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好力道的姜留只撥了兩弦就放棄了,緩緩抬起手,用亮晶晶的眼睛著雅正夫人。
雅正夫人按了按額頭,溫和道,“姜六姑娘……”
“留-兒。”姜留讓不必這麼客氣。
雅正夫人改口,“留兒的手腳似乎有些遲緩?”
七歲的孟雅皮子極為利索地幫雅正夫人解,“夫人不知道吧,姜留兒六月時落水丟了魂兒,后來有一魂沒找回來,所以變現在這樣的木頭人了。”
原來外邊是這麼傳的,魂兒?姜留頗為無辜地眨眨眼,只是作頗為緩慢,看起來很是可憐。
雅正夫人見了,沉下臉對孟雅道,“孟三姑娘,子不語怪力神。”
孟雅鼓了鼓腮幫子,不敢吭聲。
姜慕燕解釋道,“夫人,我妹妹落水驚,被救起后郎中說靜脈阻滯,需慢慢調理。我妹妹很堅強,三個多月前也不能,現在只是慢一點點,很快就好了。”
雅正夫人贊許地點頭,“姜六姑娘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毅力,當真令人欽佩。”
姜留咧開笑了。這位夫人對的好太明顯了,這是喜歡呢,還是喜歡爹?
待晌午放學后,姜慕燕謝絕了外婆留飯,帶著妹妹飛奔回家,告訴祖母家里的三個姐妹也可以去外婆家學琴的好消息。
姜老夫人喜極,立刻吩咐人給孫們準備新、配琴,還賞給“功臣”小姜留一個玉鐲。
姜留喜滋滋地捧著玉鐲回到西院,見爹爹手握彎弓,玉立于庭院中,薛姨娘正滿臉崇拜地給他汗,這副場景好得讓人不想進去打擾。
院暗黑低氣咬帕子的李俏姨娘見兩位姑娘回來了,連忙大聲提醒,“三姑娘,六姑娘,你們回來了——爺,兩位姑娘回來了!”
姜二爺轉,玉紅潤含笑,剎那間掃凈了初冬的蕭條,“累不累,爹讓人給你們備了熱牛。”
姜慕燕覺得父親白日不思進取讀書,卻跟小妾在一塊,很是沒出息,低頭邦邦道,“兒不累。”
姜留卻覺得爹這模樣養眼極了,“累,喝。”
姜二爺朗笑,上前抱起小閨,“走,跟爹爹去吃好吃的,爹還挖了兩只蛤蟆,你要不要看?”
“不!”姜留對爹爹近日對蛤蟆的執著很是不解。他明明是個大人,府外有樂公主那個癩蛤蟆惦記他也就罷了,他還在府里自己挖蛤蟆!池子里那麼多錦鯉,哪條不比蛤蟆可!
姜二爺不以為意,抱著小閨進屋凈手后,喝完牛問起王家的事。趙秀巧與有榮焉地講了一通,姜二爺也大喜,“留兒越來越能干了,今天晌午想吃什麼?”
“魚。”功臣姜留點餐。
姜二爺立刻吩咐趙秀巧去準備,然后著閨的小胖爪嘆道,“留兒怎麼想到讓家里的姐妹去的?”
姜留早就想好了說辭,“-們-人-多,咱-們-家-就-我-和-姐-姐。”
姜二爺挑眉,“哪個欺負你了?”
姜留搖頭,“沒-有。”
姜二爺不放心,“你年紀最小,腳又慢,不可跟你姐姐分開。有人欺負你,你就哭。”
姜留點頭,會哭的孩子有吃。
“你也別哭滿臉鼻涕的丑樣,最好是握小拳頭抿小兒,眼淚含在眼眶里要落不落,來,給爹哭一個。”
姜留……
“爹-小-時-候-就-這-樣-哭-嗎?”
姜二爺切了一聲,“你爹是男子漢大丈夫,怎會做如此小兒態。你姑姑小時候就這樣,每次你祖母都會心。”
提起姐姐,姜二爺又想到現在被姐夫管得都不敢回來給母親拜壽,又哼了一聲,咬牙切齒道,“留兒長大嫁人后敢忘了爹爹,爹就打上門去,好生教導你怎麼孝敬父母!”
姜留……這都哪跟哪啊!
還是正事要,“爹-聽-過-雅-正-夫-人-彈-琴?”
姜二爺點頭,“的琴技當屬第一流,留兒好好學,學會了回來彈給爹聽。”
姜留忍不住八卦,“爹-覺-得-雅-正-夫-人-好-嗎?”
姜二爺不語,不過表卻回答了姜留這個問題——不好。
“哪-不-好?”姜留好奇。
姜二爺彈了彈閨的額頭,“好生學你的琴。”
爹爹為啥覺得雅正夫人不好呢?姜留回到自己的院子時,還在好奇這事兒。問娘肯定不,也只能問書秋了。
書秋振振有詞,“二爺一定是因為雅正夫人長得不夠漂亮,二爺只喜歡漂亮的!姑娘也覺得雅正夫人長得不漂亮吧?”
姜留點頭,書秋這推測很有道理, 爹就是這麼淺看臉的!
由于要去王家學琴,姜家滴翠堂的《孝經》課轉到了后晌。不過今日不上課,因為姜家的三位姑娘忙著準備衫和琴。
姜留閑了下來,便決定出門去考查市場,打的名義是出門接哥哥散學。
聽到閨要出門,姜二爺并不攔著,只吩咐和姜猴兒照顧好,并塞了幾塊碎銀子,“想吃什麼,盡管買。”
姜留兒滋滋地應了,拉著姐姐出門閑逛。
目的地,西市。待馬車到了西市專門賣小吃的一條街,姜留讓馬車慢慢走,和姐姐在車窗邊認真往外看。
這一看,姜留才覺得自己對這個時空的了解完全不夠,這里的吃食之富完全不比現代差,有些東西聞所未聞,只看著就被勾起了食,哈喇子直流。
但也曉得家里的況,看得多問得多買得卻不多。前邊人忽然多了起來,坐在車外的姜猴兒怒聲道,“是咱們府上的鋪子,那是孔胖子吧?”
車夫低聲應了,“二爺讓咱們照顧好兩位姑娘,繞路走吧?”
娘探往外看時,姜留兒也瞧見了一個龐大的影,抱肩站在前邊布莊的門前,那形那臉盤,活就是男版的孔氏。不用問了,這一定是大舅母孟氏的親弟弟,孔能了。
孔能承了父親的差事,在五城兵馬司做事。五城兵馬司并非一個部門,而是中、東、西、南、北五城兵馬指揮司,是負責在康安城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渠及囚犯、火等事的五個衙門。直白一點來說,大周康安城的五城兵馬司就相當于現在的公安加城管。
孔能所在的西城兵馬司,主要管的就是西市。自柳家莊賣馬的事兒被王香芝捅破之后,孔能在家被父親打,出門被街坊鄰居點點,到兵馬司衙門被同僚嘲笑,憋了一肚子的火。這些火,他都撒在了西市,姜家的兩鋪子首當其沖。
姜留看著他腆著大肚子在自家鋪子前耀武揚威的熊樣,就氣不打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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