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紅英在路上默默哭了一場, 到家后卻干凈眼淚,照常為一家子忙活晚飯。
小姐妹心疼,本來打算為出頭說話, 被一把拉住,勸道:“這種事往往都是越描越黑,你跟他們白費什麼功夫。”
“難道就這麼任他們胡說八道污蔑你?”小姐妹憤憤難平。
汪紅英催回去做飯,不用多管這事兒, 等這一波風頭過去, 大家有了新的八卦,很快便會忘了。
小姐妹猶猶豫豫不肯走,“那你的名聲豈不是要……”
汪紅英嘆氣,“我這些年怎麼做的,大家其實都看在眼里, 明白的自然明白我是真心對喜子的, 不明白的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這種人你跟他們掰扯得再多都沒用, 他們就是想看我笑話而已。”
既然如此, 還偏偏不如他們的意, 一定得穩住了。
是好是壞,自有該評斷的人來講, 不是他們張說說就的, 他們也沒這資格。
雖然好名聲,因著后媽的份為此汲汲營營十幾年, 但卻不會為了維持這個好名聲而妥協退讓, 人看盡洋相。
小姐妹見恢復鎮定, 心里好像也有了譜, 這才放心下樓回家。
汪紅英等走后, 自己默默在灶臺前站了一會兒,最后繼續摘菜做飯。
樓道里很快還有其他家戶陸續出來準備晚飯,許多目或是晦或是明晃晃地落在上,有打量,有鄙夷,有懷疑,也有人在竊竊私語,對指指點點。
汪紅英崩住緒,努力忽視周圍的人和話,全心放在做飯上。
樂樂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上廁所,回來時聽到大家議論的容,又瞧見汪紅英的眼睛是紅的,趕忙進屋告訴樂喜。
樂喜了解況后很驚訝,暗道這群人也太閑了吧,他們家不管和誰定親都是他們的自由,也是他們家的私事,外人有什麼資格碎說道啊。
而現在這群人不但碎子將謠言傳開,還傳到后媽耳朵里讓紅眼睛了。
不行,得出去看看。
樂喜叮囑樂樂繼續待在家里寫作業,自己則打開門看了看,發現汪紅英的眼睛確實有點不正常的紅,像哭過一樣。
看來樂樂沒騙,眼睛還尖的。
至于外面大家議論的容,倒是沒能聽到。
因為一出來,大家便下意識停了話頭,轉而說起別的東西,一副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但樂喜敏銳地察覺到,們雖然轉移了話題,但眼角余一直往這邊瞅著呢,也不知道一個個怎麼都這麼八卦,真是閑的。
汪紅英覺到樂喜的視線,抬頭笑著問:“怎麼不在屋里歇著了?”完后如常地叮囑快進屋,外面油煙氣比較重,別熏壞了眼睛和皮。
樂喜點點頭,沒提樂樂的發現,自然道:“媽,我想下去轉轉,你注意點樂樂,作業不完不能玩。”
汪紅英噯一聲應下,也沒問這個時候下去轉什麼。
那些悄咪咪圍觀的鄰居看們母倆相還是這樣和諧融洽,甚至著一子溫馨親昵,不有些失沒看到想要看的場景。
但正因為如此,們心里對汪紅英又不得不佩服起來,甭管對繼的心是真是假,總歸人喜子吃這一套,且愿意領,人家親親才是一家,們外人閑什麼心。
們能這麼想,樂喜也算初步達了目的。
小小表達一下態度,隨即穿過長長的過道,慢悠悠走下樓,直到見樓下那群正在閑磕牙等開飯的老頭老太太。
他們和樓上的人一樣,看到出現,正在說得興起的話頭立馬停下,然后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向。
“爺爺們,晚上好呀。”樂喜打著招呼,故意從他們旁經過。
老年團彼此對視一眼,立馬住:“小姑娘別走,咱問你個事兒。”
樂喜順勢停下,十分配合地被他們拉過來,一臉疑,“你們想問我什麼事啊?”
