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麼做？”姜問。

“先離開這里。”白蓮說道：“籠留在這里，這里的任何東西都不能帶走。”

姜放下籠，白蓮一腳踏上，將兩只籠踩齏。兩件堪稱寶的，就這樣煙消云散。

“但是可以毀掉。”說。

兩人又原路返回，如故披上皮，從那兩名仍昏迷著的緝刑司修士邊走過。如上山時一般，輕輕松松穿越兇群，往山腳下走。

“山頂上，是什麼樣子？”姜問。

白蓮腳步不停：“你不會想要知道的。當你見識了玉衡峰的壯闊，或者你就再舍不得毀掉它。”

“那，算了。”

如果沒有什麼危險的話，姜其實很想去玉衡峰頂看一看。

古人逢高必登，登高必賦。他很想知道那些到過玉衡峰頂的人，心里想著什麼。想看看玉衡峰頂上，是否留下什麼心緒。

但又想，不看也罷。

一路無驚無險地走到了山腳，姜又問：“現在可以告訴我怎麼做了嗎？”

“還不夠，要再遠一點。”

兩人將皮解下，隨手以道焚化。離開玉衡峰，白蓮立刻便加快了速度。

姜以極限速度疾馳約一刻的時間之后，白蓮停了下來。此時只能遠遠看到玉衡峰的廓。

從懷中取出一個陣盤，放到姜手上，又傳授了他一道印決。才道：“記得我丟在山里那個陣盤嗎？那是地龍翻天陣，你手上是子盤。想清楚了，你這邊掐完決，那邊大陣就會發。然后……”

張開紅：“轟！山崩地裂。”

原來那只姜以為是匿息的陣盤，其實就是摧毀玉衡峰的手段。

姜毫不猶豫開始掐訣。

這件事類似于投名狀，白蓮完全可以自己做，卻給他做。

拋開事本，姜本很排斥這種質的行為，但又不可能寄希于白蓮對三山城域的憐憫。他雖然跟白蓮接并不多，但他本能的覺到，白蓮并不會在乎那些人。

并且，他答應過白蓮要為救命之恩做三件事。

這件事并不違背他的原則。

隨著姜掐訣完，通天宮大量道元涌出，貫陣盤中。這只陣盤竟如煙飄散。

而與此同時，遠玉衡峰上，黑煙驟起！

咒罵聲響，嚎哭聲。無數黑煙上升，最后凝五個巨大的影，將玉衡峰圍住。

“這是地龍翻天陣？”姜運足目力，看著遠那巨大的、形容猙獰的影，油然而生一種被愚弄的憤怒。

他雖然沒有經手過陣盤，也不知地龍翻天陣真正的威能如何，但從字面上理解，也絕不可能出現這種鬼東西吧！

“可能我記錯了，這是五鬼摧山陣啦。”白蓮嘻嘻一笑，擺擺手道：“不過差別不大。”

“我信任你，也一直很配合你，想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但是你一直在愚弄我？”姜幾乎無法克制怒火。

“愚弄你？我愚弄你有什麼好。”白蓮看著他，眼神變得異常冷漠：“收起你那可憐的偽善，你無非是覺得縱亡魂，讓你良心不安。但是你知不知道，玉衡峰上有一種兇，做食魂鳥？那些戰死在玉衡峰的亡魂，和那些纏繞于兇上的怨靈，即使我們不利用，也很快會被吃掉。”

冷笑道：“你口口聲聲要毀掉玉衡峰，想要保護三山城域的普通百姓。所付出的努力，也不過是在這里掐掐道決罷了。而我，我手上只有一個五鬼摧山陣的陣盤，能怎麼辦？給你變一個地龍翻天陣出來？”

姜默然。他的確視縱亡魂為，若提前知道是這種陣盤，他未必能那麼果斷選擇。

但他的本心并未被白蓮的話語影響，他只是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陷對方營造的某種漩渦中，正在不斷下沉。

而他甚至不知道如何掙扎。

其實這才是他憤怒的由。

……

玉衡峰上，一瞬間足有七道影沖出。但有陣盤作用，五鬼摧山陣發極快。那五只巨大鬼，幾乎瞬息便凝，而后在下一剎，齊力摧山！

轟隆隆！

山崩地裂。

那七個高手還未想好如何對付巨鬼，他們的道轟在巨鬼上，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玉衡峰已傾倒！

如果說玉衡峰像一只沉默巨， 那麼它上的那些兇，便如虱子一般。巨傾倒，虱子紛紛落下。

那五只巨鬼并未就此止步，而是齊力扛起半截玉衡峰，轉向東方。

每一步踏下，地山搖。

那里是飛來峰的方向！是三山城域最后一座名山，也是最后的兇巢。

就在這時，一道影突兀出現在天邊。

相較于五只巨鬼，他渺小得只有一個黑點。

但他凌空而立，如在太前！

甚至看不見他有什麼作，五只巨鬼便煙消云散。

他沒有發出聲音，但他的氣勢已經鋪天蓋地。

樹折石碎，鳥墜伏……就連天空的云，都仿佛為他的氣勢所驅逐，一時澄澈萬里。

但玉衡峰，已經永遠地倒下了。

山上的那些兇、那些妖、那些……全部如煙。

……

姜只是遠遠看到那個黑點，便到一種自心底生出的恐懼。那是生命本能的畏懼。

“別看。”白蓮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旦他察覺你的視線，我們都要死。”

的手弱無骨，稍顯冰涼。

姜后撤一步，離開的手。當然也把投向玉衡峰的視線收了回來。

“往楓林城方向走吧，邊走邊說。”白蓮說道。

姜一言不發地跟上。

“以后三山城域的兇，要再掉一半，你是三山城的大救星啦！娶個孫小蠻很有希。娶竇月眉也不是沒機會啊。還是娶竇月眉劃算，到手就有一兒一，多賺！”

姜不吭聲。

“本來還想順手端掉飛來峰的。但是那老東西來得太快了。真是的！郡院大選不用盯著嗎？不過我已經很滿意啦！”

姜繼續沉默。

白蓮倒也不介意，接著道：“其實區區一個五鬼摧山陣，就算有之前那一戰的亡魂加持，也不足以達到這樣的效果。最重要還是竇月眉厲害，的拔山神通已經斷了玉衡峰的山，沒有一百年以上的時間，本無法愈合。所以五鬼一摧就倒……”

白蓮絮絮叨叨個不停，仿佛自己一個人也能聊到天荒地老。

姜悶聲道：“你的話總是半真半假，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

白蓮很是快樂地道：“當然是絕世人的樣子啦，一等一的漂亮！”

“……”姜很想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但他放棄了。

他意識到誰也不可能真正了解白蓮這個人，除非主袒心聲。

可話又說回來，誰能說得準，的“心聲”，到底是不是“心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