再懶散了,這在京城里,姑娘們是要晨昏定省,日日都去老夫人跟前伺候的。”
段怡挑了挑眉,起床洗漱換衫,“我倒是想要墳地里的老祖宗教教規矩,可老人家們巍巍的爬不起來啊……”
知路一梗,忙裝作沒聽到似的,給段怡梳妝打扮起來!
饒是知路趕慢趕的,段怡到了老夫人盧氏的院子里時,也已經是幾姐妹里最后一個了。一進門去,母親顧杏便一臉憂慮的看了過來。
“三妹妹若是再晚一步,姐姐準備的芙蓉糕都要涼了。”
段怡饒有興致的看了過去,大姐段嫻正拿著筷子,伺候著老夫人用朝食,桌面上拍了一桌子吃食,段家的幾個晚輩們,都乖巧地按序坐著。
眼眸一垂,睫眨了眨,有些忐忑地看向了盧老夫人,“大姐姐說得是,怡半點不如大姐姐。大姐姐昨兒個夜里一宿沒睡,給祖母做芙蓉糕。”
“今兒個一早,還神采奕奕,當真是京城貴的典范。怡貪睡起晚了些,了最后一個來請安的,祖母,母親,還有大姐姐,莫要怪罪!芙蓉糕的確是涼了便不好吃了!”
段怡一邊說著,一邊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朝著留出來的那個空座兒,坐了過去。
段嫻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有些神古怪的看了過來。
現在的宅斗,都直接擺爛!把別人要給上眼藥的話,直接先說了麼?
屋子里有一瞬間的安靜,老夫人微微的蹙了蹙眉,看向了段怡。
“咱們多年未回劍南,你祖父打算今日去祭祖,一會兒你上你祖父的馬車”,老夫人說著,端起小米粥輕輕地喝了一口。
“過幾日你祖父要重開青云書院,銘兒也要跟著上學去,切莫荒廢了學業。至于你們幾姐妹都到了說親的年紀,要切記謹言慎行,莫人說我們段家的兒沒有規矩。”
一提到說親二字,所有的段家小娘子們,全都紅著臉低下了頭去,除了段怡。
見老夫人盯著看,裂開笑了笑,夾起了一塊芙蓉糕,放進了老夫人的盤子里。
老夫人眼皮子跳了跳,又道,“一家人沒有隔夜仇,這麼多年,你母親也一直郁結于心。你一直長在劍南,便從中牽個線,讓你母親同你外祖父把心結解了罷。”
“唉,你舅父……總該你母親還有兄弟姐妹們,過去拜祭拜祭。”
老夫人的話音一落,顧杏立馬紅了眼睛,掏出帕子起淚來。
段怡咬了一口芙蓉糕,覺得太甜又擱下了,把筷子向了小黃魚。
見所有人全都瞧著看,方才笑的點了點頭,“祖母人心善,一家子的確沒有隔夜仇。”
老夫人見并不抗拒,點了點頭,便不言語,只專心用起飯來。
其他人見不說話,也不敢言,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段怡瞧著,樂得輕松,將這一桌子菜嘗了個遍。老夫人盧氏可是大家出, 這自帶的廚子,那自是不同凡響,比起老宅大廚房的廚娘,不知道厲害到哪里去了。
一家子眷快速的用了飯,便去了前院,一溜兒馬車一字排開,祭祀的東西一早便準備好了。
段怡毫不猶豫的朝著第一輛馬車行去,祖父段文昌同父親段思賢,已經在上頭等著了。
段怡行了禮,尋了個空座兒坐了下來。
段思賢沖著點了點頭,并沒有問話,反倒是起馬車簾子,朝著外頭看了過去,這越看,他越是心驚。
“阿爹您瞧,這錦城的道兒,竟是比京城還要寬,還要平坦!昨兒個夜里烏漆嘛黑的,我顛得都要吐了,也沒有顧得上瞧。兩道兒都是芙蓉花呢!開得真好看!”
段怡瞧著男子父親段思賢一驚一乍的聲音,忍不住別開頭去。
求求你!能做一個安靜的男子嗎?
您一開口,我只覺得天上的仙人仙劍踩空了一腳,臉著地掉了下來,投胎進了豬窩里。
“阿爹阿爹!以前咱們去墳地,都要踩一腳泥的!咱們是何時人修了墳山,連馬車都能直接上去了?”段思賢顯然沒有什麼人的覺悟,繼續咋咋呼呼的說著。
不說他心驚,便是段文昌亦是眼皮子砰砰砰的跳了起來。
他不能大驚小怪的,大驚小怪顯得他像個找不到自己家祖墳的不孝子。
但這真是他家那個被暴雨一沖就出的祖墳嗎?
他活到一把年紀,怕是才發現,他們段家本就不是什麼到了他這里才發跡尋常人家,他是一個藏了多年的二世祖吧?
只見那墳山從山腳起,便分了兩條道兒,一條寬闊平坦馬車能直接上山頂,另外一條則是一步步的青石板臺階。這馬車道兩旁,芙蓉正艷。石板臺階等著冬日踏雪尋梅。
什麼做三步一亭五步一景,什麼做鳥語花香?他甚至一晃眼而過,看到一條白玉帶,溪水潺潺!
等上了山頂一看,好家伙……
若非是瞧見那墓碑之上一排排的段字,他甚至要以為段怡這十一載兒就鎮錯了祖墳,住到了別人家的墳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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