“一點小事,不慌。”打頭的白發老太拉著的手溫聲道。
樂喜心說你哪里看出來我慌啦,你盡的問,我這兒都等好了。
老太太們卻沒按設的套路走,先是各種關心在家怎麼樣,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沒有啥委屈等等,拐彎抹角想從里拉點汪紅英虧待的證據。
畢竟如果是從里出來的,那絕對就是鐵證了,證明汪紅英確實不是個好后媽,也證明他們不是空來風胡說八道。
樂喜能如他們的愿嗎?那當然不能啊。
何況事實真相如何,別人不清楚,難道這個當事人還不清楚麼。
“謝謝爺爺關心,我在家很好啊。”樂喜仿佛沒察覺到他們的用意,眨著清澈的杏核眼真誠道:“我媽每天做的飯菜可好吃了,前段時間還給我買過幾新裳,晚上叮囑弟弟不要吵到我睡覺。”
所以在家是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沒有一點問題。
老年團不相信,但看看樂喜圓潤的臉蛋,再瞧瞧上簇新的裳,再再瞅瞅的好氣,也容不得他們不信,事實證明一切。
可對于這些,他們有自己的看法。
“喜子,你媽對你這麼好,你就沒想過是為了自己的好名聲?”
樂喜無所謂道:“為了什麼重要嗎?最后得利的是我不就行啦。”
老年團:“…………”這話沒法反駁。
老年團被狠狠噎了一下,干脆趁機拋出絕殺招:“你要這樣說,咱可得嘮嘮你剛定下的那門親事了。”
樂喜繼續一臉疑,表示洗耳恭聽親事怎麼了。
提到這件事,老頭老太太頓時都有話說。
“怎麼了?那一家可是壞份子,以前人人喊打的,你到時嫁過去能得了好?”
樂喜眼中出一鄙視之:“你們也說是以前,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里還講究什麼分不分的,沒看上頭都給他們平反啦,咱們還說他們是壞份子,不是跟組織對著干嘛。”
老年團聽得心中一,連忙環顧左右,瞧見都是自己人才松一口氣。
不過這個話頭是肯定不能說了,他們趕換一個。
“那個衛同志,就是你對象,他長那樣,還有家世拖累,你媽將你定給他真是好心?”
樂喜頓時不樂意道:“先不說你們猜疑我媽好不好,首先你們這樣說衛誠就不對。”不等大家反應,開始向他們瘋狂叭叭衛誠的優點。
什麼救過人是見義勇為的大英雄啦,什麼有政府的錦旗表彰是大大的良民啦,什麼長那樣全因為累的的養回來就是大帥哥啦,還有什麼懷抱鐵飯碗手拎家里院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金婿啦,等等等等。
在的眼里里,老年團印象中的那個黑炭頭瘦竹竿衛同志仿佛變了模樣一般,說的跟他們見的本就不是一個人似的。
老年團覺得離譜,心里話口而出:“閨,你莫不是眼瘸吧?!”
樂喜也不生氣,攤手:“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別不信,按照你們的意思,衛誠同志長得不好,家世也不行,那我看上他圖什麼呢?”
老年團腹誹:對啊,圖什麼?正因為看不出來,所以只能說是你眼瞎唄。
樂喜很快解開謎底,“因為他是見義勇為的大英雄,我圖他人品好,品德有保證;因為他手里握著鐵飯碗,我圖他工作穩定有前途;因為他家有房子有大院子,我圖他住的寬敞不用筒子樓!”
