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留睡醒時，發現原本放在房間正中吃茶的小圓桌被移到了床邊，哥哥坐在小凳子上，握著筆一筆一劃地認真寫字，油燈的把他的小臉打了紫金，看著很是溫暖。

已經掌燈了？姜留抬眼見窗外的天已經黑了，才驚覺從上午一直睡到了天黑，難怪覺得肚子空空的。

想起來卻沒，心里就是一咯噔。莫不是上午用力過度，腳又不了了吧？

姜留一用勁，緩緩坐了起來，才發現是姐姐躺在旁邊，半個子都在的上，難怪不了。

聽到床上有靜，姜凌放下筆轉，“妹妹醒了？”

“嗯。”見姐姐睡得很沉，姜留輕輕出，給蓋上被子，才抬頭沖著哥哥笑。

睡醒了發現哥哥姐姐守在邊，這覺真是好極了。

姜凌也不想驚醒姜慕燕，免得跟自己搶妹妹。于是，他坐在床上背對著妹妹，小聲說，“上來，哥背你去吃飯。”

姜留愣了愣，便乖乖爬過去，趴在哥哥背上。

待姜凌單手推開房門，趙青菱見爺把六姑娘背出來了，連忙過來手要接住。姜凌側躲過的手，“我能背。”

趙青菱只得在后邊手護著，免得爺把姑娘摔了。

到了用飯的側廳，姜凌把妹妹放下后，又把抱到凳子上坐好，“嬤嬤，可以開飯了。”

趙青菱這才有機會上前給姑娘手凈臉，“飯菜馬上來，奴婢去請二爺。”

姜凌搖頭，“父親去了北院，一時半刻回不來。”

“姐-姐？”姜留問要不要起姐姐一起吃飯。

趙青菱解釋道，“李郎中包的藥得飯后用，三姑娘已用過飯了。”

姜留點頭，“哥？”

“爺一直等著姑娘醒后一起用飯。”有這麼個知道心疼妹妹的好哥哥，趙青菱很替兩位姑娘開心，“老夫人讓廚房給姑娘熬了羊湯，一直在火上煨著呢。”

待趙青菱和書秋將飯菜擺好，姜留發現今日的晚膳格外盛，也吃得格外滿足。用完飯，姜凌又把妹妹背到書房，問在佛香閣發生了什麼事。

“哥-哥，沒-聽-說-嗎？”這件事好長，說一遍需要很久的。姜留覺得裘叔應該會跟哥哥講了才對。

姜凌很固執，“聽說了，還想聽妹妹說。”

姜留便將今天發生的事簡要講了一遍，當然也只講到爹爹讓暈倒，后邊發生什麼雖然不知道，但看家里人這狀態，應該是沒事兒了。

說來也是奇怪，爹爹讓暈，閉上眼不一會兒就真暈了，一直到現在才醒。姜留覺得是自己演戲太過賣力，累著了。

“妹妹在佛香閣見到你娘的時候，能看到你嗎？”姜凌追問。

沒看到，是胡說的。姜留見哥哥滿是期盼，知道他不是怕，而是想見他娘了。對誰說謊都可以，但在這件事上對哥哥決不能說謊。姜留把小腦袋湊到哥哥耳邊，“哥，騙-公-主-的，我-沒-看-到-娘。”

小姜凌眼睛里的希變了失，他把到椅子上，抱膝團一個團子，“妹妹夢到過你娘親嗎？”

姜留緩緩點頭，沒有夢到過小胖丫的娘，但是夢到過媽媽，醒了萬分地難。

姜凌把額頭在膝蓋上藏住小臉，聲音聽著悶悶的，“我沒有夢到過娘，也沒夢到過爹爹。我夢里都是火、、哭聲……我離家太遠了，爹娘找不到我了，該怎麼辦……”

才八歲的哥哥，就看見母親慘死，看見家被大火燒垮，被人追殺遠走千里差點喪命，如今寄居姜家籬下。他背負大仇，不能撒無人心疼，只能懂事拼命努力……

姜留心疼了，挪過去用小胖爪順著哥哥的頭發，“哥-哥-從-火-里-穿-過-去，就-能-見-到-爹-娘-了。”

“真的？”姜凌抬起頭，淚洗過的眼睛在燈下格外明亮。

“嗯！”夢是潛意識的顯像，只要心堅定，就能克服噩夢。姜留小時候總做噩夢，嚇醒后不敢睡覺。后來媽媽哄說，睡前喝一盒牛就不會做噩夢，不喝牛的小姜留傻傻信了，后來每天睡前乖乖喝牛，真的不做噩夢了。所以睡前喝牛這個習慣，堅持了十幾年。

姜凌握小黑拳頭，“我今晚就要走過去，我想見到娘親。”

“哥-一-定-行！”姜留也握起小拳頭給哥哥加油。

待兩人分開后，姜留回西院時跟娘說，“哥-哥-每-晚-做-噩-夢，睡-不-好。”

趙青菱立刻問道，“爺說他夢見了啥？”

姜留回道， “火，哭-聲，哥-哥-不-想-讓-人-知-道。”

趙青菱明白了，“奴婢聽李郎中說過，做噩夢夢到水是虛，夢到火是虛。奴婢跟裘叔說一說，讓他空帶爺去回春醫館請李郎中好好脈，抓點藥調理調理。”

夢境還能斷出虛、虛？姜留不懂中醫，也不好多問，不過覺得自己該喝點牛。ＵU看書 www．uukanshu.cｏm六歲正是長的時候，喝點牛總沒有壞。不只，哥哥姐姐也應該喝。

這里的人喝牛嗎？

不好問別人的事可以問姐姐，姐姐喜歡跟分，告訴比告訴爹爹靠譜。

第二天一早，姜留和姐姐在床上醒來——昨天姐姐睡得很沉，娘就沒送回房。再說現在王香芝被關了閉，書夏出府還沒回來，趙青菱把兩位姑娘挪到一個屋，也方便照顧。

姜留問過后，才知道這里的人是吃牛制的點心的，如牛茯苓霜和牛等，但直接喝牛這件事，姐姐沒聽說過，“現在家里很吃了，我上個月在外婆家吃過。”

姜留點頭表示明白，姜家境況每日愈下，牛制的糕點可能屬于奢侈品，所以不能吃了。但和姐姐有莊子，讓人從莊子里找一頭產的牛來喝，應該不問題吧？

姜慕燕抱著被子坐起來，努力想辦法，“妹妹救了父親，祖母要賞你時，你提出來也許能行。對了，樂公主還賞了妹妹好些東西呢，妹妹把這些都送給祖母，祖母準會應允！”

啊？姜留張大小兒，樂公主怎麼會賞自己東西，怎麼賞的，賞了啥？

待起床后姐姐去讀書，姜留留下書秋，聽嘰嘰喳喳說了一頓，就怒了。

樂公主這是想用姜家兩代人的前程為價，買下爹爹呢！姜留不懷疑當今皇上的胞妹樂公主能解姜家的困境，姜家人應該也不會懷疑。

面臨這樣的，祖母那麼疼爹爹應該不會心，但大伯和三叔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