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于那些名揚于大國名城里的三分香氣樓，開在楓林城的這分樓大概不值一提。但只要見過妙玉的人，都不會這樣說。

方家如今的主事人之一方澤厚，也就是方鶴翎的生父，方鵬舉的伯父。其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更是獨立拓通了云國商路，能力與名兼，便是方家下任族長。這樣的人，便對妙玉姑娘癡纏不已。每趟行商歸來，第一件事必是來三分香氣樓消遣。

如此之事，不勝枚舉。方澤厚不是第一個拜倒在妙玉下的大人，也不是最后一個。

而貪花草的趙汝，也正在其間。自從他聽說妙玉的艷名之后，便一擲千金，幾乎把三分香氣樓當家來住，大有不得手誓不罷休的氣勢。

“不會有這種可能。”趙汝很是平靜地說，“抗拒見我的人，迄今還沒有出生呢。”

他同時在心里補充，姜安安當然不算人，還只是個小屁孩。

妙玉微微頷首，似是表示同意：“的確，趙公子長相是一等一的俊俏，出手更是一等一的闊綽。實力不俗，家世又好，前程遠大，一顆心玲瓏剔，一張里調油，又有哪個人能夠抗拒你呢？”

“但是。”說但是，眉間忽起一哀怨，人迫切地想要幫抹去，“但是你不夠喜歡我啊……”

好像趙汝不夠真切的喜歡，令哀愁。

“嘿嘿嘿……”

一陣十分猥瑣、十分突兀的笑聲，打破了場間氣氛。

卻是黃阿湛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但醉意又未完全散去。這刻正拄著下，一臉癡笑地看著妙玉姑娘，“嘿嘿嘿……”

不用說，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姜掩面不語，他倒是認出來了妙玉就是他先前撞上的紅裳，但這種環境里他是沒什麼發言權的。

杜野虎順手就想把黃阿湛拖出去宰了，以免再這樣一起丟人。正在考慮值不值得在從軍前背一樁命案。

“怎麼不夠喜歡呢？”唯有趙汝丟人不丟陣，一臉鎮定，仿佛完全不認識黃阿湛，盡顯花叢老手的道行，“我從來沒有追逐一個人這麼久，自從見到妙玉姑娘之后，我在三分香氣樓待的時間，比在城道院都要多。我的喜歡都要溢出來，都快淹沒這里了。”

他起離席，翩翩地向妙玉走近。

“這里。”他按著自己的心。

不得不說，此此景，此等俊俏樣人。饒是老鴇一生經得無數風浪，此刻也目泛迷暈，竟有些摁不住心。

但妙玉只用一句話就攔住了他——

“你不是真的喜歡我，你只是太無聊了。”

趙汝掛在臉上的迷人笑容散去了，他止住腳步，不再往前。

“我現在的確不喜歡你了。”他說：“我討厭太聰明的人。”

姜一直知道，趙汝是個很怕麻煩、也很無所謂的人。他好像沒有什麼在乎的事，得過且過就是他的人生格言。

他揮金如土，荒廢。像浪費金錢一樣，也浪費天賦。但這都是他自己的事，誰也沒資格干涉他。

所以他能夠理解，趙汝里過于輕浮的喜歡和不喜歡。

然而話又說回來，在青樓館里聊喜歡不喜歡，本就是一件幽默的事兒。

“走了走了回家了，我還得給安安做飯去呢。”姜起說道。

“三哥。”趙汝一臉誠懇地看著他，“咱打包點菜回去行麼？別自己做。”

那邊杜野虎也凝重點頭，一臉的心有余悸：“安安還是個孩子。”

“……”姜面難看，“還走不走？”

“走走走。”

杜野虎一把架起黃阿湛，不理會他的掙扎癡笑，一行人一哄而散。

妙玉就那麼笑地看著他們離去，什麼話也沒說。

但的手指輕輕一繞，在眾人不知的狀態下，一顆準備多時的白粒狀，就悄然落在姜的后背上。

并且滲了進去。

……

杜野虎送他爛醉的酒友去了，趙大自然是回府休息，姜獨自去了道院的宿舍接安安。

接到姜安安的時候緒明顯不是很高，小鼓鼓的，也不知在生什麼悶氣。

“怎麼啦我的小安安？”姜笑瞇瞇的，十分和藹可親。

“沒事。”姜安安噘著說。

“那就好。”姜招了招手，“回家吧。”

“……”姜安安都驚呆了。難道真的不打算多問一下，再關心幾句嗎？

那邊凌河也不做挽留，只揮揮手，“安安再見。”

姜明白，恐怕這位大哥早就想著修煉了，只是礙于要照看姜安安而無法投。他的天賦不算頂好， 但勤確是一等一。

“凌河哥哥再見。”姜安安雖然不太開心，但基本禮貌還是有。

“對了。”臨走之前，姜順般地說：“我們幾個的道勛都轉給你了，湊一湊應該距離開脈丹不遠了。你加把勁，早點去換。”

凌河沉默了一會，才說：“應該先給汝的，他年紀最小，天賦也最好，不該浪費。”

“他沒有興趣。”姜索一并解釋了，“然后虎哥打算去九江玄甲，走氣沖脈的古兵家路子。”

凌河沒有再推讓，只是說道：“好。”

他知道，趙汝的沒興趣是真沒興趣，杜野虎的決定也是真的沒人可以挽回。他能做的并不多，現階段想做的事就是，最好能不浪費這些道勛、這些誼。

“回家咯。”姜一把舉起姜安安，讓坐在自己的右肩上，腳步穩健地往家里走。

姜安安忽然就高興起來，“駕”了一聲，小在姜前晃。

離開道院的一路上，還興致地代表姜發言。每當有人打招呼“姜師兄好”的時候，就脆生生地回：“你也好呀。”

姜也隨著，便只點頭示意。

“凌河哥哥是不是很無聊啊？”回家路上，姜隨口問道。

“還沒下學，他就在門口等著啦。人家下學后還有事要忙，他也不讓，一直跟著我。”姜安安咬著手指頭說。

凌河是寬厚可靠的子，讓他幫忙照看姜安安，最是穩妥不過。形影不離也只是基礎作。

“你能有什麼事忙。”姜一邊說，一邊把的手指頭扯下來，“別咬指甲。”

“嚯！”姜安安氣得當場就要跳下來，想想離家還有一段路，便算了。“我忙得很咧，懶得跟你說。”

姜也不甚在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凌河哥哥人很好的，安安對他要有禮貌。”

“不可以甩臉。”

“別咬指甲了。”

聲音就這麼漸漸遠了。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