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有七星,玉衡居其五。
修者在徹五府之后,于外樓境將要錨定四方星域。修者對星空的探索從未停止,但也好像從未找到過盡頭。
據說三山城這的玉衡峰,正對應著星空里北斗七星中的玉衡星。在天機到來之時,會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當然,這只是傳說。誰也不曾確認過。
三山城修士唯一能夠確認的是,這座山峰就是幾十年來三山城災的源頭之一。幾乎源源不斷的兇從這座山峰涌下來,闖進三山城域,破壞道、糧田,吞食人畜。
而今,終到了結一切的時候。
在孫橫之前,當然沒人敢這麼想過。但在豎筆峰被剿清之后,玉衡峰已自然的為第二個目標。
為這一天,三山城已經蓄力兩年。
戰死的修士需要補充,新生的修士需要長,那些法、傷藥……種種資源,都需要補充。
兩年已是極限。
當然,若沒有吞心人魔那一番鬧騰,三山城的準備會更充分一些。
但也無法再積蓄下去了。兇肆之下,三山城域已經進惡循環之中。而豎筆峰又出現了新的兇游……
時間,不站在三山城這邊。
所以,盡管莊庭遲遲不批準,也不調撥資源。現任城主竇月眉還是傾盡府庫,發起了第二次清剿。
此次三山城方來了許多外援,除了臨近城域的修士外,甚至還有境外高手。
比如一個以白輕紗覆面的人,聽說是來自云上之國神宗門的高手。獨自據守一條防線,方圓一里之都無人靠近。
玉衡峰最大的屏障并非其險峻山勢,而是在玉衡峰腳,生活著一群殺人巖蜂。
這種兇個小、數量多,殺之不絕,偏偏又攻擊力極強,幾乎無孔不。它們生活在玉衡峰腳散布的巖中,聚群來去。
三山城方面試過大范圍道的覆蓋,但這些殺人巖蜂天生對道元波無比敏,往往在道形的過程中就已經飛遠。便縱算被消滅了一些,也只會引殺人巖蜂的狂。
數以千萬計的殺人巖蜂群聚而至,幾乎鋪天蓋地,無可擋。
兩年前孫橫沒有選擇玉衡峰作為突破口,也正是因為如此。
竇月眉在兩年之后選擇了玉衡峰而不是飛來峰,自然不會對此沒有準備。
三山城的修士隊伍散開一個缺口,孫笑哭喪著臉被推了出來。
“娘!”他大哭:“你真要兒子去送死嗎?”
竇月眉牽著孫小蠻的手,笑瞇瞇地看著兒子:“我幫你抓著你姐,等你功回來,讓給你老老實實道歉!乖啊,不怕,不會死的。你爹罩著你呢!”
我爹早死了啊。
想到這里,孫笑更恐懼了,眼淚幾乎決堤,糊滿了那張胖臉。
然而在他老娘的注視下,他不敢不。
雖然自孫橫戰死后,竇月眉對這個兒子的寵溺人盡皆知,幾乎是百依百順。
但孫笑自己清楚,若是竇月眉真正下定決心的事,他怎麼樣也無法改變。
就像上次去楓林城參加那個三城論道,他明知道路上會挨揍,但竇月眉默許了,他也只能含著淚跟姐姐出門。
在眾人或好奇或好笑的眼神中,孫笑幾乎半步一挪,球一樣的軀,一寸寸地往前移。
姜等人就是在這種況下,來到玉衡峰前。
他們倒是遇到了不人,楓林城域距離最近,當然不僅僅只有黎劍秋這一支隊伍過來。
姜甚至還看到了方鶴翎,只是一段時間不見,也不知怎的,他整個人都消瘦了許多,但也多了一子狠勁兒。
不知是通過什麼途徑,混進了楓林城道勛榜第五沈南七的隊伍。
趙汝看到他,悄聲對姜笑道:“方家現在到在找證據呢,據說要到城主那里去告你,說你蓄意引導熊問去方氏族地,造死傷無數。”
這當然是笑談。無論中間涉及了姜多,熊問潛進楓林城的本質,都是因為祝唯我的追殺。熊問這一路造的殺孽,真要找一個人負責,那也只有祝唯我有資格。
那麼方家敢找祝唯我的麻煩嗎?答案顯而易見。
不過,雖然沒什麼大問題,小麻煩難免。
此時姜已經拿到了三山城方面承諾的法長劍,這柄劍刻印了一門金箭,對姜來說并不是最理想的配置。但僅僅劍本的堅固,就足以令姜不釋手了。
他正細細把玩著長劍,聞言只是聳聳肩:“不然我為什麼要出來避一避?沒想到還是避不過。”
趙汝哈哈直樂。
令姜意外的是,方鶴翎這次面對他卻沒有任何表現,就連視線都只是一掃而過,好像已經完全不認識了似的。
……
卻說孫笑半步一挪,終于竇月眉等得不耐煩了。
這人年輕時候一定極,如今也姿容猶在,但柳眉稍豎,便顯出一兇悍味道來。
“小胖,別磨蹭。”
孫笑耷拉著眉眼,終于明白事無法更改。
于是心一橫,眼一閉,整個人橫沖直撞,向著那個最大的巖沖去。
手舉覆石之拳,一拳砸落地面!