說到最后一點,老年團集心酸。
筒子樓誰誰知道,如果有帶大院子的房子住,他們肯定也不愿意在筒子樓里著。
“他們家真有帶大院子的房子?”老年團吶吶追問。
樂喜點頭,“有,就在大柵欄那邊,我跟著他去過一趟,已經認過門,錯不了的。”
老年團一聽大柵欄,頓時喝地一聲,都說他們知道那地方,以前住著誰誰誰,修了一座座漂亮寬敞的四合院,現在誰家平反回來,房子又歸原主啦,講起來如數家珍,羨慕非常。
看吧,論到實際的好,他們再嫌棄衛誠這不行那不行,也羨慕他們能住上大房子,還有手里的正式編制。
這麼一想,衛誠好像真如樂喜說的那樣,是個不可多得的結婚對象。
老年團終于被說服,但想了想又不甘心承認之前是他們弄錯了,便蛋里挑骨頭道:“即使他是不錯,可他年齡看起來比你大得多,你一花樣年華的小姑娘嫁他個老男人,不覺得虧嗎?”
樂喜一笑,表示:“老話不都說了,男同志年齡大才知道疼人嘛,我聽你們以前這樣講過。”
老年團再次被噎住,面面相覷。
樂喜趁他們被堵的沒話說,自己總結了一下:“所以說,衛誠同志人很不錯的,各位爺爺往后不要再用有眼看待他哦。”
老年團艱難點頭。
樂喜再接再厲,拐回剛開始的話題,“那既然衛誠是個好的,我媽將他定給我就不是你們講的那樣居心不良,分明是眼好,看出了衛誠優秀的本質,所以才把他介紹給我,是一心為我好啊對不對?”
老年團集無語,連連搖頭:“不對,不對,別忘了前面還有兩個,特別是其中一個還給咱們家屬院帶來不麻煩,就這你說眼好?”
其他人紛紛搖頭,表示不信,衛同志那估計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了,跟汪紅英可沒啥關系,全因為人家衛同志外表不顯卻有涵。
若不是這樣,汪紅英八還不肯將人介紹給樂喜呢。
老年團是不可能認為自己有錯的,那錯的自然是汪紅英啦。
樂喜無奈,只好出一件事,衛誠同志其實是自己看上的,后媽反對來著,這不自己愿意嘛,后媽也阻止不了啊。
老年團驚得張大:什麼,竟然還有這幕?!
“衛誠雖然是不錯,但但……但你爸都不管的嗎?”
如果是他們,在一開始看不出衛誠里藏著的好時,肯定不會同意家里閨嫁給他。
樂順同志怎麼回事?莫不是因為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偏向妻子委屈閨?
樂喜坦白:“我爸火眼金睛,一早看出衛誠同志的潛力,對他印象不錯,再加上我自己樂意,衛家那邊也積極誠懇的,這門親事才定下來。”
“什麼我媽慫恿沒安好心之類的,為了避嫌,在這件事里都沒過什麼,說句不好聽的,也做不了主啊,都是我爸和我決定的。”
這一番話算是將定親的始末明明白白攤開來說了。
老年團聽完齊齊靜默,他們因為樂喜定親的事說了那麼多汪紅英的壞話,沒想到事的真相居然是這樣的。
原來汪紅英在樂喜的終大事上都做不了什麼主,為避嫌還不能多?想想都能明白的艱難,想想其實也能理解,畢竟后媽難當。
沒看他們這些外人因為不了解真實況,非但不諒的尷尬境,還誤會傳壞話,真是、真是夠缺德的。
老年團十幾個老頭老太太反應過來,都忍不住臉上發燒,臉紅啊。
到了這一步,樂喜算是達目標,準備離開了。
離開前,笑瞇瞇地再問道:“爺爺,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老頭老太太眼神閃爍,一臉尷尬地擺擺手,暗示快點走,不然他們都臊得慌。
樂喜滿意地轉走人,出去在院子里溜達一圈散散步,很快便回來上了樓。
這個時候,老年團已經散了,每個人回去后都在想汪紅英真不容易呀,他們以往估計都誤會了,這次弄得人家名譽有損,他們心里虧得慌,不做點啥亡羊補牢一下,總覺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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