嗡嗡嗡……
一大群殺人巖蜂沖將出來。
數不清的尾針向這個侵者激。
孫小蠻覺母親的手一下,幾乎要將的指骨斷,又在恍然驚覺的下個瞬間松開。
但孫小蠻也來不及呼痛, 因為也注視著弟弟的況。
殺人巖蜂并不叮死,對于沒有威脅的生也絕不會輕易出尾針,所以餌只能是修士。
然而除了披坤皮鼓的孫笑,誰又能扛得過殺人巖峰的一攢?
那是自府境強者孫橫上活剮下來的人皮,加以陣紋刻印,配合坤皮鼓這門道的效果,防更勝孫橫生前。
麻麻的尾針墜地,然后墜落的,是大片大片的殺人巖蜂。
那一刻尾針墜落如雨,而孫笑胖的形就立在雨前。
坤皮鼓扛住了!
但他大聲地哭喊起來:“好疼!好疼啊!我不行了!”
他轉就往回跑,想要回到安全的地方,逃離這種他無法忍的疼痛。
卻被竇月眉一聲喝止:“孫笑你不許!”
孫笑已經淚流滿面,但還是下意識地停下腳步,他嚎哭道:“娘!真的好疼!我真的不了了,快疼死了,讓我回去吧!”
“你不許!”
早已做好準備的三山城修士,運用各種道或地、或風卷,將墜地的殺人巖峰拉到近前來,統一殺死。
這就是三山城的計劃,用三山城主之子作為餌,吸引殺人巖峰的攻擊。
殺人巖蜂出尾針之后,會有一陣萎靡期,所以才紛紛墜地。一般這個時候都有族群的保護,然而它們的攻擊目標就在前嚎啕著發出噪音,它們又怎能容忍?
于是又是一尾針攢。
孫笑疼得大哭不止,疼的,可他卻的的確確是個聽娘親話的孩子,腳下是一不。
竇月眉強忍著眸中淚,冷靜地發出一個個指令。
孫小蠻雖然平時總欺負弟弟,但卻也見不得自家弟弟苦,形一便要沖出,卻被竇月眉一把拽了回來。
“娘!小胖得多疼啊!”孫小蠻道。
“不然你以為你爹為什麼不把坤皮鼓給你?他那麼疼你!”竇月眉失控的緒一剎即收,盡量平靜地道:“這就是你那個死鬼老爹的計劃,他臨死之前,就已經想好了怎麼對付殺人巖蜂。”
孫小蠻忽然怔住,豆大的淚珠再也忍不住,撲簌撲簌地落下來。
不是沒有怨怪過,怨怪父親偏心。口口聲聲說最他,卻在臨死之前,選擇為弟弟披上永遠固化的防。
曾想,父親把上的皮都揭下來給弟弟,那是得有多弟弟、多偏心他啊。
卻沒想到。才是父親偏心對待的那個孩子。
這是父親對最后的疼。
他舍不得他的兒苦。
三山城沒人愿意來,他孤至此。
治下百姓被人蔑稱為山蠻,孫橫從此就以孫蠻子自稱。
這樣的男人,給自己的兒取名小蠻,又是寄托著怎樣的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